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躲在樹后的趙燕
(一)
「少爺您看?」
「只要五當齋的人到了揚州就動手。估計......那時的桃子該很甜了。」
(二)
還是得去蘇家看看,若真是他們做的,只怕寺里幾人都活不了了。不過......
紀白不相信蘇家會做這事,至少他相信蘇小妹那小丫頭不會這麼做。
翻過山,再過河三里,即是揚州。
往渡頭走去,這時船多的很,到是該先填五臟廟,這過河后都是小道,不進城是找不到吃家的。
渡頭不遠有三個排一行的麵攤,熱氣騰騰的湯水喘著香風,四處勾引忙忙的旅人。
紀白吞了口唾沫,端起大海碗,眼角打量到來路上的一個婦人,暗嘆這碗面怕是吃不完了。
或許只是碰運氣,媚婆娘往小楊渡頭一趕,巧好見著端著面碗海吸的紀白。紀白是走了十年江湖路的人,自然不會沒有注意到她慢慢曳曳的走向自己。
媚婆娘來到小木桌一角,用手指敲敲桌面,細聲細語說道:「小哥,借一步說話。」
紀白不理她,那大海碗沒離開嘴,仰著個脖子,看似不吞個精光不罷休。媚婆娘雙眼一瞪,卻不發作,可能在衡量怎麼出手。這周圍少說有百來個人,這麼伸胳膊抬腿的,丟了武林成名人物的臉,傳開來惹笑話,她可不願意。就這麼乾等,等也不久,紀白放下碗,自兜里抽出一條汗巾抹抹嘴,沖她一笑,「前輩如何稱呼?」
「哼,相好的喚聲媚娘。」有氣了,不過不怪她,這麼等而沒個回聲,誰都有氣。
「哦,那麼我不稱呼您了,有何貴幹?」
「找你算清一筆帳。」
「什麼帳?」
「大明寺邊上的人命帳!」
「你怎麼找上我的?」
「別以為你做的神不知鬼不覺,這年頭,賊眼多。怎麼,想賴?」
「不賴,本就與我有關,只是人命我卻不欠誰的。」
「放屁,你欠我一個相好十多年的情人命,你不還我?」
「哈哈,你扯吧?誰能證明?你找個知底的人出來!」
「我不跟你羅嗦!你來不來?」媚婆娘占不了便宜,江湖道道他懂的厲害,只有向道邊走去,不甘的使個爛招數,「你不來可以,以後我纏著你,下藥暗子我都敢使,別說我成名的人用下三爛害人,是你不願與我光明正大的算個清楚!」
紀白嘆口氣,朝周圍掃了一眼,道:「行,你帶路。」
武林中人解決私人恩怨的地方簡單的讓人吃驚。
再厲害的好手,再威望的名宿,那也是隨便找一處官府瞄不到,各方勢力所不及的無人之地解決。水裡不會去,山上卻多,但像李天凡與蕭不二,還真只有聖山之巔才適合。至於紀白,呵呵,只要別人打擾不了,他是去哪都無所謂了。而媚婆娘,雖在江湖上喊的出名號,成名多年,但也隨便的很,只要求找個沒人可以看到她使出歹毒到可以讓她身敗名裂,滿江湖都是仇視目光的招數,那便行了。
在一處偏陽懶懶,高木不偉的爛菜花地,媚婆娘站住了腳步,回身看向紀白,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伸指一點道:「就這裡怎麼樣?」
用腳掌蹭了幾下爛菜地的泥,感覺受力的程度,可表面上打了個噴嚏,揉著鼻子,紀白的小心謹慎絲毫沒有流露出來,也未被對方發現,他怪聲怪調的說道:「你說這裡就這裡吧,不知你要和我怎麼算呢?」
媚婆娘笑道:「就按江湖條件規矩算,不動兵器,不擊要害,力拚力,技搏技,誰本事高最後聽誰的。」
紀白道:「不是要性命的?」
