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周蜜的蜜
李賴兒是在來到江湖武功院第二日清晨醒的,而就在他醒之前的兩個時辰,劉建飛辭別了周蜜,黯然的離開了武功院,他決定從此絕跡江湖,做個生意人。面對好友們一天之中慘然的訣別,他已心志低落,豪氣消頓,沒有一點在江湖上混出個名堂的念頭了。在離開的時候,嘯天野與段刃正在武功院的院大門邊上,一棵低垂著粗枝的梧桐樹之下。
周蜜送劉建飛,跟在其後。兩人見到了嘯天野。
「怎麼了?」周蜜看著他背著破軍刀,似乎要走。
劉建飛此時對嘯天野沒有任何的恨意,就像在看一個普通人一般。
嘯天野斷斷續續的道:「俺,俺傷好,好的差,差不多了,還,還有,有事,自,自,自然要走。」
段刃怎麼會就這樣讓他走,誰都不知道左親王會怎麼對他。還有整個江湖,不是誰都像那些俠劍盟的人這麼好說話的,不賣天空等人的帳的大有人在。
可是劉建飛已不願搭理這檔子事,甚至聽了看了就覺的整個頭在疼,心底對戚少明他們的死的那份緬懷,更是深刻清晰。
周蜜隨著他來到廣闊的路口,四面的青山,是那般的美麗秀氣,在微風中,不帶一點凶氣。她只覺的生活中的一刻是如此值得珍惜。為什麼劉師兄要走?她只能隱隱的體會他所說的理由,可是這個江湖啊,她對他沒有完全絕望,她覺的自己在其中還有一點用處,十年苦功,如何能說放就放。她只是個女人,可是她還是個江湖人,一個俠劍盟的人!她覺的應該為這個做點事,並且在日後的困難中,更努力的去學習,去鍛煉。
面前的劉建飛淡淡的笑容,前幾天在東北林中指揮師兄弟的那份氣度與能力,竟像是昨日清風,換了個味道,聞起來似曾相識,卻難以接受。
「師妹,其實我有件事,我真的很想告訴你。」他終於要開口,對自己年紀與人生的幸福,做個最後的決戰!
周蜜正沉浸在這片美好的景色之中,她是如此的神聖,使的她也隨著她神聖起來。她此時猛的想到嘯天野,他的這份武功,如果能留在武功院,不是可以讓武功院的學生,學到更多的,以保護自己在日後行走江湖間不至於被人所殺?她這樣想到,便對自己有了一個新的目標。這目標是在兩天的迷惘痛苦,憂傷感慨的活著,漫無目的且混混獃獃之後的,對她的一份新的動力,這是全新的,以使的她突然間發動,並決定要做好這件事。
她忘了劉建飛剛和她說過什麼,可能壓根沒有聽進去,她對他道:「劉師兄,以後多來看看我們,我先進去了!」她轉過身,展動著極美極有動感的身姿。
劉建飛在心中苦笑,突然間對以往的人生全部來了個廣闊的否定。
他默默的,獨自在路上行走。
不過,不久之後,將會有新的,一批從不相識的,與他並肩,在路上走,在風雨中呼吸,在海浪接天的鋪蓋下挽著手。
所以儘管他已經心如死灰,但是這並不算什麼。對一個三十歲的男人,這不算什麼。
周蜜回到武功院的時候,嘯天野與段刃已不在那棵梧桐樹下。她急急忙忙的去找,她先找到了段刃。
武功院有三個比武場,其中最大的一所在西面,每次夕陽斜下,這一處都會沉浸在金黃般的夢境之中,顯的格外的迷人。而在清晨,這裡是平靜的,讓每一個站在場上馬上要比武的年輕人都能心平氣和,不受外界的影響。
段刃坐在場地上,他的身邊圍著一群孩子,他們聆聽著他這個華山派掌門對劍法的理解與感悟。他在經受了一次生死難留的浩劫之後,想為這些還是孩子的未來的江湖人,做點富有意義的事。
周蜜看著一張張充滿童稚的臉,心中一陣感動,她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靠近他,問道:「段前輩,嘯天野人呢?」
