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林蓁蓁他們回去的時候，明耀帝坐在高台上，正和其他大臣們一起看著今日那些參加狩獵的公子小姐們的獵物，猜測著誰能夠在這一個時辰里，博得頭籌，拿到此次狩獵大賽的彩頭。

人陸陸續續地回來了，報數的宮人正在清點的數量，看台這邊人在沒清點完一個數量后，就立馬會有下人過來彙報。

「路人易公子獵得獵物共十隻，白兔一隻，山雞……」

「沐瑞侯府趙世子獵得……」

「陸任家公子獵得獵物共……」

和前朝那些苛刻的規矩相比，本朝的民風寬容和開放許多，未出閣的女子帶個錐帽便能夠上街，男女之間婚配前相看都是默許的。

參與這次狩獵的人大多都是京城的英年才俊，抱著藉機來挑選未來親家心思的夫人們相互試探著，相看著人選。

還真別說，以往每年春獵的時候，還真有男女看對眼，成了幾對。

每年的狩獵，不僅是一個提供相看人家的平台，更是一個在陛下面前展現自己的大好機會，每個人都想抓住這個機會，不說是一飛衝天，好歹是要留下個不錯的印象。

「林顯釗世子獵取獵物共十九，梅花鹿……」

又一個戰績不菲的人出現，加上年紀輕輕又樣貌英俊，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一打聽，發現是幾年前陛下挑選進宮讀書的林氏血脈。

當今聖上到如今只有昭和公主這一個嫡公主，連個庶出的皇子都沒有，召這些幾歲到十幾歲的林氏孩子進宮讀書，看著這些在狩獵場上表現不錯或者是平庸的林氏子，代表著什麼意思，是個人都能夠明白。

明耀帝坐在高台上，對於這些林氏子的表現沒有做任何的表態，只是看到不錯的成績時誇獎幾句。

隨行的大臣們宗親們看不出明耀帝的喜怒和偏好，只能順著大流誇誇，笑得一個比一個真心，完全看不出心裡的彎彎道道。

就是在這樣君臣和睦的氣氛中，林蓁蓁帶著人回來了。

不用人扶，林蓁蓁自己利索地下了馬，對著小跑過來的玉蘭說道，「妙妙小姐受到了驚嚇，你們把人送回去。」

「是。」

回到了營地，林妙妙終於是鬆了一口氣，看林蓁蓁要走，讓其他人先把受傷的小香帶回去，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裙，鼓足勇氣來到林蓁蓁面前，「昭和。」

林蓁蓁正和一個宮人說著什麼，看到林妙妙過來了，就揮手讓宮人下去先把她帶回來的獵物給處理了，「怎麼了？」

「以前的事情我跟你說句對不起，你我都有錯，就一筆勾銷。」

林蓁蓁和林妙妙之間真算起來，可以說是因為一個首飾開始的矛盾，林妙妙十歲的時候回京，和原身在玉器店看上同一個首飾，兩個人爭搶后結下的梁子。

她們也是從那個時候起就不對盤，互相看不順眼，對方喜歡的都要搶，每次見面都要針鋒相對。

如今林妙妙被林蓁蓁救了性命，一句沒有想象中的對不起說出口后，林妙妙後面的話就順暢了許多，直視林蓁蓁，把在路上想說的話說了出來，「這次是你救了我，我林妙妙從來不欠人人情，說吧，你想要什麼？」

「你都說了，以前的事我們都有錯，你也不必道歉，我那時也年幼無知，說錯了話，對不起，人情就不必還了，」林蓁蓁看林妙妙崴了腳，還要站在這裡不先去看病，不贊同道，「你的腳都腫了，得先找太醫瞧瞧。」

林妙妙執拗地看著林蓁蓁，林蓁蓁在這樣的眼神中敗下陣來，「好，我正好有個事情想要拜託妙妙小姐。」

說著，林蓁蓁把自己的弓從馬匹上取下來，指著上面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鑲嵌的寶石不見留下的缺口，「為了救妙妙小姐，我可是損失了一塊舉世無雙的寶石，聽說妙妙小姐手中有一塊觸手生溫的暖玉，可否割愛？」

你這人？！

林妙妙睜大眼，沒想到林蓁蓁會提出這樣一個條件，沒有獅子大開口，讓她不禁有些恨鐵不成鋼，但是看到這人嘴角的淺笑時，以前那些刻薄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那一下子，林妙妙的心跳得厲害，不知道怎麼的又有些想笑，腦袋有些混亂地點點頭，「好……好吧。」

等林妙妙的下人們找過來時，看到的就是臉蛋微紅，眼睛濕潤的主子，嚇了一跳，「主子，您沒事吧。」

林妙妙搖頭，小聲地嘀咕了一句什麼。

林妙妙說的太輕，下人們沒有聽清楚，「主子，您說什麼呢？」

「沒什麼，」林妙妙傷了腳，讓一個婆子背著，對自己身邊的丫鬟說道，「我記得我有一塊暖玉，你把它找出來，我要送人。」

「主子，您要送誰？」

「一位……朋友。」

另外一邊的高台上。

有人忍不住懷疑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回大人，」先行過來彙報的太監又重複了一遍，「公主殿下獵到了一頭老虎。」