媚婆娘依然笑著道:「不需要,死了也還不了我相好的命,你替我辦件事就可以了。」
紀白道:「先透露下行嗎?」
媚婆娘道:「當然,我相好的家裡藏了件寶貝,需要你幫個手。」
紀白道:「怎麼不去找別人?」
媚婆娘道:「這件事不好找人,得在蘇家眼皮底下行事,沒人敢做。」
紀白翻了翻白眼,道:「你可老實,不怕我不答應?」
媚婆娘道:「不答應也行,你我性命相拼一場,我要你賠我相好的命。」
紀白奇道:「你有信心贏我?」
媚婆娘道:「我找你是因為你有本事敗我的相好,我那相好的劍術我最了解,可我有辦法降住你。」
紀白笑道:「哦?那我想見識見識。」
忽然天光一暗,紀白輕鬆的抬起頭,原來是一片黑雲,風緩,淅淅瀝瀝的雨點落下,他苦笑著道:「快點吧,我就這一身行頭。」
「好膽!」媚婆娘橫眉,彈指射出一粒暗青子,見被紀白拂袖擋開,湊身而前,用上近身搏擊術。
紀白挺驚訝,女子用近身搏擊術已是很少見,何況是一個邪道的妖婦?遠以為她會以暗器取勝呢。邊退邊擋,一路下來更奇了,媚婆娘用的是武當散手,柔柔不帶剛勁,可武當的拳腳狠毒是在江湖上出了名的,她使來頗有味道,逼的自己不得不謹慎的拉開距離。斜腿一掃,跳開,雙掌擊出。
該死!媚婆娘被嚇著了,這傢伙用的是大自在手,怎麼?他與天下第一教是何關係?要是得罪不該得罪的,這江湖路可走不下去了。
想停,可又不甘心。
衣擺一帶,長袖罩頭,使了招兜臉打!雙手十指連彈,六枚暗青子分上中下,這距離近的只要呼口氣都能聞到。想來他鐵定得中招,挨著穴道就算內功了得,也會酸麻不已,怎擋的住自己犀利的散手?
好!紀白瞧上去又矮又胖,可雙足一點,狂風呼嘯拔地而起,剎那間已在兩丈開外,笑吟吟的瞧著才轉過身來目瞪口呆的媚婆娘。她可不幹了,感情這瞧著不怎麼起眼的男子居然還是非一般的高人!這還怎麼打?媚婆娘雙手叉腰,氣呼呼的嚷道:「好呀,你敢消遣老娘?」
一粒暗青子襲向紀白的左膝,他單腿一抬由著它飛過身後,打碎了一株爛菜,兩根纖細的手指已伸到了胸前,這麼直接瞭然的進攻不會有什麼作為,他當然不會這麼想,圈套總是吃著經驗的,很容易就可以分辨出來。他後退了。果然!一根尖尖的,只從破風聲就可聽出是怪厲害的兵器自媚婆娘的袖子里竄了出來,剛好落空,差了几絲便可以在紀白的胸口衣衫上刺出個洞來。
「娥眉刺?」
再也來不及多想,媚婆娘的娥眉刺使的熟練極了。
是她怒極了所以用上兵器,還是本就是打算來這一手的?可能自己早就被她的言語迷惑住了,她根本就沒打算讓自己幫忙,或許那相好家的寶貝,那光明正大的請戰,都是一種謊言。
他更謹慎起來,一邊躲閃招架她那步步進逼的娥眉刺,一邊留意周圍的動靜。
「難道是想致我於死地?」
這想法剛冒出來,他發現果然有可疑的地方。
就在菜地後面有兩棵連接的幾乎沒有縫隙的古木,而媚婆娘的進攻使的他正往那兒移去。越來越近了。他必須得面對一個背後突然伸出的長劍或是比較歹毒的東西。
而面前這柄娥眉刺確真是不好對付。
他一個大翻身,藉此機會極快的將周圍再次掃視一遍,看來就這兩棵樹後有問題。
雨是透明的,雨線的間隙中已沒有光明,因為天是成了晚上的黑暗,而雨就變似透明又似亮晶晶的,有點眩目,好象這些雨把周圍的光明都吸收了,再無限制的放射。
那古木搞不清是什麼樹,但是殘破的軀幹在黑暗中,在閃閃奪眼的雨線后竟有種氣勢,磅礴而來。
殺氣!
