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夜襲（中）
「小心，千萬不要弄出哪怕是一丁點的聲音。」
已近半夜時分，趁著夜幕的掩護，十三條人影鬼魅般靠近了嫩江橋南的日軍警戒線，日軍的營區一片安靜，除了少數哨兵走動的聲音，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響。嫩江橋頭，一左一右兩處環形工事上分別架著一挺重機槍，只是，小鬼子卻不見了蹤影。
當然，這只是明面上的崗哨，日軍肯定也設有暗哨。
揮手止住身後十二人的腳步，黃文啞著嗓子說道。
要確定日軍的指揮部設在哪個方位其實不難，因為日軍指揮部都有明顯的特徵，那就是高高聳立的天線，天線聳得越高，指揮部的等級相應的也就越高。這次首批開來的鬼子只有一個大隊，那最高天線的地方，也就是鬼子上尉軍官住的地方，很好辨認。至於炮兵陣地，那隻能慢慢的找了，不過，估計也是在白天炮聲傳來的方位。
「媽了個吧子的。」李青山順手扯了扯帽子，頗為不屑地道：「看來小鬼子也很稀鬆平常啊。」
「不要掉以輕心，」黃文橫了一眼李青山，微挑眉毛，道：「今天風大，寒冷刺骨，又正巧是正北風，小鬼子的工事修建的像是接風口，要是不想凍成冰棍，小鬼子只能縮回王八殼子。不過，你要是敢動出點聲音，伺候你的絕對是那兩挺重機槍！」
「那還是算了吧。」李青山縮了縮脖子，嘟囔了一句，再不吱聲了。重機槍的厲害，他白天在戰場上可是有所領教，不到萬不得已，實在不願意觸那個霉頭。
「還有，你們都要仔細了，小鬼子這不是稀鬆，而是驕狂！」黃文冷然道：「小鬼子接連佔領了我遼吉兩省，可以說是兵不血刃，他們就以為所有的中國人都是如此不堪一擊，壓根就不認為我們敢於趁夜突襲，當然話又說回來了，如果真要大舉進攻的話，只怕還真是不行，別看小鬼子表面上稀鬆，其實卻是外松內緊！看見前面鬼子的布置沒有？任何地點稍有風吹草動，小鬼子的兵力都能很快地做出相應的反應！小鬼子能在全球各處開戰，軍事力量還是不含糊的。」
於俊海道：「阿文，要不咱直接摸到鬼子的指揮部得了，將鬼子頭直接幹掉，那這仗不就穩勝了嗎？」
「不行，想要偷偷摸進去，那是妄想！忘了我剛才說的了？鬼子外松內緊，尤其是指揮部，防禦更是重中之重。別他娘的聽小鬼子吹噓什麼武士道，其實，他們也怕死。」黃文斷然否決，「想要順利的混進去，咱們只能靠身上的這身皮，得明目張胆的走進去，要不寸步難行！」
「明闖？也罷，既然司令讓我們都聽你的，那我們就聽你的吩咐，你就說怎麼辦吧！」李青山點頭道。
「好，那我就吩咐任務了！」黃文欣慰的點點頭，他還真怕到了關鍵時刻指揮不動這些大頭兵，此刻看來，馬占山的部隊雖然是鬍子出身，但這軍紀還真是沒得說，令行禁止！「看小鬼子的武器，每個環形工事里應該有主副機槍手兩個外加一個彈藥手，也就是三個人，李團長，你有沒有把握在不出聲的情況下幹掉三個鬼子？別怪我沒提醒你，我可是聽說小鬼子的徒手格鬥一點也不含糊，尋常的士兵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三個？不出聲？有點難度，對付兩個還是沒問題的。」事關重大，李青山也不敢大包大攬，惟恐壞了大事。
「和尚，你呢？」黃文問向身後的一名士兵。