段刃正在談劍的用處,論點是劍有雙鋒,無論任何角度都可以傷人,但是隨著使劍人的心性,這傷人的劍可以完全用在救人上,而不是傷人殺人。這時他微笑著,停下這邊的精彩的講解,對周蜜道:「他正在和天空大師交流,他現在已經是我們的朋友了,沒有誰願意他離開,你放心,到是應該去看看賴兒,小傢伙醒來發現沒有人在邊上很有可能發脾氣,按照我對他的看法,有可能又會使什麼壞。」
周蜜在武功院最佩服的就是天空,甚至擴大到整個江湖,也沒有人可以在她心目中與天空交換。她感動的笑了笑,整張臉都甜透了,輕盈的轉身往李賴兒休息的房間走去。
李賴兒醒的時候,周蜜的甜甜的笑容正湊近他的小臉蛋。
這是不容冒犯的一種莊嚴,神聖。連剛醒來,猶自滿腔怒氣的他也不由的安靜凝神,專註的對視著她的一雙眼睛。周蜜的雙眼滿是母愛,這在他的娘的雙眼中時時可以看到,他不知道,但是他有著上天賦予人類的偉大的感觸,如詩如歌般的神秘而又美妙的感觸。他一瞬間被她所吸引,沉浸在她的關愛中了。
本來他在火海中出來,滿臉已是黑灰,之前周蜜為他將臉擦乾淨。這時看過去顯的紅通通,像個蘋果,男孩子的臉藏有的頑皮,加上他本身的一股子土氣,讓任何一個女人都無法抗拒對他自身體內產出一份疼惜。她也如此。
李賴兒的內心世界一時間被少年不羈的,天真的,滿世界無所約束的想象力給填塞。一個如家似的田野之中的小屋,一樣的桌子一樣的椅子,一樣的床一樣的笑聲,伴之身邊的卻是眼前這位甜蜜的,純潔的女性。
「姐姐,賴兒要吃東西,要吃你燒的東西。」他就像別的孩子,會突然冒出古怪的讓人難以捉摸的念頭。
她考慮了一下,負責伙食的張大媽與她關係一直很好,如果她想借一個灶台,不是不可以,只是自己燒的東西說實話並不怎麼樣,那還是小時候好奇下學的。可是李賴兒身上有一股子讓她難以拒絕的氣息在給她不斷的施加壓力,他的一雙水靈驚奇的眼睛直直的盯著她,使的她到了嘴邊本是「我不太會」變成了「好吧,你躺一會兒,我燒好了拿來給你。」
在她走出門后,李賴兒彷彿升到了天堂,在雲端無盡處展開雙手,如鳥兒一般乘風翱翔。他似乎感到,已經抓住剛才在心中的那一副美麗的,讓人羨慕的圖畫,自己吃著周蜜做的東西,坐在她的懷裡美孜孜的不勝歡愉。可是之後的空蕩蕩的房間,那潛伏在心底的,恐怖的,凄涼的,充斥整個江湖而不帶人性的殺戮,又將他全身凍結,墮落在死亡氣息遍布難以掙脫的那一個林子之中。身邊一個一個成熟的,健壯的,滿是生命活力的大人,被自己燃燒出的憤怒的火焰,逐一的吞噬,眼角中被殘酷的硬塞進的一個一個如木頭在燃燒后一般的人,帶著火紅的盔甲,倒在地上,有的皮膚被燒的讓人看了噁心,有的發出的慘叫直刺人的心靈,讓身體每個組織,每個細胞,每個神經,都在發顫,都在哆嗦,都在寒慄。躺在地上的人好象連靈魂都被無情的奪走,彷彿是神話世界中那種魔法,那種神術,使人的身體連帶著魂魄,都被收走,打入地獄,「永世不得超生!」這句話在他的腦海中深深的埋著,小時候聽的故事中的一曲,帶著各種各樣的青面獠牙的鬼怪出現在他的腦中要來找他,好象是他們的怨魂,「怨魂」這也是被埋在腦海中的東西,此時無情的出現,將他本是堅定而不脆弱的意志一團攏住,然後蹂躪起來。
嘯天野至天空那邊離開,一路來都是想著自己從前的經歷,儘管天空對他的往事只了解了一些,但是只是這些就足以讓這個看透塵世,望空紅塵的大師,滿心震驚。他此時想來更像是從頭走了一遍,相對以前的事,前幾日發生的那一切,只不過是唾沫星子。他想起救了自己的李賴兒,與他那頂草帽,頓時加快了腳步,急切的想見見他。
在李賴兒休息的房間門外,嘯天野與周蜜相對而見。
「小傢伙醒,醒了?」
周蜜不知道為什麼真見到了他,突然心跳加劇,也想不通為什麼自己什麼也不想說而低下了頭,更想不到的是為什麼自己沒有回答他的話,推開門便逃了進去。難道他真的這麼難以面對?