娥眉刺驟然加速,嘿,這才是媚婆娘真正的拿手絕活,「織血圖」!這武功邪的很,通用的有娥眉刺,水刺,半尺針,都是女子用的,大多是近身搏擊術的演變,也有青城劍法的痕迹,與邪派常用的幾種身法配合起來,讓人感到難受,相信沒有人喜歡面對這樣綿密纏人的進攻招式。「越是身近,越是容易死亡!」紀白想起武功院的張五通曾這樣說過,張師傅是位拳腳好手,雖然現在在武功院里養老,已幾乎動不開手腳了。但他仍對這位老師非常的敬佩。
一道寒冷的風打斷了他的思路,在回憶中,他以自然反應接了媚婆娘五招,而這時,那兩棵古木后的埋伏也終於到了出擊的時候。
他前後受敵,用側身扭轉乾坤的法門接了本是他身後的一招,現在左邊那個穿著水雲裙的少女手中的半尺針一截正捏在他的食指與拇指之間,儘管她水浸透,冷絲絲,有點嬌媚的小臉兒一副驚駭,且有點怕怕的神情叫紀白心猛的跳動,可他卻不能放手。
娥眉刺甩開了一圈水珠,用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劃出月光般的冷漠,抹過紀白與那少女,媚婆娘橫斬兩人的脖頸,因為紀白個矮的關係,他與那少女的身高在一條線上。
「不!」那少女尖聲驚叫起來,而忘了放開手中的半尺針。這半尺針有半尺多長,小指般細。是大宋年間一位走江湖的老婦所用,流傳至今,挺受江湖女子喜愛。
紀白從容的看著那一抹冷光划來。左手仍舊抓著那少女的半尺針,右手反探肩頭。
就在肩上,有他的生命與夢想。這力量可以擋住任何威脅!
我的劍!
藏犀!
劍出鞘,以一種草莽江湖的豪放與殺意劈在那抹冷光之上。
冷光碎。
劍鋒一擺,從媚婆娘的脖子邊伸出,一攪,一收,再斜著往下彈動,又馬上直著立起帶出一道駭人的光芒射入了身後安靜等待的劍鞘。
「噗」,那少女鬆開娥眉刺,雙膝一軟,跪在地上,雙手掩面,不敢看著黑暗中的紀白。她的雙肩在微微發抖。
良久,一隻寬大的手輕輕的按在肩上,她似猛的一顫。
她的身前,那矮矮胖胖的男子,正微笑著看著她。哈著嘴像個做了壞事卻沒被人發現的孩子,得意的在笑。
「我幫你教訓了她,你瞧!」
地上留著一雙破了的厚底小鞋,一件雙肩橫斷的長衣,正是媚婆娘所穿的。
「嘿嘿,那風騷婆娘現在正赤著腳,半光著身子在樹林里狂奔呢!這場雨就夠她受的了。」
雨後,一戶養雞的農家小屋內,少女披著一件粗陋的寬大衣,猶在微微發顫,她雙眼始終不敢移向靠在門邊遠望的紀白,那雖是一個側面,但在記憶中的威猛無濤與那煞煞的凶氣還恐嚇著她。紀白讓她一個人安靜的坐在那兒休息,自己則考慮著眼下的事。
小屋外的一條小道泥濘不堪,到處是水坑,自西向東可以看見不少在小樹叢中稍露一角的墳頭,有幾處嶄白的石碑被雨水洗凈,與瀝青的石壁格格不入。山中有茶樹的香氣,花盡謝,而彌留的卻是帶著泥土味的,所以很是清新。
小道自東向西去只需一柱香便可到達揚州。
紀白卻是望著東面的。
少女幽幽問道:「接下來,你想把我怎麼樣?」
紀白沒有轉身,只是用手搔搔發,「我能把你怎麼樣,這樣吧,你告訴我,為什麼你會在那兒伏擊,是要殺我?」
少女道:「大師姑說你殺了她的朋友,我只是聽大師姑安排去那兩棵樹后埋伏,大師姑......她說只要等待機會,若是她打的贏則罷,打不贏就會把對方逼向我這裡,然後我找機會出手。」她說著說著,委屈的哭了起來。
紀白轉過身,不解的問道:「她既是你的大師姑,怎麼對你也下的了毒手?」
少女搖著頭,哭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紀白拉過一張凳子,橫坐在她身前,說道:「你們是什麼門派的?」
少女猶豫了會兒,還是說了:「苦心派。」這三個字吐出,似放鬆了下來,雙眼瞪著紀白,瞧他的反應。
紀白有點驚訝,笑道:「原來是苦心派的,想不到跑了十年江湖,終於給我遇到了。」
少女好奇的問:「你知道?」