和尚，本名王飆，本是寺廟裡的和尚，後來寺廟被土匪洗劫了，這才投靠馬占山落了草，二十五六正硬當的年紀，一身橫練功夫那是沒的說，要不是心眼實在，沒啥腦筋，早就和李青山平起平坐了，如今在馬占山手下當一個警衛排長。
「俺不知道小鬼子有哪兩下子，不過，老李能對付兩個，俺也能。」王飆大咧咧的說道，絲毫沒有因為李青山比他的官大而有半分的尊敬。
「那好，你和李團長一組，對付右手邊的三個鬼子，一切聽李團長吩咐。」黃文道。
「好咧！」王飆嘿嘿一笑，兩手一搓，雙眼瞬時轉為狠色。
「我和和尚對付右邊的三個是沒問題，那左邊的三個呢？」李青山問道。
「交給我吧。」黃文自信滿滿的道。
「你？」李青山滿眼的不信，雖然見識過黃文的槍法，但是，這時候顯然不是能用槍解決的！
「放心吧，區區三個鬼子，還不在話下，為了以防萬一，於排長同我一組。」說著，黃文雙眼微寒，凝聲道：「鬼子的巡邏隊剛好過去，咱們這就摸過去！記住，萬一失手，別猶豫，直接退回橋北我軍陣地！」
「好嘞！」
四個人悄無聲息的摸到鬼子的環型工事，託了冷冽北風的福，一直到了近前，鬼子愣是沒有絲毫察覺。黃文緊靠著工事外壁，凝神傾聽著工事內的聲音，耳中就聽一個連連搓手的聲音，應該是在取暖，順著工事牆壁傳來的撲簌聲，黃文斷定，這傢伙正背靠著工事！此外，還有兩聲均勻的鼾聲，看樣子是睡著了。
三個人，和黃文判斷的一點不差！
在腦中構架出三個鬼子的大致位置后，黃文打了幾個簡單手勢給於俊海，然後，慢慢的抽出插在腰間的匕首，悄悄的摸到聲音傳來的方位，猛地一起身，左手探過不高的工事一下呃住靠在牆上的小鬼子咽喉，右手上的匕首隨手一抹，小鬼子顫了兩顫就沒啥動靜了。
「上！」
黃文低音輕喝一聲，同於俊海兩人齊齊躍進工事，趁著兩名鬼子朦朧間還未醒來，飛身撲了上去，探手掐住剛要出聲的咽喉，隨後便響起了磣人的噗噗聲，那是利刃刺入人體的聲音，頃刻間，三個小鬼子稀里糊塗的丟了小命。
「阿文，好身手！」解決掉小鬼子，於俊海忍不住贊道。
「你也不差！」黃文微微一笑，「不知道李團長那邊怎麼樣了，看樣子應該沒什麼問題，走，咱們過去看看！」
「好嘞！」
兩個人一直來到右邊的工事，左右找了個遍也沒發現李青山和王飆的身影，四下一點聲音也沒有。直到於俊海冒著險探頭望工事里一看，這才發現，兩個人正守著那挺九二試重機槍傻呵呵的樂呢！旁邊堆著三具鬼子的屍體，不用說，三個鬼子已被幹掉了！
看兩人的滑稽樣，黃文是又好氣又好笑，無奈的搖了搖頭，挺身躍進工事，仔細打量了三具鬼子的屍首，這才發現，其中兩具，喉嚨上插著兩根粗長的釘子，正是釘棺材用的喪門釘，俗稱棺材釘子，聯想到李青山的飛鏢，想來這是出自他手了。至於另一個，一看就是重手法，腦袋都快被掐掉了，應該是這和尚的手法！果然身手手是不俗！
「阿文，辦妥當了？」見黃文、於俊海跳了進來，李青山再也抹不開臉守著重機槍了，怎麼說他也是一團長，這要是傳出去，也未免太過小家子氣了，忍人生笑不是。
「恩，三個，全放倒了。」黃文拽了拽王飆，「把兄弟們都叫過來吧，留下六個人扮成鬼子的哨兵守在這裡，也好為咱們留好退路……和尚，別抱著不放了，要是咱們能活著回去，我允許你們將這兩個傢伙都弄回去。」
「真的？」王飆大喜。
「廢話，難道還留給小鬼子讓他們對付我們不成？」黃文笑了，這傢伙，還真是傻直的可愛。
「太好了，以後這大傢伙就是俺的了！」王飆喜不自禁的摩挲著重機槍，愛不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