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蔚星移將房間打擾好,牛嫂正好上來喊她吃飯。
下去后看見一位牛高馬大的中年男子在院子里的水井讓躲著洗臉。
牛嫂端著菜路過蔚星移向她介紹道:「這是我男人,你喊他牛叔就成了,他呀話不多,人悶的很,你別介意啊。」
蔚星移笑著說不介意。
人齊了,上桌吃飯,四菜一湯,有葷有素。
牛叔盛了一大碗飯,也不說話直接大口大口吃著,彷彿都不需要嚼碎似的。
牛嫂皺著眉頭,抱怨道:「跟你說了多少回了,吃飯吃慢點,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樣子,誰和你搶了?」說著夾了一塊紅繞肉放進他碗里。
牛叔依舊扒飯,不過速度慢了一點,夾起碗里的紅繞肉一口塞進嘴裡嚼吃了。
牛嫂招呼著蔚星移:「快吃啊,別客氣,就當自己家一樣。這紅燒肉是特地燒來歡迎你的,要不我可捨不得用這麼多佐料燒肉吃。我們這地方窮,就靠著幾畝地過活,平時也捨不得買這麼多肉,要是實在纏肉了,就割一點回來燒個肉湯,嘗個肉味就夠了。」
牛叔伸向紅燒肉的手成功的被牛嫂這番話止在碗上方,見沒人注意又默默縮了回來,夾了一根青菜放進嘴裡咽下去后又猛地扒飯。
「牛叔,牛嫂你們別光只吃蔬菜啊,這肉我一個人也吃不了幾塊,你倆都吃了吧,要不也浪費了。」蔚星移見他倆都只是吃著青菜,就把紅燒肉放到他倆面前,和青菜換了過來。
牛嫂一愣,反應過來推辭,放下碗筷就要換回來,蔚星移阻止道:「牛嫂,你剛不是說不要客氣嗎?我是平常就吃肉所以沒那麼想吃,反而是這鹹魚,在外頭吃不著,我愛吃這個。」
「是嗎?這鹹魚是前頭的河裡的,野生的,也是自家腌的。愛吃你就多吃點。」牛嫂將鹹魚往她面前推了推。
飯桌上其樂融融,氣氛不錯,蔚星移趁機假裝隨意開口問道:「牛嫂,這門口這棵桂花樹樹齡不小了吧?」
「這樹還是我公公在你牛叔出生那一年種下的,也快有四十年了。這桂花樹十幾年前死過一回,後來啊又活了。」牛嫂扭頭看著院外,目光奇怪,既有著恐懼又有一絲微不可見的懷念。
蔚星移想趁機多問點問題,看看能不能問出來什麼可疑的地方時就被一直沒出過聲的牛叔截胡了,他神色不快語氣帶沖:「吃飯就吃飯哪來的這麼多話,一顆樹也能說這麼多。」
牛嫂立馬閉上嘴,任由後面蔚星移怎麼旁敲側擊她都不開口了。
吃完飯,牛嫂和牛叔回了房間,房門也被鎖上了,蔚星移怕打草驚蛇也直接回房了。
她確定樹里的那個小男孩兒和牛嫂他們夫妻二人脫不開關係,只是牛嫂很怕牛叔,後面都不開口了。
白天太陽大,做什麼都容易被盯上,所以她決定等夜深人靜后再做打算。
她躺在床上,閉上眼睛養精蓄銳,這個身體因為失血過多,導致身體還有些虛弱,雖然被她強大的靈魂修補過,可到底這個世界靈氣潰散,不像她的那個神鬼遍地的世界靈氣充足,所以修復的效果也就沒有那麼顯著。
天漸漸黑了下來,到了深夜除了蟲鳴狗吠在無其它聲音。
蔚星移起身走到窗戶邊,打開窗戶,向下看過去,只見黑霧中那個小男孩兒被繩子吊著盪啊盪。
它抬頭看向蔚星移,咧嘴一笑,開心極了。
自從它被吊在這裡后就沒有人看見過它了,沒人理它,也沒人和它聊天,它覺得寂寞極了,它只不過是個七八歲的孩子,卻已經知道了什麼是寂寞了。
蔚星移對著虛空畫了一個符咒手掌一拍落在桂花樹上,小男孩兒便離開了樹飄進房間里來了。
進來后它還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樣,顯然它不知道自己剛剛還掛在樹上,怎麼下一秒就出現在房間里了?
由於它做鬼時年紀太小所以記憶有些缺失,心智也是和死前一樣大。
蔚星移在它眉間輕點一下,它的魂體變得渾厚一點了,沒有那種風一吹就要散的樣子了。
「你叫什麼名字?」蔚星移低頭問它。
小男孩兒眼神迷茫,想了一會兒不確定的回答:「我好像叫牛牛,嗯,我叫牛牛。」
蔚星移又問:「牛牛,你還記得自己是怎麼變成這樣的嗎?」
牛牛搖搖頭,沮喪道:「我不記得了,我只知道我有記憶的時候就掛在那棵樹上了。我想離開,卻怎麼也跑不掉。我好害怕,每個人都看不見我,我想和他們一起玩,可是沒有人理我。」
牛牛難過極了,它是一個好孩子,可是沒人和它玩,它只能自己和自己玩。
蔚星移道:果然,什麼也不記得了,它死的時候年紀太小了,且死狀殘忍,太過害怕忘記生前的事也是常見的情況。
蔚星移看著它脖子上的勒痕,青青紫紫的現在看上去只剩下烏黑了。
這孩子究竟是被誰吊在樹上的,這麼小的一個孩子是誰這麼狠心?和牛嫂夫妻又有什麼關係?