紀白笑道:「苦心派傳自南宋歌妓紅煙,聽聞她十歲便已賣入紅舟,以紅為姓,有一次見湖波煙雨,喜極而自稱紅煙,中年以一套「朦朧江南煙雨歌」短劍法闖蕩江湖,之後在江湖朋友的幫助下開創了苦心派,傳以女子短劍及近身搏擊術。苦心派初時頗具規模,客徒廣招,後來因元朝的動蕩禍亂而在江湖中消亡。不過大家都猜想你們還是在江湖中的,只是隱蔽起來而已。我們武功院教江湖史的老師幾乎對每個弟子都有述說,恐怕沒幾個會不知道。」
少女聽聞自己門派的傳聞,不覺失落愁慘,說道:「沒想到還有這樣的老師,我真羨慕你們。其實到如今,我們苦心派只有六個門人,我下面的三個師妹都在揚州賣唱,可惜同行競爭激烈,而我們又要花許多工夫在武學上,所以漸漸的連自己的出路都快找不到了。本在上一代,大師姑與師傅想重出江湖,傳以盛名,可惜引來不少邪魔欲以我們苦心派的名號在江湖上興風作浪,最後大師姑遠走,師傅慘死在他人之手,至今我們還未能報仇。前幾日大師姑突然找到我們幾個姐妹,說是有一件寶物,只要拿來就可以振興我們苦心派。我們幾個姐妹商量著說這盜竊之事會壞了苦心的名聲,不願答覆。可我實在受不了了,所以偷偷的與大師姑來這裡聽她的安排。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武功院的人,聽大師姑說,說,你只是個江湖大盜。就,就算是,是殺了你,也,也只是......」
紀白道:「只是替天行道嘛。」他看著少女越來越紅的俏臉,無奈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龐,嘆道:「沒想到我就這麼不經看呀,怎麼,真的有這麼像嗎?」少女被他一逗,臉更紅了。兩朵紅霞似要從白嫩的皮膚里飄蕩出來。
「可是,我大師姑的朋友,真的是被你殺死的嗎?」
「算是吧,我和他只是比武,卻沒想要他的命,哎,他輸了,然後......」
門外傳來腳步聲。
一個戴著雨笠的壯實漢子抗著鋤頭走進小屋,打量了他倆一眼,問道:「兩位這是?」
紀白笑道:「我們路過此地,前來避雨,老王頭是你爹?」
漢子露出笑容,放下鋤頭,脫去雨笠,給兩人倒上熱水,道:「我爹去哪了?」
紀白道:「他說是去半山上找你,莫不是錯過了?」
漢子一愣,掃視了一遍小屋,又看看他倆,略微有些焦急的說道:「他走了多久?」
紀白道:「大半個時辰。」
漢子道:「我出去找他回來。兩位若是有事須走,合上門便可。」
紀白還待問個清楚,這漢子已急匆匆的走出屋去。
「你叫什麼名字?」
「啊?」紀白還看著門外出神,聽少女一問,道:「紀白。」
「哦,我叫趙燕。」
「燕子的燕?」
「嗯。」
紀白回過了神,道:「可能你被你大師姑騙了,她要那樣東西,並不是為了苦心派,可能只是為了自己,不然她怎麼會對你下這毒手呢?恐怕她的心裡已經沒有苦心派了。」
趙燕氣惱的說:「我要去查清楚,至少得給我有個交代,若真是利用了我,我就告訴姐妹們。」
紀白一笑,「告訴姐妹們做什麼?」
趙燕奇怪的瞪著他,彷彿他問了個很幼稚的問題。
「討回公道啊!」
公道。
紀白拍了拍膝蓋,站起身道:「我該走了。」
「我以後要找你怎麼辦?」
「我會暫時住在蘇家。」
「蘇家?」
「江南蘇家。」
(三)
趙燕回到城裡,過了流水橋,踩著大張盤子場的穀子來到永民居,接著小二的奉承,走進堂內找了處寬敞的角落坐下,她就如石頭般一動不動了。
跑江湖,閱江湖的大凡知道這酒棧里最熱鬧的就數江湖混混,混了半輩子,拳腳沒啥長進,嘴皮卻甚厲害,快趕的上江湖武功院的院長也算是當今天下第一高人的段刃手中長劍了。
這江湖是非,到有許多是從這兩片薄皮之中鬧出來的。
這話說在李天凡與蕭不二聖山之頂決戰之後,江湖上的強手高人,紛紛爭著至尊的位置,想受天下武林萬人敬仰亦與恐懼,但這爭的頭破血流,最後名聲倒都給了兩位風騷女子......
話停。旁人配合著嚷嚷了,快說下去,是哪兩女子呀?
