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成長的背後有循環
在某些最平凡最不起眼的日子裡,完成了與大部分朋友,一生中最後一次見面。
A市把前幾年欠的雪,連本帶利的還了回來。
鵝毛般的雪飄下來,地上融化了,天上又繼續落,持續了好幾天。
不斷延長的時間線,讓痛苦戛然而止。
只是我依舊淹沒在「一切社會關係都是脆弱又淺薄的。」這種極端的思想里。
不願意去結識新的朋友,也不願意去尋找新的工作。
爸媽打電話來,總要問一句,「存了多少錢。」
壓力在無形中暴增。
「沒多少。」我閃爍其詞。
爸媽再追問下去,「沒多少是多少。」
我就會,點開設置,關掉流量,通話中斷,再打開流量,發一條消息解釋道,「網路不好,很卡。」
爸媽不知道我辭職的事情。
也不知道我和枕戈談過戀愛。
更加不知道我頭上的青青草原,綠得發亮。
人生啊,總有許多讓人成長的事情。比如橙子的離開,再比如枕戈的背叛。
這段日子,手機玩到膩,熬夜熬到膩。
我決定做出一些改變,興緻沖沖的掏出壓箱底的日記本,先是寫了大方向的規劃,我要畫畫,我要減肥,我要賺錢。
再是落實到每一周,每一天的小目標。
塗塗改改,日落西山。
激昂的情緒突然變得沮喪。
夕陽映在我寫的字上,窗外的雪融化,水沿著屋檐一滴一滴在我眼前墜入泥坑。
我點了一支煙,狠狠吸了一口,才沒有抑鬱。
煙灰落在本子上,弄髒了字,我也不覺得心疼。
狗爬著般的字,配不上這麼好的筆和紙。
天黑了,悲觀放肆的在我身體里橫衝直撞。
我起身走到桑椹房間,半倚在門邊,用力扯出一個蒼白的微笑,懇求說,「陪我聊會天吧。」
桑椹愣了愣,停下手中的事情,回答道,「好。」
身邊有個朋友可以說說話,也是好的。
聊了好多東西,關於理想,生活,還有破敗的愛情。
「我那時候愛他,愛到希望他癱瘓了,別人都嫌棄他,我照顧他一輩子。」桑椹帶著一股子劫後餘生的氣息,平淡的說。
我哈哈的笑出了悲傷的眼淚。
我也想過。
在與枕戈複合的那一小段時間裡,我曾也動過這荒唐的念頭。
希望枕戈過得很慘,沿街乞討,所有人都不要他,只有我把他帶回家偷偷藏起來。
這般幼稚又愚蠢的想法,在我往後漫長的人生旅程里,不可能再出現了。
凌晨四點,我困得要命,躺在桑椹懷裡,無比平靜的說了一句,「我好了,不會傷心了。」
桑椹回答道,「都過去了。」
「嗯嗯。」我呢喃著。
桑椹還在說些什麼,可我聽感全無,沉沉睡去。
我第二天中午才睡醒。
桑椹已經起床寫了半篇文了。
我起床洗了個熱水澡,出去吃了點東西,路過一家理髮店,就進去把留了好久的長發剪了。
「短髮齊肩,整個人都清爽了很多呢。」理髮師在我耳邊說。
我對著鏡子左照照右照照,禮貌的笑了笑,回答了一句,「嗯嗯,是的。」
不是很醜,挺好的。
恍惚自己年輕了幾歲,還在讀書,不曾踏入過社會。
繳完費,走出理髮店,整個人莫名輕鬆了很多,煩惱都被我甩下了。
在回去的路上,糕糕打電話給我。
「阿北,今年橙子過年回家,你們之間有什麼誤會,約一頓飯說清楚吧。」糕糕直入主題。
街上的雪融化的差不多了,到處是積水,每走一步就會濺起一些小水花打濕褲腳。
「……」
不知道怎麼回答。
「阿北,你過年應該回來吧。」糕糕見我不說話,試探性的問。
我以往的每一年過年都會回去的。
「可能會沒有時間,我被留下來值班了。」我騙糕糕,撒謊從頭撒到了尾,甚至沒有告訴過她,我早辭職了。
「橙子回家會路過A市的,我幫你們約見面,好不好。」糕糕問。
我抬頭看了看天,好奇怪,我一點兒都不想見橙子了。
「我太忙了,抽不出時間。」我回答。
我老早就知道了,我想念的橙子,不是一個具體的人,只是一個印在腦子裡抽象的概念。
一個拋棄了我的橙子,有什麼值得去見面的呢。
「……」
換糕糕不知道怎麼回答。
「糕糕,橙子也不會想見我的,我和他沒有誤會,分開就是為了不再見面。」我認真的解釋道。
「阿北,你變了。」糕糕垂頭喪氣的說。
「變聰明了,不想圍著男人轉了。」我戲謔道。
「是忙,還是不想見他。」糕糕問。
我停在原地,仔細的想了想,隨後繼續大步向前走,說,「他不想見我,我也不想見他。」
「他並沒有說不想見你。」糕糕著急的說。
笨蛋糕糕,那是他不好意思直接拒絕你。我心裡迅速有了一個答案。
「那就是,我不想見他。」我一個字一個字十分堅定的說。
「好的,我知道了。」糕糕說完,掛斷了電話。
半年又半年,新年又新年。
多慚愧,只有糕糕還停留在我和橙子分開的路口,橙子早就走遠了,我也往前走了幾步。
冬天就要過去了,我不但一事無成,還丟了熱烈。
感情這東西認真循環兩遍,就真的不想再碰了。
我是一個心思特別淺的人,心裡悶著事,晚上就亂做夢。
自從那次在馬路對面看見枕戈和阿姨打架之後,我就老是半夜做噩夢。
不過,我已經見慣不怪了。
好幾次晚上哭著醒來,自己拿紙巾擦乾眼淚,喝兩口礦泉水,又倒頭睡過去了。
已經不痛苦了,已經完全不痛苦了,我時常這樣安慰自己。
直到雪停,直到平安夜那天,手機消息空蕩蕩,只有晁西發消息祝我平安快樂。
我非常不合時宜的情緒崩潰,回復了一句,「我覺得自己已經難過到快要死掉了。」
發完我就後悔了,立馬撤回。
「平安快樂。」我最後這樣平淡的回復他。
過了一會兒。
「你撤回了什麼?」晁西。
「打錯字了,平安的平寫成蘋果的蘋了。」我回。
「最近過得好嗎?」晁西。
我秒回了一個好字。
其實不好,但是不好的原因,我懶得從頭到尾回憶一遍,所以好。
橙子,又到全文末尾了,可我只是用拼音輸入你的名字,就覺得無比疲憊和厭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