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轉守為攻（一）

劉鐵山豎起長槍，對葉關二人怒斥道：「關南、葉仲軒！你們知道她是誰么！」

關南嗤笑一聲，葉仲軒淡淡說道：「自然知道。劉尚書何苦一問？」

劉鐵山正要開罵，長公主拉住他的衣擺，緩緩搖頭。劉鐵山壓住了怒火，緊握著長槍，死死地盯著關南。長公主步下台階，走到自稱妘煙的少女身前二尺站定，輕聲道：「原來是陛下，本宮久仰。」

妘煙退開幾步，從頭到腳地打量著長公主，掩口輕笑，卻攔不住清脆的笑聲。長公主平靜地望著她，端莊大方，倒是被她尊敬的妘煙顯得太過活潑，似是不符合公主口中的「陛下」身份。

妘煙笑了一陣，擺弄著水袖，說道：「今日一見，還是能感覺到泠歡公主的風韻呢。就是這歲月不饒人呀，公主有些富態的過火了。小女子這裡有南蠻秘制的保養丹藥，公主不嘗上一顆？」

說著，妘煙從腰間摸出一副香囊，倒出兩粒藥丸遞給了長公主。長公主平靜地看著她，輕聲道：「陛下，傳言您可是極度雅緻的人兒，今天看起來可讓本宮失望不少。」

「哎，」妘煙巧笑道：「公主原來這麼喜歡開玩笑呢……小女子可不是什麼陛下陛上的，除了會保養也沒什麼大本事。公主要是不嫌棄，我們可以一起研究一下這方面的事情；至於其他的事情……小女子有個建議，公主可願聽聽？」

長公主點點頭，妘煙握起藥丸，在長公主身邊繞著圈兒，邊走邊說道：「女人家的事情也就是個保養，尤其是你我這般人老珠黃的呀。打打殺殺的事情還是交給男人為好，不過我怕公主今天有什麼誤會，咱今天就別做這些掃興的事了。這兩粒藥丸嘛，說實話，不是什麼補藥——可也不是什麼毒藥。公主和劉將軍一人一粒，然後跟著我們南下看看……有什麼事情路上說，可好？」

長公主再次點點頭，同時叫住了準備出手的劉鐵山：「老爺，既然今天陛下親自過來，想必你我無礙的。關公公和葉先生修為不低，老爺怕是打不過；陛下請我們去做客，多半也會好生招待，今兒，咱就按陛下的吩咐便是。」

劉鐵山正準備說話，長公主轉向妘煙，笑道：「我猜陛下是要用我們夫妻來要挾夕陽了？」

妘煙嗯了一聲，微笑點頭。長公主拿起她手中的藥丸，放在嘴邊，笑道：「恐怕不是為了嵐兒吧？如此，那我們就跟陛下走一趟。」

妘煙靜靜地看著長公主服下藥丸，然後和長公主一起望向了劉鐵山。劉鐵山看著長公主，又看了看不遠處的葉關二人。重哼一聲接過藥丸，吞咽后套上槍頭，提著銀槍入了屋子。

長公主輕施萬福，邀請妘煙入內小聚，妘煙搖搖頭，笑道：「公主好魄力。葉老闆，你陪著公主和將軍喝茶聊天吧，他二人真有什麼想知道的你就和他們說說，分寸火候，你自己掌握。」

葉仲軒微微抱拳，拍了拍發獃關南的肩膀，二人跟著長公主入了屋內。

妘煙輕嘆一聲，玩味著「嵐兒」二字，展顏一笑。這笑容很迷人，卻不知怎地讓人望而卻步。

妘煙走出了院子，一路上走走停停，時不時地停下看看刺客對王府侍衛的屠殺，見到精彩處還拍手歡呼。十足的少女做派，可沒見過哪家少女看殺人看得這麼開心。

王府侍衛不少，刺客人數更多。幾人在院中閑聊天的時候，戰鬥基本上結束了，她能看到的熱鬧其實很少。四處溜達一圈，感覺沒什麼能瞧得了，妘煙想了一陣，入了王妃的別院中。

院子里還有三名負傷的侍衛盡職盡責地護著房門，看到垂花門下走進一位活潑的少女不由得愣住了。氛圍不對，幾人失神一瞬便回過神來，剛準備喝止，就感覺莫名的悲傷，再看緩緩行來的少女，幾人怔怔地舉起刀，抹向自己的脖子。

妘煙在三人倒地的時候推開了房門，輕揮水袖盪開刺刀面前的匕首，不見多大動作，人已經貼近了出手的小兔身前。

「好香，果然適合做我的傳人。」

妘煙一招打暈小兔，同時制住了救女心切的花五，隨後對舉著椅子的貴公子笑了一聲，貴公子直接摔在了地上。妘煙邁過癱在地上的花五，走向虛掩的裡屋房門。輕輕推開，躡足靠近屏風，似是玩心大起，她正好和趴在屏風后的朱少少隔著屏風貼著面頰。

「嘿！」

妘煙猛地探出頭，把朱少少嚇了一跳。朱少少驚呼一聲，站定后瞧清來人，脫口道：「你快藏進來！」

「哦。」妘煙應了一聲，剛踏進屏風範圍，迎面襲來一柄軟劍。妘煙輕笑一聲，拈出雙指捏住劍尖兒，一抖手腕，靈兒便飛了出去。

「別急別急，」妘煙叫停了閉眼刺過來的燕如歌，同時打量著朱少少。她看得仔細，半響后說道：「少少你喚我進來的時候真像是擔心我的樣子，可誰想到後面跟著一柄劍呢？我還以為我對少少姑娘的判斷失誤了，萬幸少少還是個單純的孩子呢，你剛才是發自真心地關心我，對不對？」

朱少少眨眨眼。起先，她的確是關心這位看起來比自己還小的姑娘，一會兒也能明白了情況。本想表現出劉家朱氏的氣勢來，結果聽到許久不見的「對不對」，她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瞬間反應過來又搖著頭。

妘煙被她逗笑了，震暈靈兒二人後想留下清醒的朱少少好陪自己解悶兒。朱少少看著她打暈兩位姐姐，但她不知道二人的狀態如何，以為二人被這小丫頭殺掉了，她瞬間紅了眼直勾勾地盯著妘煙。

妘煙似乎很怕女孩子帶著淚眼，只好讓朱少少暫時睡去。吩咐趕過來的刺客們好好對待幾人，她繼續在王府中溜達。

四處亂走又像是目的明確，沒過多久她就來到原先馬小鳥的院子。入得院子直接奔著廂房走去，推開房門后瞧著屋中僅有的兩個大罈子，點頭微笑。也不知沖誰點頭，更不知笑的什麼。

妘煙緊張地打開一個罈子，看到鹹菜后失望地搖搖頭。輕輕地蓋好罈子，又打開旁邊那一個，見到那慘敗恐怖的人頭后雀躍地叫了一聲。

明知山睜開了眼，望著近在眼前的妘煙，沉默許久后，扯起微笑，說道：「娘。」

「噯！好久不見。」妘煙笑著應道。退後打量著罈子，笑了出來：「琥兒，你瘦了不少。」

明知山低聲道：「娘親倒是一點沒變……還是這麼冷漠。」

妘煙笑道：「哪有。論冷漠，還是你娘最近迷上的小書生呢！嗯，琥兒下次見到他，記得改口呀。」

「娘，要不要這麼殘忍？」

「不至於。殘忍嘛，這得說你那弒母奪位的親妹妹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