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妖精谷
翌日清晨。
沐南風捂著臉,一瘸一拐地在阿余的攙扶下上了馬車,掀開帷幕,紀長寧和路拂衣正坐在裡頭,沐南風狠狠地瞪了路拂衣一眼后,又乖乖地坐在了路拂衣的對面。
逐客駕駛著馬車,阿余坐在旁側。
「你你……開慢點啊!我家公子受不得顛簸的!」
許是見到了沐南風昨夜被逐客打了一頓之後的樣子,阿余心裡也是有了些擔心。
逐客雖然沒有理會阿余,但驅得還算平穩,阿余也是鬆了半口氣。
紀長寧依舊是看著手裡的書,她知道路拂衣一定會纏著自己,索性便讓他上了馬車,與自己一路同行,一來是想看看路拂衣究竟要耍些什麼花招;二來,有路拂衣在,若是真的遇上什麼事,他們也就多了兩個打手。
路拂衣自然也知道紀長寧的目的,他揚起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著紀長寧。
你想知道我的目的,我當然也想看看你的手段。
阿寧啊阿寧!我們倆是一樣的!
沐南風看著路拂衣嘴角漸漸揚起地笑意,冷冷地嘁了一聲。
路拂衣見狀,連忙嬉笑了笑,道:「十二兄莫要見怪,我那護衛是個急性子,瞧著十二兄要對我動手,他這本能反應,便一不小心傷了你,我替他向你賠罪!」
「哼!」沐南風捂著臉,很是傲嬌地把頭撇的更深。
「你若是好生練武,誰又能動得了你?」紀長寧很是罕見地搭了句話。
「你不也不會武功!」沐南風看著紀長寧表示不服。
「我沒你那麼笨。」紀長寧依舊是目不斜視地看著手裡的書。
沐南風:「……」
我去你們大爺的!
突然一個急頓,逐客拉住韁繩,馬前蹄高高揚起,車內一震,紀長寧重心不穩,便朝前撲了出去,眼看著就要摔了出去,一隻堅韌有力的手,攬住紀長寧纖細的腰。
紀長寧一個晃蕩,鼻尖便觸到了路拂衣的下巴,順勢而下整個人落在了路拂衣的懷裡。
路拂衣低眸看著懷裡無恙的紀長寧,眉頭緊繃著,臉上的笑意一掃而光,他的眼睛里,沒了從前的輕佻,多了一種關心在意的影子。
紀長寧有些詫異。
路拂衣,你這是在故意引我入局么?
「公子,你還好……」阿余擔憂地掀開帷幕,便見到了眼前的那一幕。
「啊!你個死變態,快放開我家公子!」阿余連忙一聲驚叫,摔倒在一旁的沐南風回過神來,便看到自己老紀整個人落在路拂衣的懷裡。
「我勒個去!」
紀長寧故作雲淡地扶著路拂衣的肩膀,從他的懷裡起來。
「多謝路先生搭救。」紀長寧面不改色地說道。
路拂衣愣了半晌才從方才的對視之中回過神來,他摸了摸下巴,嘴角止不住地向上揚著,道:「阿寧無事便好。」
隨後又收起那一抹笑,厲聲對著外面喊道:「逐客,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是妖精谷的人。」逐客回答道。
「妖精谷?」沐南風很是摸了摸下巴。
妖精谷是澧朝第一大江湖商幫,手裡壟斷者澧朝卻大多數商品的買賣,無論是絲織品、茶葉瓷器等入得了檯面的,還是瓦子窯子這種令人消遣的生意都做的也是風生水起。
更有甚傳言,這妖精谷背後是澧朝皇室在背後撐腰。
「下去看看。」紀長寧起身下了馬車。
街道兩旁的攤主都躲在了一側的柱子旁,周圍有很多圍觀的行人。
只見一個身材魁梧,光著膀子,頭上系著紅色頭巾,腰間掛著妖精谷令牌的人,一隻手便將一個小孩提起,小孩懸在半空中苦苦地掙扎著,神色很是痛苦。可那孩子越是掙扎,那大漢就越是激動。
紀長寧看清楚了那孩子,是昨天偷她錢袋的狗二蛋,想來是這孩子本性難移,偷了這人的錢袋,被當場抓住了。
「活該啊!讓你吐小爺口水!」沐南風連忙拍手叫好。
「你真想讓這孩子死么?」紀長寧看著那大漢,很是平靜地說道。
「哈?」沐南風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給懵圈了。
「他惱了妖精谷的人,你覺得他還走得了么?」紀長寧依舊是面不改色。
「這……」沐南風糾結地撓了撓頭。
他雖然是討厭狗二蛋,但他畢竟是個孩子,偷東西說不定只是為了生存下去,也沒殺人放火……
的確罪不至死。
可沐南風又咽不下這口惡氣,正當他猶豫之際,一襲白衣從人群中一閃而過,一掌從那大漢的手中將那孩子救下。
是路拂衣。
「你是哪裡冒出來的楞頭,竟敢阻礙老子!」那大汗悶哼了一聲,沖著路拂衣怒喊著。
路拂衣將狗二蛋護在身後,搖著扇子,嘴角上揚道:「閑人散客一枚,正要通行,奈何你擋了我家阿寧的路。」
「哼!擋路?」那大漢朝前走了兩步,身上的肥膘很是規律地抖動著。
「我妖精谷辦事擋路又如何,快點滾開,不然老子將你捶出個大窟窿來!」
「哦?」路拂衣挑眉,嘴角輕蔑一笑,「是么?我倒還真想見識一下呢!」
那大汗摩挲著雙拳,狂邁著步子,周身的肥膘再一次晃動,提力朝著路拂衣揮去。
「老紀,你說誰會贏?」沐南風把頭湊到紀長寧身旁說道。
「三。」
「啥?」沐南風一臉疑惑地看著紀長寧。
「二。」紀長寧繼續道。
「一?」沐南風歪著腦袋接了下去。
「啊——」
那大漢的慘叫聲接踵而來,沐南風一驚,連忙定睛一看,只見那大漢倒在跪倒在路拂衣的面前,胸前多了一到十字長疤,露出一層厚厚的皮脂,血一滴滴地砸在地上。
「你、你究竟是誰!」大漢捂著傷口,痛不欲生道。
「說了,閑人散客一枚。」路拂衣拿出一塊方巾細細地拭去扇子上的血跡。
「我要殺了你!!!」那大漢不服氣,欲從地上起來,奈何傷勢過重,他疼得直接趴了下去。
路拂衣扔下手中的方巾,漠視道:「今日是我家阿寧在,我便菩薩一回,倘若你再生事,我便要你生不如死!」
路拂衣轉身將狗二蛋一把拎起,穿過人群,送到紀長寧的眼前。
「救下來了,你當誇我。」路拂衣揚起嘴角,多了幾分期待。
紀長寧沒有理會路拂衣,而是看著眼前不過七八歲大的孩子,語氣淡漠道:「要救你的不是我,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