「姐姐,我是不是以後都不用回到樹上去了?」牛牛抬頭期待的看著她。
蔚星移點點頭,摸了摸它的頭頂,笑著說:「是,你以後都不用去樹上了。姐姐這裡有一個小人偶,你就呆在這裡面好不好?」
牛牛開心的點頭,「好,牛牛願意呆在裡面。」
雖然牛牛看上去可怖,但是對於蔚星移來說卻是見怪不怪了,甚至對於還保持著人類模樣的牛牛她還覺得有些可愛。
牛牛高興的飄進了蔚星移拿在手中的小拇指大小的人偶裡面,過了一會兒開心道:「姐姐,這裡面住的比樹上舒服多了,在樹上時我總覺得脖子疼,現在我不疼了。」
「既然你喜歡,就安心呆在裡面。」蔚星移回答道。
她將小人偶掛在手腕上,說:「離開了桂花樹,你或許就可以想起來什麼。」
牛牛的聲音從小人偶里傳出來:「牛牛會努力想的。」
一覺醒來,天已大亮,拉開窗帘,陽光照射進來,蔚星移看著窗外伸了個懶腰。
收拾好下樓了,屋裡除了她沒其他人了,牛叔牛嫂早早就下田了。
她走到廚房,灶台里溫著吃的,蔚星移吃了早飯洗了鍋碗,在院子里左右瞅了瞅,安安靜靜,可見是沒有人。
她站在桂花樹下繞著走了一圈,眉頭緊鎖,難怪牛牛一直被束縛這裡,不僅是因為它的屍體被埋在下面,而且埋它的人似乎還懂一點玄門之術,只不過是皮毛,這才造成陰氣外泄。
若是人長期住在這裡,接觸陰氣時間過長於壽命有礙,只怕能活到五十都是不得了了。
牛叔牛嫂看起來也有四十左右了,且住在這裡幾十年,身體卻看起來強健的很,這是很奇怪的。
蔚星移一直都沒聽牛嫂提過她的孩子,家裡唯一一張照片就掛在堂屋,上面也只有她和牛叔兩個人,難道她沒有孩子嗎?
蔚星移出了門,在村子里逛了起來,遇見她來時圍在她身邊的幾個孩子。
「姐姐,姐姐,我們一起玩啊。」這是眼睛很大的六七歲男孩兒說的。
「姐姐,你頭上戴著帽子好漂亮呀。」這是有些瘦弱的頭髮微微枯黃稀疏的小女孩兒發出的羨慕的聲音。
蔚星移蹲下來,輕聲細語眉眼帶笑,「小妹妹,你脖子上戴的這個紙符是誰給你的?」
小女孩兒捏著紙符晃了晃:「這個是我爸爸給的,他說讓我天天戴著。」
蔚星移眼神一冷,這個紙符與她那個世界的「玄陰符」有異曲同工之效,都是奪生人壽命轉嫁給將死之人,並且這紙符須得被借命之人親手戴上才有效果。
她看著眼前這個懵懂的小女孩兒,她以為這個紙符是爸爸送給她的禮物,那麼開心,那麼珍惜,可是卻不知道這只是一個催命符。
蔚星移摸摸小女孩兒的頭,問道:「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啊?」
小女孩兒開心極了,她好喜歡眼前這個漂亮的大姐姐,她好溫柔啊,說話聲音好好聽,笑起來就像她做夢時夢到的仙女一樣,不對,比仙女還好看。
雖然爸爸告訴她不可以讓別人碰這個,可是大姐姐不是別人,她是仙女啊,所以小女孩兒很開心的摘下紙符放到蔚星移伸出的手上,還不忘回答她的問題:「我叫小草。」
蔚星移將紙符合在掌心,閉眼念了幾句符咒,又在上面寫了一句封語,然後替小草戴上,「小草啊,這個紙符,你若是喜歡戴著也無妨。」
小草不解的看著她:「姐姐,你說什麼?」
「姐姐是說,你要是喜歡就戴著吧,它也只是普通的紙了。」蔚星移又摸了摸她的頭頂。
小草依舊不明白她在說什麼,卻也感覺到說的是好話,小草笑著重重點頭:「嗯,我記住了,姐姐。」
蔚星移在村子里轉了轉,發現原來不止牛嫂家有黑霧,還有五六戶院子里都有黑霧纏繞。
這黑霧裡透著不詳的死氣,只不過沒有再像牛牛那樣的了,這個世界靈氣稀少,人死後能化鬼的本就不多,只有牛牛一個倒也是意料之外的了。
回去路上遇見一個年齡稍大些的少年,這少年身形纖瘦,一副病歪歪的樣子,走兩步咳一下,多走幾步路就氣喘吁吁,這身體委實差的很。
「小弟弟,你需不需要幫忙?我看你好像很痛苦的樣子。」蔚星移上前想要攙扶他一把,卻被少年面色冷漠的躲開了。
「好,我不碰你,只是你這樣出來,怎麼沒人陪著呢,要是出事了,豈不讓人擔心?」蔚星移陪著他慢慢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