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醉吟
世間習武修習者云云,可大多都是平庸之輩,唯有入了這五境,才算得上是真正者習武者,在江湖中的地位也會截然不同。
習武者若有幸窺得些先機,便可入著最基本的玄機之境,繼續修習,尋得良機,方可容若之境,容若之後便是微之。
微之之境便是一個大坎,數百年來,在微之之境停留至數十載遲遲未能踏入醉吟之境的大有人在。但也不乏那些極具天賦的人,十五六的年紀便得了良機和頓悟,一劍入這醉吟之境。
醉吟之境方可舞一青蓮劍歌,得入青蓮之境,便是無距格局,如仙人一般,暢然遨遊於天地之間。
不過要入這青蓮之境難得不僅僅的自己的武學要巔峰造極,更考驗的便是修習者的心。這世間入了青蓮之境的人屈指可數,現如今還活在這世間的也就只有斷崖山的亘修真人了。
「阿寧身邊的人果然都不同凡響,她有阿劫,我有逐客,啊!我們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呢!」路拂衣拍扇叫好,微微眯眼,神色再一次蕩漾起來。
「嘔……」
沐南風昨晚吃的乾糧大餅都快吐出來了。
「逐客……你能不能管管你家主子!」沐南風臉色鐵青地看著逐客,逐客就像是木頭人一般,一動不動地站在路拂衣的後面,彷彿沒有聽到一般。
沐南風:「……」
為啥覺得看著他那麼眼熟呢?
哦……
和阿劫那個木頭愣子一樣,話少人狠,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動手殺我……
「不過……」路拂衣話鋒一轉,眼珠子一直放在沐南風的身上,打量了好幾圈,最後很是困惑地搖了搖頭。
「咋啦?我臉上有髒東西?」沐南風不解。
「嘖!阿劫那麼厲害,阿余雖不會武,可……照顧阿寧還算細心,就是不知十二兄待在阿寧身邊的理由是什麼?」路拂衣托著下巴,很是認真地說道。
「我著實思索不出來!」路拂衣眉頭緊鎖著,臉色為難,似乎真的是遇到了絕世難題一般。
沐南風:「……」
「我去你大爺的!路拂衣我現在就讓你見識一下小爺的厲害!」沐南風直接暴起,揮著拳頭就要朝路拂衣砸去。
此刻,客棧另一個房間內。
紀長寧正喝著手裡的茶,隔壁傳來一聲又一聲的慘叫,紀長寧面不改色地繼續喝著茶。
「公子,需不需要去幫一下?萬一真出了什麼事,咱們也不好交待呀。」阿余心有不忍。
「不必,他出手有分寸。」紀長寧放下手中的茶,又對阿余道:「你去買些東西,明日一早,我們便離開百里鎮。」
「哦哦。」阿余木訥地點了點頭,隨後便離開房間了。
他?
是那個路拂衣么?
公子已經那麼了解那個人了么?
房間內只剩下紀長寧和侍衛阿劫兩人。
阿劫比阿余大五歲,卻也不過是一個十九歲的少年,一襲藍衣將他的身形很好地勾勒出來,少年的青澀模樣在他臉上格外地明晰,眉峰有些挺立,於是少年意氣之中又多了幾分的老成。
「你回來晚了。」紀長寧掃了阿劫一眼,她的眼神淡漠如冰,夠對眼直視紀長寧的同齡人少之又少。
就連一向伺候在紀長寧身旁的阿余,也不敢看紀長寧的眼睛,而阿劫是唯一一個先例,他從不懼怕過任何人的眼神,因為他的眼睛里才是真正的萬丈深淵。
誰也不敢輕易地凝視深淵,更無法承受深淵的凝視。
「一個人。」阿劫面不改色地說道,他的聲音很低,也很重。
紀長寧頓了一下,眉間微微鎖起,能夠讓阿劫耽誤半日之久的人不多,除了老一輩的醉吟之境停留了大半輩子的人,當今年輕一輩中的也就只有她了。
「所以你和她動手了?」
「沒有。」阿劫依舊是那副神態。
「哦?」紀長寧挑了挑眉,顯然來了些興緻。
江湖傳聞,紅衣女手下的亡魂都堪比滅了一個半大的小國了,只要是她想殺的人,就不會從她的劍下安然地活下來。
一旦被她盯上或者纏住,只有兩種結果,要麼乖乖地被她殺,要麼就殺了她!
不過這麼多年了,還從沒有後者出現。
阿劫是不可能殺了紅衣女的,他們兩人的實力可謂相當,紀長寧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下定論,所以只有一個可能,紅衣女這一次不是來殺人的,而是另有所圖。
不過這紅衣女是汗國天機閣的四層主,只聽從一個人的命令,看樣子,有人已經按捺不住了!
「你已經猜對了,他要和我們做一筆交易。」阿劫站在原地,十分平靜地看著紀長寧。
關於阿劫猜中紀長寧心之所想這一點,紀長寧早就習以為常了,阿劫不善言辭,可識人辨謊、窺探人心的能力卻也不在紀長寧之下。
「阿劫,若是咱們拒絕和她做這筆生意,又會如何?」紀長寧饒有意味地看著阿劫。
阿劫抬起頭看著紀長寧,唇角冰冷,很是清晰地吐出一個字:
「殺。」
殺了她!
紀長寧淡然一笑,又喝了口茶,道:「這一次咱們不殺,有人願意成為探路石,這棋下得才有意思。」
「你現在就起程去南越國,把東西取回來。」紀長寧從袖子里拿出一封信,交給阿劫。
「務必親自交到他手裡。」
阿劫接過信封,卻依舊是是不動聲色地立在原地,似乎還有什麼事情沒有說完。
「羅剎門的人來了百里鎮。」
「羅剎門?」紀長寧的目光變得悠遠起來,思索道:「小鬼竟也會來這偏遠的百里鎮?」
不等阿劫回答,紀長寧便揚了揚手,示意阿劫離去。
「路拂衣定會纏著我,有他在,無人能傷我。」紀長寧解釋著,路拂衣這人究竟有些什麼她猜不透的秘密紀長寧不得知,但唯一篤定地便是路拂衣在短時間內,一定不會讓自己死掉。
「嗯。」阿劫一個疾步便從窗口躍了出去,最後和圓月淪為一體,消失在漫漫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