嘯天野只是愣了愣,便想起自己還要看看李賴兒,跟著進去了。
「賴兒你怎麼了?」周蜜抓著棉被,棉被被裹成一團,裡面藏著李賴兒,他死死的抓緊被子,不願被人掀開。
「怎,怎,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啊,剛才還好好的!」周蜜著急的道,手上的勁更大了,一把撕裂了棉被外面的罩單,棉絮紛紛飛起,只留了里心的一層,周蜜雙手抓住被角,終於拉開了。兩人見到李賴兒抱著腿,將頭緊緊的夾在腿縫中。
周蜜撫mo著他的頭髮,小心的問:「怎麼了?賴兒,你把頭抬起來給姐姐看看,有什麼事和姐姐說說嘛。」
可是不管用,李賴兒死死的保持著這樣的姿勢,不理睬她。
周蜜對嘯天野道:「把段前輩叫來吧,也許他有辦法。」
嘯天野快步出去,找來了段刃。
段刃吃驚的拉住李賴兒的一隻胳膊,想拉開他看看。他感到手上的傳來的勁是這樣的用力,不由的疑問重重,桌上的菜未冷,周蜜還把前面的經過告訴了他,「賴兒沒有理由這樣啊!」他覺的只有強行把他拉開,才能解決問題。
三人見到了他的臉,都驚呆了!
只見李賴兒的臉上每一塊肌肉都僵硬著,淚花還在臉上,嘴角被拉歪,眼睛血紅的像被顏料塗抹,鼻子皺在一起,上面的皮像被拉了起來,額頭上好似布著一張蜘蛛網。整張臉顯的如此的詭異。他已經神智不清。
段刃抱著他,連忙搭住他的脈門,探詢他體內的氣息是否正常。他一時進入了李賴兒的體內,好象真的在用一雙眼睛看著他每一根經脈中竄流著的真氣。段刃知道這小傢伙是從六歲的時候開始練習內功的,到目前為止也只是初步的調息運氣,根本談不上走火入魔,對於他身體里那些氣息,他是再熟悉不過,完全是初步階段,以他一身內功的修為,如何會分辨不清?他感到茫然,小傢伙的氣息完全正常。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無奈下對嘯天野道:「幫我去找內醫張九棟與天空大師!」
嘯天野又一次跑腿,這次自然驚動了整個江湖武功院,幾乎是人都知道了李賴兒出事,並且要天空與張九棟去查看。
天空大師來的早,見到屋子外面圍著的人,念了聲佛號,說道:「大家都先做自己的事去,給不適的人留點清凈。何謂擠在此處?」
他趕走了湊熱鬧的人,走進屋子,面對著李賴兒,他也是先探脈,然後略微的輸出一份內力,發現石沉大海,無奈的搖頭。
這時屋外走進一人,混身都是草藥味,散著發,身著白色的布衣,人顯的很清瘦,一雙無時無刻不帶著憐憫神採的眼睛正看著李賴兒。只見他一笑,說道:「這孩子是得了急心瘋,想必是經過了這次的事所引起的。」
段刃道:「有解嗎?」
張九棟笑道:「老朽剛巧有藥方可解,先替他點住氣門,以純陽之力輕輸半個時辰,力不可過猛,待老朽煎出葯,喝下至明日便可恢復。」
周蜜如釋重負,說道:「讓我替您煎藥吧?」
張九棟道:「小蜜好象是第二次替老朽煎藥了吧?」
周蜜笑道:「張老師如果能治好賴兒的病,別說是煎兩次,就是百次千次,我也替您煎上。」
藥房中,周蜜看著湯藥,不敢放鬆一刻,哪怕只是小一點兒火力,都有可能破壞整鍋葯的力道。她深知其中的道理,於是在用神之下,火焰似乎成了李賴兒可愛的小臉蛋,惹的她憑空一笑。