老虎？

眾人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不信，但是當獵場的人跟著侍衛去把那隻氣絕身亡的老虎用板車拉回來時，他們看看昭和公主纖瘦高挑的身材，又看看那隻得幾名大漢合力拉板車才能夠帶回來的老虎屍體，瞠目結舌。

大家的第一個反應，就覺得是明耀帝吩咐侍衛乾的，獵場哪裡來的老虎，說不定是提前準備好的，又或者是那些侍衛為了討好公主和陛下，聯合獵殺了這隻闖入獵場的老虎后，拿公主的箭偽裝，故意串通了口供，把這個功勞讓到公主身上。

在厲害的獵人遇到老虎，都只是逃跑的份，讓他們相信這頭猛獸是公主獵殺的，就和讓他們相信六月飛雪，太陽是從西邊升起，東邊落下一樣的離譜。

大部分的人，都覺得是后一個可能性更高，再看著那幾個還在陛下面前表現對公主敬佩和讚歎，一句借著一句「馬屁」的侍衛們，滿是鄙夷。

沒想到這幾個年輕人一個個長得濃眉大眼的，居然這麼會拍馬屁。

心裡這麼想著，這些人相互看了一眼，危機感頓生，立馬跟上，開始圍繞著昭和公主誇獎，直說虎父無犬女。

完全沒想到女兒出去打獵帶回來的一隻老虎的明耀帝其實還有些懵，對於這幾個侍衛的話也是將信將疑，沒想到這幾個大臣也開始這麼說起來，讓明耀帝完全摸不著頭腦。

「昭和，這真是你獵殺的？」

被父皇詢問的林蓁蓁點點頭，「自然是兒臣。」

幾個侍衛完全變成了林蓁蓁的腦殘粉，一開口就是說起那時他們看到的場景，「陛下，容臣說一句，殿下的箭術實乃舉世無雙，當時……」

他們說完還有些惋惜，沒看到殿下前面幾箭，只來得看到最後的第四支箭，那「逼真」的演技，看得其他人直愣。

哪裡來的第四支箭？

幾個大臣看著老虎身上插著的三支箭，心裡吐槽著，但是面上還是附和著，當作不知道，誇起林蓁蓁是箭術天才來。

明耀帝被大家說的懷疑起來，難道昭和以前的箭術真的很好，只是他沒有發現？

教習昭和她們箭術課的高參將確實說過昭和的箭術不差，他也沒有親自見識過……

旁邊的大臣偷偷瞟了眼明耀帝，暗道：陛下，您就別裝了，我們都懂。

就這樣，昭和公主林蓁蓁就單單憑藉著這一頭老虎，成為了此次狩獵大賽的頭名，拿到了事先準備好的彩頭。

幾個林氏子站在遠處，其中一個略矮一些的人看著明耀帝和昭和公主父女兩個人臉上的笑容，不滿道：「為了給昭和公主增添些美名，咱們陛下真是什麼都做得出來，居然連這麼瞎的話都能夠編出來，我們這麼努力……」

「子堂，慎言！」

「好了，我不說就是了，顯釗，你去哪兒啊，快要到開宴……」

林顯釗站在下面，深深看了眼上面的人，轉身離去，為了這次的狩獵，他努力了這麼久，可偏偏……

「可惡！」林顯釗一拳錘到了樹榦上，發泄著自己心中的不忿，昭和只是一個女子，如何能夠站在那裡，要是他是明耀帝的兒子，現在站在高台上的就該是他，要是沒有昭和就好了。

忽然，林顯釗轉身，「誰在那裡，出來！」

一個樣貌平凡的人走樹後走出來，「世子，我可以助你。」

……

廚房裡，因為昭和公主的吩咐要一塊完整的虎皮，專門由獵場里處理獵物的人正在處理著老虎的屍體，此人一刀下去，被忽然噴出的血澆了個正著。

「嘶!」他擦拭完血跡，仔細一檢查，發現了玄機，頓時倒吸一口冷氣，「好厲害的箭術。」

只見老虎被解剖的屍體里，有一支箭從側身刺入，沒入老虎身體，斜著貫穿了老虎的心臟，瞬間噴湧出的鮮血淤積在身體里，反而真正刺入的地方只有些許血滴，也正是這一箭，讓老虎當場斃命。

還不知道自己的第四箭給后廚的人造成了多大的震撼，林蓁蓁正在給明耀帝展示完自己的箭術，本就對女兒濾鏡有著十八米厚的明耀帝濾鏡更厚了，高興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一揮手就又是一大堆打賞。

沉浸在自己有個天才女兒的快樂里，明耀帝到了晚上宴會時都是樂呵呵的，連原本一些看不順眼、經常和他對著乾的言官都給了好臉色。

反倒是那幾個言官嚇得夠嗆，整個宴會都提心弔膽的，食不下咽，就怕明耀帝又想出了什麼整治他們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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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吃肉吃得正香的林蓁蓁：等等，我是不是好像忘記什麼了？

吐血的趙明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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