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嬌氣
考慮到王伯現在的情況，花顏跟秦遠商議了一下，沒把王伯送回去，而是選擇把堂屋收拾出來給老人住。
傍晚的時候王嬸兒又送了大半袋米過來，說是感謝花顏的。
夏日的天總是亮的很早，內陸還好，沿海地帶四點半的時候天已經微微擦亮了。
在城市，有厚重的窗帘遮住陽光，能貪睡到七八點，但在古代，花顏只能入鄉隨俗。
打著哈欠，看著在院子里磨鐮刀的秦遠，她忍不住問了一句：「咱家還有多少麥子要割。」
她知道，收麥子的關鍵時候，比起杏子，麥子才更重要，畢竟關係到一家人的口糧。
「還有二分地，不多，今天上午能收完，不過還要把田裡的麥子都運去麥場，今天中午我就不回來吃飯了，不用等我。」
說話間鐮刀已經磨好了，刀刃閃著寒光，看著就很鋒利的樣子。
花顏攏緊身上的衣服，早起還是有些寒意的：「那我中午去給你送飯。」
「好，你摘杏也不要太累，天熱了就早點回來，我走了。」秦遠說完就把鐮刀別再腰上，推著家裡的那輛小木車去了田裡。
花顏把飯煮了后，背上背簍也去了杏林。
山林間的空氣無比清新，早上也沒有什麼太多的蚊蟲，鳥鳴聲連成一片，路邊的野草野花上都帶著露水，不知不覺間便將褲腳打濕。
家裡唯一的運輸工具被秦遠拿去，花顏只能靠背簍來運輸杏子。
不過她也沒摘太多，畢竟做太多也沒地方曬制。
地上落了不少的杏，花顏將沒有被蟲子咬過的撿進背簍放在最上面。
落在地上的杏兒都是熟透了的，帶著杏獨有的清甜的香氣，比樹上的更加軟爛好吃。
背了兩筐回來，鍋里的飯基本上也燒好了，兩個孩子也差不多醒來了。
吃完早飯，花顏又去給王伯換了葯，這才開始做杏干。
杏林里的杏兒還能做不少的杏干，就是這糖用的太快。
中午說好了要去給秦遠送飯，她也沒耽誤太久，她捏了幾個飯糰，又炒了一盤鹹菜，切了快醬肉，把煮好一直放在井裡冰鎮的綠豆湯倒進瓦罐里，提著籃子去了麥場。
路過的村民看著花顏，大部分都會笑著打個招呼，甭管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
主要是王阿伯那事兒已經在村裡傳遍了，誰也不想得罪大夫，畢竟誰能保證自己沒個病痛什麼的。
當然還有一部分女人見了花顏不是冷嘲熱諷一番，就是躲得遠遠的，她們從心底覺得花顏不幹凈，不想跟她扯上關係。
花顏也不在意，麥場里不少人，秦遠正在翻麥子，金黃的秸稈連成一片。
男人帶著斗笠，光著膀子在翻麥子，陽光下，肌肉愈發顯眼。
「秦遠，吃飯了。」她站在麥場邊上的柳樹下面，朝著秦遠喊了一句。
隔壁麥場的漢子看的那叫一個羨慕，忍不住打趣了兩句：「這有媳婦疼的就是不一樣啊。」
秦遠嘴角忍不住上揚：「那是。」
擦了把汗，他摘了斗笠朝著花顏走來：「帶了什麼飯？」
花顏把打濕的毛巾給他：「飯糰和鹹菜，先喝點綠豆湯，大熱天的別中暑。」
「我可沒你那麼嬌氣。」說著他還是接過花顏遞來的碗，另一隻手把草帽蓋在了花顏的頭上。
臉都曬紅了，可不就是嬌氣嘛。
在這種毒日頭的暴晒下忙了那麼久，能喝上一口冰鎮過的綠豆湯別提多帶勁了。
而且這綠豆湯可是小媳婦特意給他煮的，好喝。
花顏瞪著他，這男人怎麼總說她嬌氣？
「綠豆湯都堵不住你的嘴，我回去了。」
秦遠雖然也想讓小媳婦多陪自己一陣兒，但這會兒天正熱著，別再把這個嬌嬌給曬化了。
「回去吧，下午別去地里了，等我回去給你摘杏。」
「你不是要弄麥子嗎？」
「不用一直在這裡看著，麥子得曬一天，不然不好脫殼，回吧。」他砸吧了一下嘴，媳婦煮的綠豆湯好喝。
花顏知道自己留下來也幫不上什麼忙，不如回去幫他把衣裳洗了。
從麥場回來，兩個孩子已經在炕上午睡了。
花顏將剩下的杏子煮了曬上，秦遠就回來了。
看著在廚房忙進忙出的花顏，他把身上的灰塵麥屑衝掉，湊了過去，經過了這麼幾天在一起磨合相處，他看得出來，花顏是個喜歡乾淨的人。
「幫我把這些拿到架子上曬著。」架子是秦遠給釘起來的。
簸箕也是從左鄰右舍借來的，畢竟這次的用量的確有些大。
下午做完一批，糖已經要見底了，花顏看著翁底的那點糖，愁破了腦袋。
這糖的消耗確實是過分了，想起之前王二狗說的挖蜂蠟，花顏不由得動了心思，找不到甜菜，用蜂蜜頂上也可以，而且蜂蜜也可以用來賣錢。
想著，花顏用手指戳了戳秦遠：「你知道哪裡有蜂窩嗎？」
「你想吃蜂蜜了？」秦遠將一塊杏干扔進嘴裡，他媳婦做什麼都好吃。
「沒，我就是想，如果有蜂蜜的話，能替代白糖也能省點錢。」
秦遠皺眉，他跟村裡人去挖過一次蜂蜜，那一次就足夠讓他記一輩子了：「不好弄，代價太高。」
「被蟄了？」花顏看他那樣子就知道，肯定是被蟄了。
秦遠不想在媳婦面前丟臉，支支吾吾的不肯說：「反正就是不好弄。」
花顏也沒強求，這本來就是個不成熟的想法。
比起這個，還是買糖用更可靠些。
洗了手，花顏準備燒飯，秦遠在院子里跟自己那件破汗衫奮鬥，花顏實在看不下去了：「你扔盆里，燒好飯我給你洗。」
秦遠也不跟她客氣，她感覺，自從這小娘子來了，家裡的事兒和兩個孩子的事兒，他就沒再操過心，舒坦，這才叫日子。
傍晚，秦遠武裝好自己，說要去麥場看一下麥子，讓花顏給他在鍋里留點飯，提著油燈背著個筐簍就走了。
花顏也沒多想。
後半夜村裡的狗叫了兩聲，接著是吱呀的開門聲。
花顏知道，是秦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