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小輩猖狂
寶光街上要找好吃的地兒不多,臨街倒也有不少的攤位,只是酒稍嫌普通。在這個世道上轉悠的商人都有不怕死的精神,幾個月前,這條街上經歷的血戰絲毫不影響今夜的輝煌。
雖是小鎮小街,但也有上的了檯面的酒樓。
它叫王福祖。
東家自己就有一手絕藝,做的一籠綠豆翠糕,只是名聲不響,未有遠播而已。
「你吃過這裡的綠豆翠糕?」小紀正咬著一塊碧綠的豆沙糕,問身邊的俞語之。
「是啊,我初到這裡的時候,就有人送了這種糕點來,我那時就知道這裡了。」俞語之環視著樓內說道。
李賴兒與眾人打完雪仗,洗過澡一待天黑就來這王福祖,經冬難挽提議算是為了眾人團聚好好慶祝。他卻沒有什麼胃口,閑暇說道:「你們在這裡有很多熟人?」
俞語之道:「也沒有,大都是我不認識的,應該是爹昔日的江湖朋友。」
小紀道:「聽周師傅說,是認識你爹的。」他說的周師傅,就是教劍的師傅周刑。
軒音看向賴兒,看他一臉平靜,就轉過去和明玉又開始說些閑話。
冬難挽與沐林芝正好對面對坐著,可是兩人都不看對方,好似身邊的人很重要。冬難挽與冷幽蘭儘是扯些官宦禮儀,說些埋怨的話。沐林芝與身邊的鄭永討論著俠劍盟如何發展。
俞語之在其中與眾人誰也沒有交情,本身亦是冷漠的她就更為沉默了。只是此刻的氛圍十分的熱鬧,她覺的孤單不過,便拉些引人注意的話來說,「這些日子過去了,那個會使小天星掌的人還是沒有找到,你們武功院的師傅們到底有沒有用心在查?」
小紀辯白道:「這要如何找?他不再使出來,誰有辦法查的到?」
鄭永道:「我聽說在京城很出名的孟捕頭和遊俠張寸都已在暗中調查這件事,這兩位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就連他們到現在都沒有眉目,可想而知,這個兇手隱藏的多麼高明!」
李賴兒道:「你是說,他們早就開始查了?」
鄭永道:「好像是劉師傅請來的。」
也只有武當名宿劉衡才請的動這兩人。
明玉道:「我們明玉樓也有不少精明的人,我常聽娘說,不少自家的東西丟失了,都是他們找來的。」
軒音笑著道:「這可不一樣,失去的東西總有一條線可以摸著,但是這回的這個人卻是看不見,摸不著的。」
明玉道:「那我們非得找出這個人來嗎?」
軒音看了一眼李賴兒,輕輕說道:「也不一定。」
菜,已涼,酒,也空。
冬難挽似乎喝多了,站起身道:「這裡太過吵鬧,燈那麼亮,忒沒勁,喝酒還得去山上喝!」
沐林芝聽了,沒由來的氣道:「你耍什麼酒瘋?我們聽你來這裡喝酒已是不對,明日就是比武交流大會,你還要不回去休息要拖著我們到什麼時候?你不想好好的展示武藝,那是你的事,別老是沒個正經的!」
幾句話猶如一盆冷水,從冬難挽的頭頂直接澆下,徹徹底底的淋濕了他的全身,冷入了心。
「是嗎?那大家都回吧。」眾人因為沐林芝的話而愣住的時候,冬難挽卻大笑著說,而他又沖著掌柜一招手,接著道:「兩壇花雕。」
李賴兒笑道:「冬大少如此有錢,不若再買三壇,今晚我陪你喝。」
小紀道:「你們兩個都去了,我又怎能不去呢?」
沐林芝氣道:「鄭永,我們走!」
三個少年坐在九宮山之巔喝酒,晚風吹來,暢爽無阻。
李賴兒倒提酒罈,仰天說道:「冬大少,你到底做了什麼事讓沐林芝討厭你?」
冬難挽笑道:「我做的每一件事她都看不順眼,討厭我又有什麼奇怪的?」
+激情小說小紀道:「那也不用借酒澆愁啊?」
冬難挽看著他,笑道:「看你喝酒的樣子,好似你沒有煩愁?」
小紀吟道:「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李賴兒道:「拜託兩位,你們愁啊,煩啊的,別鬧到我頭上來,我可是毛孩子,沒有你們大人那麼多的麻煩。」
兩人豈能由他調侃?冬難挽與小紀沖著他一起喊道:「你這扮豬吃老虎的野丫子,把我們的酒都搶了還鬧乖?去你的!把你的老婆讓出來,不然今天把你丟到山下去!」
李賴兒眨眨眼睛說道:「你們真的要?我可不介意!」
越是接近李賴兒,小紀便越是擔心,他為他們未來的友情擔心。冬難挽是個像風一樣的少年,總有一股放蕩勁兒隨處散發,也許這就是沐林芝看他不順眼的原因。只是沐林芝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就偏偏要針對他呢?冬難挽平時對沐林芝的感情雖是隱藏的很深,但少年少女的情感又能有多少厚度?沐林芝她又怎會不知道呢?她呢?冬難挽在我們認識他的時候,對沐林芝就表現出一股抵觸情緒,好似很討厭,又好似漠不關心。其實呢,反過來,沐林芝現在的表現,不正和他當初一樣嗎?
