1、自救

1、自救

村頭。

天寒地凍的時節,兩天沒開伙,已經足夠人餓得眼冒金星,恨不得雪地里鑽出個耗子烤來吃,二姐牽著小弟,去爺爺奶奶那要飯了。

葉清藏好書。

聽到院子里傳來爹娘打架叫罵聲,還有大姐泣不成聲的勸說。

「吱呀。」一聲。

大姐葉柔烏青著眼圈,仰著頭走了進來,鼻子里還在流血,她一邊翻找爛布條堵鼻子,一邊帶著濃重的哭腔道:「三妹,你去燒點水給爹娘洗手。」

葉清默默無語的去燒了水。

端進屋裡,拿帕子洗了擰了替葉柔擦臉,淡淡說道:「爹娘一天打三回,他們打他們的,你湊上去幹什麼,誰心疼你?」

「這說的什麼話,娘哪兒打得過爹?我不替娘挨兩下,爹非得把她打死不可。」

「打死就打死。」葉清一本正經的說道:「周秀才不送過你簪花嗎,大姐,你嫁給他吧。娘死了正好,也不阻攔這門婚事了。」

「你放屁!」

葉柔大怒。

伸手恰葉清的大腿裡子,罵道:「你怎麼說娘的,生你養你,還成罪過了。你個小白眼狼!」

葉清輕輕鬆鬆躲過。

回擊道:「娘生我是為了生弟弟,養我個屁,不都是你從小用米糊把我喂大的?我說真的,他們哪天死了我也不嚎喪。」

「你——」

葉柔實心眼子,姐弟四人中她挨的打最毒,乾的活最重,偏偏她最孝順,這會兒被葉清氣的夠嗆,吐出四個字來:「冷心冷肺。」

葉清嘻嘻一笑,回嘴道:「我最隨爹娘,可不冷心冷肺嗎?要是生下來有胎記的是我,我早十二年前就被扔到山上,冷的不能再冷了。」

「你怎麼知道?」

葉柔脫口而出,隨後才意識到自己失言,站起身來,面色發白的看著她。

葉清的眼珠子朝藏書的地方瞥了一眼,又迅速轉回來,說道:「看來我真有個雙生妹妹,只因為臉上有胎記,長大賣不出價去,就被爹娘扔了。」

「是哪個碎嘴的跟你說的?」

葉柔一臉憤怒,本來被打得烏青的眼圈,配上慘紅的面頰,十分的美貌也削去了七分,她拉著葉清的手,又責怪道:「什麼賣不出價去,你把爹娘想得太壞了。」

「大姐。」

葉清抽出手。

猶豫一下,從枕頭底下翻出那本名為《醫女難逃》的書,眉目嚴肅的說道:「我撿到的這本書,只給你一個人看,你偷偷的看,別讓其他人發現了,看完你就明白了。」

「女兒家讀什麼書,還是這種雜七雜八的哄人玩意。」

葉柔識字,尤其懂得「女子無才便是德」的道理,前者歸功於周秀才,後者歸功於爹娘。

嘴上這麼說,但她一向承認葉清是姐妹三人中最聰明的,所以很多事上,也一向聽她的話。

翻開讀了幾頁,越讀越心驚,本想與葉清說話,竟也顧不得了,一口氣看完半本,才直著眼睛抬起頭來,捂著心口道:「我的娘來,這是神仙顯靈嗎?」

「姐,你別看前面,看番外,爹娘、你我,還有二姐小弟的結局都有。」

葉柔已看的心中驚駭,頭昏腦漲,但也想知道自己和家人的結局,直接翻到最後看了起來。

看完后。

兩人之間安靜許久。

葉清才慢慢道:「書上寫了,你十五歲被爹娘賣去青樓,不久讓一個米商贖走,毀了,被扔到街上,爹娘嫌丟人不肯接你,周秀才把你撿回去,好不容易把你治好,那米商又來要人,周秀才不肯,被米商打死,你跟著跳河而死。

米商聽聞我和二姐長得也出眾,就想買對姐妹花,二姐自己毀了容,找獵戶破了身子,爹娘不得已同意她嫁給獵戶。」

「那你呢。」

葉柔聲音顫抖。

葉清把書給她翻到一頁,指著上面輕輕念道:「柳隨月心裡想到,既然葉清命薄,已經病死,映雪臉上的胎記又已經治好,姐妹倆長得一樣,不如讓映雪代她嫁給太子,憑自己超越時代的管理能力,成為皇帝的岳母后,一定能幫他治理好天下。」

柳隨月是《醫女難逃》的女主角,柳映雪則是葉清的雙生妹妹,當初因為臉上的胎記被扔了后,被柳隨月撿了去,認做義女。

這兩個名字葉清看書前都不知道。

正如她也不知道,庸俗潑辣就是農婦本婦的母親,居然是鄭國公的嫡次女,曾經艷冠群芳的京城第一美人。

上一代的恩怨葉清整得明明白白,但她不會接受自己在書中的命運。

「我捨不得毀容,就叫米商帶回去了,半路逃跑,正好跑到了你曾經被賣的青樓,裡面有個琴師,曾受過你的恩惠,就私藏了我。總而言之我和那琴師相依為命六年,後來他突然被官兵帶走,我為了尋他的消息不小心染了疫病,死了。