「你到是好,躺在床上又睡又吃,我可忙死了!」周蜜氣鼓鼓的撅著嘴,對喝了兩日葯已經有點氣色的他這樣埋怨,可是在這一聲埋怨中,少了份真實,多了份笑意與可愛。
現在正是她在對李賴兒撒嬌,這其中沒有孩子對長輩,愛人對愛人,有的只是姐弟間偶爾的玩笑,與遊戲,彷彿是在拉近了彼此之間的距離,心與心之間的交流。
李賴兒枕著她的腿,苦著臉將盛葯的碗放在一邊。這個世界上,處在這樣的階段,他想枕在哪個女人的腿上,都不是件難事。何況是已經將之視為弟弟的周蜜的腿。在其上,是如此的安逸,這女人的腿有一種魔力,連不更事的他也感覺到一陣受用,一陣享受,真恨不得一輩子都能睡在其上。
他快樂的忘乎所以,在床上躺的久了更是想好好活動一番,頑皮的性子再次教唆起他使點壞,撒點野,鬧鬧事。他哭喪著臉,好似天底下的人都在和他過不去,數落著:「段叔叔昨天一見我好了,就馬上去華山;嘯大哥也在昨天晚上趁我睡著就去東北林給朋友立碑。既然都好了,還喝什麼葯?哼哼,趁我睡著溜走,看我等他回來,不讓他變的更結巴才怪!」
本來無論他說誰的壞話,取笑誰,她都是可以原諒的,以她善良憐憫的那一顆心,對他幼小的認知,頑皮的劣性,會像別的人對他疼愛而不加責怪。但是當他取笑到嘯天野的結巴時,她沒由來的突然生氣了。她像是變了個人,失去了前時的關愛與疼惜,用已控制不住的聲音對他說:「你怎麼可以這樣?你太壞了!以後不許這樣說,知道嗎?」
李賴兒一愣,他以為周蜜只是開玩笑的糾正自己,這本就是個無傷大雅的玩笑,一句氣話,一個孩子鬧時的瘋語。但是他見到她生硬的表情與帶著怒氣的雙眼,他發覺——她很生氣。她正在因為自己取笑嘯大哥而發怒。這猛烈的責怪使的李賴兒難以接受。在他的心中,她一直是如此偏袒自己,愛護自己,保護自己,她是如此的完美,他已經將她與自己的娘聯繫在了一起,自小從未被娘責怪過,甚至連大聲的對他說話也不曾出現。可是這時,就是眼前的這個姐姐,自己喜歡的姐姐突然為了嘯天野沖著他大聲的說,似乎對他極不滿意,他來不及細想這中間到底有什麼關係,自性情中的那一股子叛逆那一股子不願被人約束的勁兒,突然的像是一隻豹子從腐爛的木頭籠子里沖了出來。
他憤怒的瞪大了眼睛,從床下跳了下來,還打著赤腳,只穿著一件薄薄的小內衣與短褲。他撒野的嚷道:「你不讓我說,我偏要說,嘯大哥是結巴怎麼啦?他就是結巴!還是個惡賊!你們明明要殺死他,還跟我說什麼不許說他壞話,憑什麼?」他似乎怕她再一次傷害自己,出於逃避,他奪門而出。
周蜜馬上反應過來,覺察出自己的錯誤,這還是個孩子,無論怎麼樣,自己都不應該和他鬧情緒,他不過是說些淘氣的話而已,為什麼自己會失控了呢?她不願承認自己對嘯天野那一份重視,最終歸咎於自己對李賴兒的關心,希望他乖點,其實是她在兩人中選擇了嘯天野,可她不願意讓自己與嘯天野聯繫上,而生硬的欺瞞的靠在李賴兒這一邊。她出門尋找李賴兒。
院落的圍牆上一個矮小的人影一閃,她馬上跟著上去,可是圍牆太高,她勉強在牆上借力,才踏足其上,這一刻的耽誤,李賴兒的身影已遠遠超出二十丈外。
