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受不了這委屈
從炕上爬起來的時候,花顏聽到院子里放東西的聲音,因為是夏天,窗戶都開著,她靠在窗台上,看著男人卸下背上的背簍。
那背簍里似乎裝了什麼東西,看著挺沉乎,秦遠放的也小心翼翼。
「我又把你給吵醒了?」
花顏嘟囔了一聲,披著衣服出來:「以後別老大晚上出去,身上怎麼弄了那麼多土?
你下午才剛換的衣服,怎麼弄的,衣服還刮破了?」
她瞬間警覺了起來,抓著秦遠被刮破的衣角:「說,你是不是和別的女人出去鬼混了?」
然後玩的太野,衣服都刮破了,一瞬間,花顏腦補了無數的東西。
什麼秦遠放著家裡的鮮花不要,偏要去摘那路邊的野花,還只追求刺激。
她可沒忘了,村裡還有個惦記著他的郭翠蘭呢。
秦遠被她說的哭笑不得,屈指在她腦門上輕輕敲了一下:「想什麼呢,去看看筐簍里有什麼。」
揉著被他敲過的地方,花顏嘟囔道:「什麼啊,還神神秘秘的。」
只是挑燈看到筐簍里的東西,她的眼睛都亮了起來,竟然是蜂蠟,還這麼多!
「你去挖蜂蠟了?」
欣喜過後就是一陣擔憂:「你去挖蜂蠟怎麼不告訴我?
有沒有被蜜蜂蜇傷?」
她抓住秦遠的手,來回翻看,古代也沒有手套什麼的,他就那麼去挖蜂蜜,不怕被蜜蜂蜇傷嗎?
「沒被蟄,我用煙把蜜蜂都熏走了。」秦遠沒說,他手臂上被蟄了三下,又疼又癢,不過這點小傷不算什麼,弄點莧菜搗碎敷敷就完事兒了。
花顏沒想到秦遠這麼聰明,竟然能想到用煙把蜜蜂熏走,她本來還想等做出護具在去取蜂蠟的,畢竟蜂蜜這東西也好賣,沒辦法,家裡窮,缺錢。
「沖一衝快去睡覺,也不看看這都什麼時辰了,以後不能再這樣了。」她嘴上斥責著,卻帶著不容忽視的關心。
秦遠也知道她是在關心自己:「好,對了,我給你摘了點野草莓,在筐里用葉子包著,你自己拿。」
花顏一聽草莓,眼睛都亮了起來,這東西她小時候吃過,山上到處都是,後來國家出政策,山裡不讓住人,師父就帶著她一起搬走了。
甜甜的果肉帶著一點微酸,沒吃太多,漱了下口,她這才回去睡覺。
因為昨天回來的晚,今日花顏讓秦遠多睡會兒,反正地里暫時也沒什麼活,麥場這會兒全是露水,肯定也不能去。
她下廚在鍋里蒸了包子,又煮了米粥,這才去處理昨天魏治洵帶回來的蜂蜜,將蜂蠟里的蜂蜜擠出來,再過濾一遍,就可以得到蜂蜜。
弄完這一切,花顏擦著手去了廚房,蒸屜上大冒著白色蒸汽。
正準備揭開鍋蓋,二萌哭嚎的聲音穿過廚房的門牆,鑽進花顏的耳朵里。
登時她也顧不上鍋里的包子了,急忙去二萌的屋裡。
二萌和大寶還沒分屋睡,二萌哭的太凶,睡的正香的大寶也被吵了起來,揉著眼睛,臉上也帶著被吵醒的委屈。
花顏將二萌從被窩裡抱出來,輕輕哄著。
四歲的女娃娃已經不輕了,花顏抱著她,多少有點吃力。
二萌兩隻手圈住花顏的脖子,哭的更兇猛了。
秦遠黑著臉披著一件外套從屋裡出來,就連王阿伯都拄著拐杖出來了。
可二萌就是哭個不停,一隻手抓住花顏的衣裳,眼淚鼻涕全部蹭在花顏的衣裳上:「娘親,你不會做狗蛋的娘親,是不是?」
花顏懵了一瞬間,狗蛋是誰?
但不管狗蛋是誰,花顏大概知道這小孩兒為什麼哭了。
小孩兒大概就是夢到自己去做別人的娘親了,她輕輕拍著小孩兒的後背:「娘親就是二萌和哥哥的娘親,除了二萌和哥哥,娘親誰也不要。」
「可是,可是狗蛋比二萌乖,而且,而且狗蛋不會尿床,哇嗚嗚嗚嗚……」
花顏這才知道問題的根源在哪裡:「原來是尿床了呀,這有什麼可哭的,娘親五歲的時候也還尿床呢,這不丟人,而且你怎麼就知道狗蛋沒尿過床呢?」
秦遠靠著門框,睡眼惺忪:「尿床還有臉哭,別管她,讓她繼續哭。」
花顏好不容易快把人哄好了,一聽這話,二萌最一癟,哇的一下子又哭了起來:「爹爹壞,二萌不要爹爹了,二萌討厭爹爹!
嗚嗚嗚嗚。」
王阿伯板著一張臉:「阿遠,孩子不能像你這樣哄,二萌不哭哦,王爺爺給你買糖吃好不好啊。」
二萌絲毫不理會王伯,頭埋在花顏的懷裡繼續哭個不停。
花顏橫了秦遠一眼:「二萌乖,不哭了,爹爹是騙你的,我們去看狸奴好不好?
王大嬸家的狸奴剛生了一窩小的,可可愛了。」
「毛茸茸?」小孩兒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哭聲笑了下來
花顏一看有用,繼續說:「是,毛茸茸,好多小小的毛茸茸,有隻純白色的,還有隻橘色的,可好看了,二萌不哭了,娘親帶你去看好不好。」
「好,二萌不哭了,二萌要去看毛茸茸,二萌要去看狸奴。」二萌一抽一抽的,那張臉哭的紅彤彤的,還沾著鼻涕。
花顏拿出帕子給她把臉上鼻涕擦乾淨,捏著她的鼻子:「使勁兒,把鼻涕擤出來。」
隨著呲呲兩聲,花顏那張手帕徹底不能看了。
王伯見孩子不哭了,鬆了一口氣,拉著秦遠出去了。
花顏給二萌換了衣裳,轉頭去看大寶,大寶那邊已經自己穿好衣服,還把自己的被褥疊起來了。
二萌的被子他也給疊好了,就是那床濕掉的褥子他沒動,臉上帶著嫌棄。
看哥哥嫌棄自己的被子,二萌嘴巴一癟,又要哭,花顏見大事不妙,直接抱著二萌離開:「咱們梳頭吃個包子,待會兒去看狸奴。」
小孩兒注意力有限,一聽吃包子,也顧不得去看貓了。
「要,要吃包紙,要吃帶肉肉的包紙。」
秦遠還黑著一張臉,他媳婦體諒他半夜回來的,特意讓他多睡會兒,下炕出門都輕手輕腳的,這妮子倒好,嚎的跟出殯的嗩吶一樣響亮,生怕他多睡一會兒:「尿床的人只配吃包子皮。」
被哥哥嫌棄了又被爹爹嫌棄,二萌受不了這委屈,眼睛睜的大大的,霧氣瀰漫,眼淚吧嗒吧嗒的就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