感情這檔子事,是有些年紀的人才能看的清楚的。
李賴兒無動於衷的搖晃著酒,對身邊兩人越來越激烈的愁怨哀歌不加理睬。
他又似一個人活著這世上,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了。
通常聰明的人,總是善於思考。
冬難挽與小紀旁若無人的放浪歌酒,本以為這山巔又能礙著誰了?可偏偏這裡就不止他們三人。
「煩死了,煩死了!」一個中年人的聲音傳來,又一陣風吹過,這個說話的人已站在三人身後,手中與他們一樣也拎著一壇酒,看去恰好也是花雕。他咕嘟咕嘟一口氣就喝了半壇,摸著嘴痛苦的說道:「你們三個小鬼,難道不知喝酒的人最怕煩嗎?我好不容易來到山頂想獨個安靜的喝口酒,怎麼還有人煩我?老天,你怎麼老是虐待我?」
包括李賴兒在內,其實都喝多了,兩個眼睛已如死魚般不怎地靈活,也不去注意這人的穿著外貌,聽他說了一通,冬難挽首先忍不住吆喝:「去!我們三個小爺喝酒聊天,你閑煩就到一邊去,這又不是你一個人的地方!」
那人聽了摸摸頭,瞪大了眼睛問道:「你們可是武功院的弟子?怎能對前輩說話如此無禮?你們可知道我是誰嗎?」
冬難挽繞著舌頭,吞吞吐吐的道:「我管你誰哩,你看,這,這是天下第一教的少主,這,這是花少的獨子,還有這,這......」他指了一圈,豎著食指用力的指著自己的額頭,活脫脫一個傻蛋模樣說道:「這是南京冬家大少爺。你小心了,不要惹惱了我們兄弟,不然掛你到樹上乘涼!」
那人聽了大笑起來,說道:「好呀,原來是你們三個,我倒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你們是不是喝醉了?明天就是比武大會,這麼晚了還不回去?」
小紀醉醺醺的道:「我沒喝醉!晚就晚了,有什麼關係?我們今晚不回去了,哈,就在這裡睡到明天!」
那人喃喃自語道:「瘋了瘋了,我看你們都醉的搞不清東南西北,要不我送你們回去?」
冬難挽揮手道:「不要管我們,你要喝酒到別處喝去,我們還要喝歌,還要喝酒!」
那人笑道:「好,我不管你們。」說完轉身就要走。
小紀這時說道:「喂,你留下名字。」
那人回頭說道:「張寸,聽說過吧?」
冬難挽道:「你是張寸?那個遊俠張寸?嘿,別當我們糊塗哦,你可騙不了我們,你這個糟老頭子怎麼會是張寸呢?」
那人的樣子確實是中年人,怎也不像他口中的糟老頭子,只是那人的長發披散,由於髒了油膩膩的亂成一片,大半個臉都給掩住了,卻叫醉酒的冬難挽誤以為他是個糟老頭子。
那人聽了立即不爽的說道:「天下美人見我無不傾心,你卻說我是糟老頭,可笑,可笑!」
小紀也不管,就幫著冬難挽,叫嚷道:「就是就是,你就是個糟老頭!」他說完還拉了拉李賴兒,問道:「對吧,賴兒?」誰知他不知何時已躺在地上睡著了。
冬難挽大笑道:「好,你說你是張寸,把你的鐵棍拿出來瞧瞧!」
張寸搖了搖頭,往後走去,邊走邊道:「我的成名兵器怎可隨意拿出來叫你們看呢,想看,等明天你來挑戰我就能看到了。」
冬難挽大笑道:「何須明日,今晚我便要看看你這冒牌貨的兵器!你倒是給我變個出來!」話音未落他已躥到了那人面前,擋住了去路。
也不知那人使了什麼身法,就從他身邊繞了過去,繼續向前走。
冬難挽一個轉身,地趟腿使出,連掃六下,卻一腳也沒掃中。那人始終在他之前,走的不急不慢,卻讓他追不著。他倒急了,耍著酒瘋開罵道:「無膽鼠輩,有種留下和我大戰三百回合!」
那人不加理睬,大笑道:「那邊有棵大樹,你真手痒痒就去和它動粗吧!」
冬難挽含怒射出一股指風襲向那人背後,這回那人也不敢躲了,轉身用手肘擋住了他的指風,說道:「冬陰指?就是你老爹來了,也奈何我不得,你又有什麼辦法留住我?」他說著站在原地,看來要讓冬難挽知難而退了。
可他不了解這冬家大少爺的脾氣,這是個死不忍輸,死不後退,死不後悔的人!
指風大作,冬難挽使出了冬陰指,指招頓如一陣狂風,嫻熟帶著霸道的一股腦兒湧向那人。
可無論冬難挽如何使勁,就是奈何不了他的手肘。
正斗著,一旁突然冒出一個矮胖之人,伸手便是一記劈空掌。
那人對著偷襲的小紀說道:「想二打一?沒問題!」
話剛說完,他得意的笑容還未斂去,忽然痛哼了一聲,罵道:「誰打我屁股?」
「是你家小爺我!」李賴兒笑嘻嘻的說道。他剛才趁著這人不備,用離神鏈抽了他屁股一下,雖沒用內力,但也威力不小。
「你不是睡了嗎?」
「騙你的!」
「好呀!我非收拾你們三個小鬼不可!」
「媽呀,發威了!快溜!」
「等等,那邊是懸崖......」
張寸今晚是絕對的鬱悶了。他在懸崖下面找了一個晚上,還是找不到三個小鬼。想想應該不會有事,但是他又不能不擔心,誰叫這三個小鬼的來頭實在太厲害了呢!
「老天,你怎麼老是虐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