原來那琴師是皇上在民間的兒子,後來被封為太子,可是失憶了,只記得我的臉,貼出畫像要找我,可我那時已經死了,恰好柳映雪臉上的胎記治好了,柳隨月就讓我那雙生妹妹,以我的名義嫁給了太子,成為了太子妃。」

吃不飽穿不暖的自己,居然在未來距離太子妃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遙。

葉清不可能不心動。

「三妹。」

葉柔呼吸急促,眼皮不停的眨動,卻不知道往哪兒看,最終低下頭,說道:「你先讓我把這本書看完再說。」

話音未落。

外面忽然傳來重重的腳步聲,幾乎瞬間就已經逼近了門口。

葉清眼疾手快,立刻把書塞到枕頭底下,然後拉著葉柔站起來,轉身就看到氣勢洶洶進門的母親鄭氏。

往常對母親的姓沒什麼感受,得知她是鄭國公的女兒后,反而覺得心境複雜。

「哐當!」一聲。

鄭氏重重踢飛地上的水盆,衝過來后,兩隻手分別伸來,抓住兩個女兒的頭髮,狠狠往床沿磕去,眼見兩個女兒額頭大包鼓起,仍覺得不痛快。

她坐在床上,讓葉柔、葉清分別跪在自己面前,一個巴掌連著一個巴掌的扇。

嘴裡罵罵咧咧道:「小賠錢貨,不知道生你們有什麼用,讓你們不長眼投生在老娘的肚子里,活該倒霉挨打,扇死你們!」

葉清只覺得全臉發麻發腫,嘴裡一股血腥氣,大約是牙齒又磕破了嘴裡的肉,她想起《醫女難逃》最開始的描寫,也是鄭氏要扇嫡姐柳隨月的臉。

柳隨月有男主去救,她和姐姐只能自救。

被扇到最後,姐妹倆都撐不住,狗似的伏在了地上,鄭氏從床上跳下來就踹,一腳踢在葉清的肋骨,她幾乎痛暈過去。

「娘,你別打妹妹了。」

葉柔哭著擋在葉清身前,鄭氏從來不心疼女兒,對最孝順的大女兒也毫不腳軟。

葉清蜷伏著。

心裡不斷回想書中所寫的,鄭氏被兒子活活餓死的結局,才覺得能痛快的活下去。

等她走後。

「三妹,三妹!」

姐姐葉柔的聲音縹緲悲哀,彷彿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葉清回過神來,第一感覺就是臉上還有全身的痛。

葉柔搖著她,哭道:「剛才怎麼叫你都沒反應,嚇死我了!」

葉清動了一下,肋骨立刻疼的讓她倒吸冷氣,緩了緩,才伸手抽出那本書,說道:「姐,你快把這本書看完。」

「嗯。」

葉柔擦了擦眼淚,她因為後來護著葉清,受得傷比她還重,更動彈不得,乾脆伏在地上看書。

葉清閉目養神,等葉柔看完最後一頁,她接過書,忍著疼勉強起身,一步一步走去廚房,點火,看著整本書都被燒成灰燼后,才放下心來。

跟著過來的葉柔,忍不住提醒道:「你燒了,以後就不能看了。」

「記在腦子裡,比叫別人看了安全。」

葉清接著說道:「反正裡面十分之九寫的都是過去的事,要不然就是柳隨月和她丈夫孩子的事,對你我的結局都是幾筆略過,我連怎麼跟那個琴師太子相依為命六年的都不知道。」

聽完她的話。

葉柔有些忐忑的問道:「三妹,你說書上寫的都是真的嗎,以後你真的差點成為太子妃?」

「不管真假,必須一試!」

葉清感受著身上的痛,語氣堅定。

「那也該跟二妹說,雖然那書里寫了獵戶對她也不錯,但她終究不該毀容啊。」葉柔說完,又忍不住幻想道:「還有小弟,如果好好教養,不該落得那樣的結局的。」

小弟葉耀祖長大餓死爹媽后,不事生產,常去二姐葉茹那打秋風,後來在大街上,又調戲柳隨月的小女兒,還屢教不改,甚至將其迷暈欲行不軌,最後被秋後問斬了。

三歲看大,七歲看老。

葉耀祖如今都十歲了,因為能常去爺爺奶奶那蹭飯,養的倒是俊秀白凈,就是一把子力氣全用在了葉柔和葉清身上,偶爾興起了,也打葉茹。

葉柔不記仇,這時候竟然還想這些有的沒的。

「大姐,你想好爹娘今年把你賣給青樓的時候,怎麼辦了嗎?」

葉柔今年十五,正是書里被賣進青樓的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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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女配要罷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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