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夜襲（上）

夜色深沉，冷冽的江風，再度將冬天還給了嫩江，夜色下，嫩江橋兩頭兒的守軍不得不窩進了工事，以求避開割肉一般的寒風，同時，警戒著對岸。

令人窒息的死寂中，突然，十餘道身影串出北面的工事，如果趨近仔細觀察的話，就會赫然發現是十三名鬼子兵，領頭的，肩膀上抗著的軍銜正是少尉！令人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是北方的工事里卻一點的反應也沒有，悄無生息！

這十三人當然不是真正的鬼子兵，而是由提出夜襲的黃文率領的奇襲小分隊！

時間倒退四個小時……

「司令，鬼子之所以能夠肆無忌憚的對我軍展開進攻，倚仗的無非是遠超我軍的武器裝備，說白了，也就是飛機大炮，一旦失去了這兩樣重武器，那小鬼子就會像夜間一樣，不敢輕舉妄動，」略組織下語言，黃文慢條斯理的說道：「所以，只要能派人炸掉鬼子的重武器，無論是飛機還是大炮，無疑會斷掉鬼子的一臂，如此，也能打擊鬼子的囂張氣焰，我軍守衛江橋也相應的會輕鬆許多。」

「話雖如此，可是，想要突破對面鬼子的封鎖，這……」雖然馬占山沒有說出來，但是，那意思顯然是在說，不可能！

「我知道是難了點，不過，」黃文說到這裡，聲音頓時一沉，「這次夜襲，需要的是幾名敢死隊，真正的把生死至之度外！醜話我先說到前面，這次去，可能再也回不來！但我更要說的是，一旦成功，我軍守住江橋，將再不是難事！」

說實話，對守住江橋，黃文一點信心都沒有，即便是這次能成功，頂住了敵人的進攻，可是後來的多門師團又該怎麼辦？說到底，還是死局啊！不過，能瞞一時算一時，至少，在多門師團到來之前，多留些籌碼，即便知道這次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是，黃文還是毫不猶豫的提了出來。

「他姥姥的，咱們這就沒有怕死的！」一聽黃文這話，於俊海頓時炸了窩，詐詐唬唬的喊道：「只要能幹掉小鬼子的大炮飛機，這百十來斤交代這了，也就值了！沒說的，算我一個！」

「對，於排長說得好，也算我一個！」

「算我一個！」

「兄弟們就沒一個喀啦貨，認慫的撒楞回家去守老婆熱炕頭，那安生！豁出去了，十八年後咱又是一條漢子，照樣和小鬼子對著干！」

有人帶頭，這群東北熱血漢子頓時間群情激憤，紛紛擼胳膊挽袖子要加入敢死隊。就連那瘦小的婁師爺也是躍躍欲試，若不是還記得自己有幾斤幾兩，估計也跟著叫起來了。

「嘎哈呀？這都是嘎啥玩意兒？破馬張飛的，能不能都給老子消停點！你們以為是個人就能加入敢死隊呢？也不看看自己的斤兩！老疙瘩，你這敢死隊應該還有要求吧？」馬占山罵罵咧咧的說道。

黃文只覺鼻子發酸，熱淚險些就要奪眶而出，當下急忙側過臉去，待心情平穩下來才又回頭，肅然說道：「好，弟兄們都是好樣的，不愧是我中華的好男兒！司令說到點子上了，不錯，這次的行動是奇襲，人多了目標大，容易被小鬼子發現，所以我只要十二個身手好的，由我帶隊，化裝成鬼子的一個班，這樣才容易混進鬼子的大營。」

「鬼子的進出都需要口令，想要混進去，恐怕不容易吧？」婁師爺還算穩重，一下子就意識到問題的關鍵，「而且，咱們這又沒有人會說日本話，即便是不需要對口令，也難混進去啊。」

「簡單的日本話，我會，」黃文也顧不得別人詫異的目光，這會兒，顯然不是謙虛的時候，「同鬼子做簡單的交談還是沒問題的。」

「你會？」婁師爺很是不信，馬占山也不信，一眾戰士們誰也不信，畢竟誰都知道，黃文入行伍前，不過是放牛的莊稼娃，不過，這一絲不信，在黃文隨口的幾句流利的日語后，瞬間消失了。

「好！感情老疙瘩是早有準備，既然這樣，算我一個，全軍上下，要找出身手比我好的，還沒幾個！」馬占山也不去問黃文怎麼懂得日語，顯然，這不是時候。

「不行，司令，這一去，九死一生，甚至是十死無生，大軍的指揮離不開你，所以，縱是你有再好的身手，我也絕不能讓你親自涉險！」黃文想都不想的給予否決。

「阿文說得對，司令，這次你就別去了，大軍離不開你！」其他人你一言我語的紛紛勸著，於俊海不耐煩了，大聲道：「阿文，雖然我承認你的槍法比我要好，但是我於俊海的槍法在全軍上下那也是有目共睹的，論身手，我於俊海雖然沒有太大的能耐，但是這爬山過水是，我自認還是有兩下子的，對付三五個大漢也還不含糊，怎麼樣，成不？」

黃文當即點頭道：「好，於排長算一個！還有誰？」

「還有我！」五團長李青山跳了出來，急道：「論槍法，我是不算拔尖兒，但在全軍上下，那也是數得著的！論身手，做鬍子那暫兒，東北三省誰不知道我李青山飛鏢的厲害？」

飛鏢？黃文一愕，轉頭問向馬占山，見馬占山點頭，這才相信，不過，黃文還是勸道：「李團長，以你的身手自然是沒問題的，可是，你的團……」

「有司令在，我的團就垮不了！這次夜襲，少了誰也不能少了我李青山！黃小子，你是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李青山橫道。

黃文不由得一皺眉，還真是鬍子出身啊，這一身的痞氣，看來，這次的大權務必要抓在自己手中，要不然這些土匪兵……嘿！點點頭，道：「好，那就算你李團長一個！還有誰？」

「我，算我一個！」

「還有我！」

……

看著名額一個個的減少，一群人頓時急了，生怕落了人後，一個個舞馬張槍的展示著自己的身手，惟恐進不得敢死隊。在馬占山的幫助下，最終十二個名額確定了下來，論身手，這十二個人無不是全軍中的翹楚，甚至為了確保此行的成功率，馬占山還特意從各團調來了幾個好手加入了敢死隊。

當名額確定下來，入選的自然是忘乎所以的歡呼，落選的，躲在一旁唉聲嘆氣，望向那十二個身影，眼中滿是羨慕。

多好的士兵，多棒的小夥子啊！打鬼子，流血犧牲，他們眉頭都不帶皺一下，要知道，這次，並不是去吃大餐，說白了，那是去送死啊！中國，有了千千萬萬這樣血性的士兵，永遠不會亡！黃文略略整理激動的情緒，沉著聲音道：「最後，我要說的是，為了確保這次行動的有效性，大家能安全的回來，一定要做到令行禁止！雖然你們中有團長、營長、連長，官比我黃文大，軍齡也是我黃文比不起的，但是，我希望這次行動，我的命令就是一切！現在，不能遵守我命令的，請退出！」

「此次行動，老疙瘩是最高指揮，你們要像平日里聽我的命令一樣執行老疙瘩的命令，如果誰敢違抗，休怪我馬占山不客氣！記住，即便是讓你們去死，也要毫不猶豫的執行！」馬占山不失時機的喝道。

「是，司令放心，我們一定謹遵黃文的命令！」十二個聲音吼道。

「放心吧，即便是死，我也是第一個！」黃文言之鑿鑿，心中暗暗的喃呢了一聲：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