她落下牆角,李賴兒在平地上忽然消失了,好象有三四個人影將他圍住,然後一起消失了。她吃驚的趕了過去,地上呈現著凌亂的腳印,這邊路旁有一處斜坡,斜坡下是一條小路,路非常的窄,兩邊是帶著刺的荊棘。她見到荊棘靠路兩邊被東西削過,變的平整。毫無疑問,他們是從這條路走的。她一摸腰上的短劍,確定回去叫人已經來不及,飛足在這條小路上狂追。她飛舞的秀髮因為沒有束縛,變成黑夜中,輕柔的雲,烏黑髮亮。皓月當空,她像一個仙子,在荒野中閃現,展露著動人的身姿。夜晚樹木泥土的氣息,是如此的芳香,清幽,可是她的心境卻是這般不平,難以寧靜,李賴兒出事了,他居然在武功院被人綁架,對方是什麼來頭,會不會傷害他,他是否已經踏足在危險的邊緣?這些如同一晃而過,卻連續不斷的樹,在她腦海中不停的侵襲,使的她在山腳發現完全沒有一絲希望找到他時,竟自責難忍,而失聲痛哭。
「這完全是我造成的,我沒有看好他。」
天空明日即將去往少林,可是卻在今晚遇上了麻煩,別說好友之子,就是武功院的弟子被人綁走,也是難以原諒,不可推卸的。他如天如空的心無法平靜,只能暫時安慰周蜜,「他年紀雖小,但是聰慧機靈,定可化險為夷,你也不必費心自責,交代一下各個管院,讓他們務必辛勤看守院子,不能再讓人受害了。」
雷同李賴兒這件事三日之內都沒有出現過,而他也一下子消失了,任是周蜜與一干江湖武功院的人在江湖上多加打聽都沒有一絲線索。
自從與段刃等來到武功院后,孔秋寒待上十日才略有好轉,他雙腿神經多被大火所傷,虧得張九棟的幾味神葯才得以保住雙腿。直到第十日他可以下床后,便匆匆趕往東北林,希望能找到其兄鐵獅的屍骸。這處暫略不提。李賴兒的下落在武功院成了最急須知道的頭件大事。而他也在黑暗中驚慌不定,不久前的急心瘋一如噬骨毒蟲,永久的在他靈魂深處折磨著他,而現實,在江湖中變的真切而殘酷,由不得他天真的任意妄為。他直到此時,方才算是真正的踏足進入了江湖,才八歲的他,是否能在疾風怒浪中生存下去,依然爽笑不已,以賴皮為王道,還待天意的定奪。不過人定勝天,也未嘗不可。總之事事難料,算無盡數。
自他衝出武功院,連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做,偏偏要翻牆出來。半路上,身子虛弱的他,突然面對四個黑衣男子,不及反應便被制住,一人點了他的睡穴,於是他眼睛一黑,待到醒來時,面前景象絢麗的驚人!
比臘腸還粗的蠟燭,少說有五十枝,俱點燃,照的周圍刺眼的亮。牆上被彩紙貼著,花花綠綠的,一派春意。幾幅長的從未見過的水墨山水畫。俊逸的字,狂野的字,如蝌蚪般的字,沒有怎麼讀過書的他看過去仍能從中體會到一些模糊的東西。地上被鋥亮的石頭平鋪的光滑整潔。他赤著的腳放在上面,陰涼+激情小說陰涼,有點濕氣,記憶中他的娘好象告訴過他,腳底被濕氣侵入是會得風寒的。可是這裡為什麼要鋪這些石頭呢?他把這個念頭扔掉,將掃向兩邊的視線往前延伸。這一看,他混身都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