哎,真叫人氣憤,這兩個女子,論年齡,都是小極,二十未到。可身手,卻叫江湖上成名多年的大人物都不敢領教。論背景,這一個是當今天下第一大幫派無情聖女,那一個是當朝yu女天下第一女捕。而性格,據說是風格迥異,無情聖女冷血無情,當朝yu女善若天人;其武功,兩者可說是不分伯仲,可與各大門派掌門比肩。一個使的是無情大周天劍法,一個用的是三十六路截脈拳。兩人均是足智多謀,這些年,各在黑道,白道叫無數英雄吃盡苦頭。
這說的叫旁人都心裡痒痒,使了個套,在聽者心裡,難道兩個女子不分高低不成?果然,有人忍不住問了。
嘿,真道是不分高低也未必。這無情聖女狡猾多端,手段不計,而當朝yu女雖也奇謀,但較之前者略不如三分。
一下子,旁人有高興的,有不樂意的。這高興的,必定是黑道豪傑,這不樂意的,絕對是白道英雄。話事者眼睛一轉,端起酒碗,說是純屬啥扯,當不得真。也沒惹事生非之輩,或有也見這話事者不弱身份,便當罷了。
正有人悄悄的問兩女姓名,永民居外黑壓壓進走一搭子人,那人也不作聲了。
一會兒,酒棧內又熱鬧了起來......
不知何時,本如石頭般一動不動的趙燕扭頭看向對面一桌坐著的一名女子,這女子孤身佔了一桌,與她一樣,都是一人,對面對,也一樣紋絲不動,不喝水,不吃食,這時,正也看著她。這女子,蒙著面紗,可就如此,依然給人一種冷艷的感覺。
前面來的那一搭子人吃飽喝足就走了。走的有些匆忙。
趙燕跟+激情小說著也走出永民居,朝著另一條路走,她對這裡的路道很熟悉,左拐右拐,不片刻就來到一處轉角,靜靜的等了片刻,轉角外的路上依次走過那群前面在永民居吃飯的人。這一搭子人也不招搖,走路無聲,似急匆匆趕往某處。
趙燕跟在他們的後面,似乎技巧很好,跟的很遠,好幾次都讓對方轉了幾個彎,可她憑著對道路的了解,走近道又跟上,絲毫沒被對方知道,就似一條獵狗,以極其敏銳的嗅覺追蹤著獵物。當然,她的美麗可愛與那種血腥的畜生聯繫不了。此時她那眼神安逸的就如坐在江邊看著微風垂柳,而不似正跟在一群江湖人物身後。
右邊有條小道,去往一處鬧市。
而前面的那些人走向的,是悅賓客棧。兩條路怎麼走也無法到一塊兒去。
她轉向了右邊。
一下子,她的腳步快了起來,身後似有陣風追著她。
她躍了起來,連踩幾處斜瓦,飛身落到鬧市之中,左右竟沒有人察覺。默默的站著,盯著那處轉角,要知道是誰在跟著自己。而且,跟的如此大膽,似乎不怕被她發現,以這樣的尾隨方式來看,對方是純心要找她,而打算與她動手的。為什麼不是找她有別的事,或是熟人。開玩笑,哪有這麼急的跟來,又不出聲的?
最主要的是,剛剛,一股寒冷的氣息,如劍,一直懸在她的背心。
大雨,爛菜地,兩棵古木......
趙燕又一次展現了她的耐心。
來自鬧市介面處的轉角,兩邊落灰的矮牆之間,一個小小的身影慢悠悠走了出來。
中計!
這身影分明是一個扎著兩條辮子的小丫頭。
離悅賓客棧百步許,有一座石橋,石橋下來走上二十多步就可以見到一家鏢局,武盛鏢局在揚州名聲一般,鏢局旁一處是古運河,一處是碎石場。
就在碎石場旁的亂石堆,橫七豎八躺著十一個人,不多不少,正是那幾個一路走來悅賓客棧的人。
趙燕到這裡的時候,已經圍滿了人。
公門中人也到了場,查案的查案,看熱鬧的看熱鬧,留心江湖動態的更不在少數。揚州的混混打聽著消息,幫會中人聯繫著,互相打探。亂極。
這兇手不少啊!
那是當然!
這十一個人是什麼來歷?
你說會不會是城南的幾個新來幫會幹的?
屁,你懂啥?
居然沒人看到兇手?
武盛鏢局算是栽了,讓人在家門口殺了十一個武林中人,還不知道怎麼回事!
我們武盛鏢局根本不知道,不是我們乾的!
你們有這本事嗎?
亂,亂極。
只有趙燕安靜的看著幾個穿著不同的公門中人神情嚴肅的在屍體邊查看。她皺著眉頭,眉頭本來淡淡細細,一皺,如鋒般凝練,張揚。
光天白日,揚州城內,一旁更是鏢局,走進走出的江湖中人絕不少,這十一人就這麼離奇死亡,叫這些圍觀的江湖人士、公門中人都有種怪異的感覺。
就在這時,趙燕突然轉身。
遠處,一道身影飄閃消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