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亂世已至
長安城燈火闌珊,百姓安居樂業。
大內總管常滁膽戰心驚跪拜在聖德殿外,先前他做的大逆不道之事,唐皇沒有治罪於他,可他的師傅老太監李輔國卻是耿耿於懷。
對於這個不孝子,李輔國只想一掌打死。
不過卻被唐皇治帝阻攔了。
人心有了慾望,才能更好的立地成佛。
跟隨魔佛李治一起回長安城的古僧希遷走出大殿,抬起右手,食指輕輕點在大內總管常滁眉心之上。
點化成精,一指入佛。
是入了魔佛。
黑色佛氣環繞其身。
七竅流淌魔佛之氣。
大內總管常滁雙手合十,念了句「阿彌陀佛」。
如今的唐皇治帝成了魔佛李治,一回到長安,便下令天下,分封魔佛教信,讓軍隊肆意捕殺佛僧,認為魔佛才是佛家正統,姑蘇寒山寺成為魔佛第一寺。
蘇州大地更是有無數人投入魔佛的懷抱。
魔佛大自在天施展魔佛之術,讓白骨長肉,更讓那些久病之人康復,大病初癒的人得到新生,更加虔誠的信仰魔佛。
內有高堂支持,外有魔佛處世。
大唐帝國掀起一股尚武之風。
以文治國還是以武治國,已經成為兩個極端。
一直想要大展拳腳的陳慶雲得到了機會,在他背後有山河公主默默支持,魔佛李治更是賜予他一部魔佛武經—《山河社稷圖》,讓他擔任魔佛傳教士,更是許配山河公主。
孔周望著變了顏色的長安城的天空。
平靜而又安靜。
文武廟裡的文聖孔子的石像已經破裂,武像依舊是團精石,卻隱隱有了痕迹。
武聖當出!
孔周遙望西蜀,那個自稱「五歲誦六甲」的書生拿起了劍,離開了長安城,隱居西蜀,不知道他的那一句「金粟如來是後身」何時應驗!
道佛與儒三教還未爭鋒。
佛儒便已亂了。
佛教西天極樂世界崩碎,靈山斷裂,諸佛盡滅。
如今魔佛當世,攬收眾生業力。
而儒家更是分為魯儒和齊儒,魯儒好古、好尋章摘句,而齊儒則與時俱進,注重經世致用。
魯儒的儒家之劍已是愚鈍,齊魯的儒家之劍卻是失了方向。
如今魔佛當道,齊魯失心。
孔周感嘆說道:「儒佛已亂,道家不遠了。」
安靜的文武廟響起了一首詩:
「魯叟談五經,白髮死章句。問以經濟策,茫如墜煙霧。
足著遠遊履,首戴方山巾。緩步從直道,未行先起塵。
秦家丞相府,不重褒衣人。君非叔孫通,與我本殊倫。
時事且未達,歸耕汶水濱。」
孔周轉身,看向來人。
無動於衷!
魔佛李治微微笑道:「為何不行禮。」
孔周平靜說道:「將死之人,無需跪拜。」
魔佛李治說了聲「無趣」,便轉身離開。
他來,已知孔周心意。
多餘的話,顯得無聊至極。
得到想要的答案,轉身離開。
然後下令,推平文武廟。
曾經輝煌一時的文武廟就這樣被士兵與民眾推翻。
沒有人阻攔。
或者說阻攔的人都倒在血泊之中。
那些想要阻攔的人便有心無力了。
只能親眼目睹文武廟被推翻。
孔周也沒有阻攔這一切,他背上武聖石像,站在長安城上,親眼看著文聖之像被推翻。
然後文武廟被一場大火焚燒乾凈。
領兵之將、放火之人乃是駙馬爺陳慶雲。
文能治國,前提是國泰民安。
亂世已到,唯武至尊。
只是,這武,太亂了。
亂得要用鮮血來澆築。
才能構建一條平穩大道。
行走在這條還未澆築大道上的人,將要用生命、屍體、鮮血去前行。
推崇武道的陳慶雲站在高樓上,美人在懷,他有些醉。
文武廟被他推翻,文聖石像被他一劍砍翻。
黑色的魔佛氣在他瞳孔中流轉,讓他眼明如神。
可在剎那間,他心神不寧,一道威嚴聲音在他心神之間響起:「大逆不道。」
四個字讓他心神混亂!
七竅流血,無比凄涼。
陳慶雲捂著胸口,跪在地上。
山河公主驚叫。
無數士兵急忙趕來。
陳慶雲露出笑意,先是小聲的苟笑,隨即仰天大笑。
「大逆不道,你又能奈我何?」
「天地尚武,方可得道。」
「文能如何?你看江湖千秋百世,何人不用劍,不論亂武春秋,還是漢罷百家,無不是以武鎮壓,那些一心只讀聖賢書的人,有誰能夠長生不死?有誰能夠羽化飛仙?我陳慶雲試問天上仙人,亂世山河要文儒何用?」
陳慶雲披頭散髮,怒拔寶劍,直指蒼天,傲立高樓,怒目視天。
蒼穹竟在此時,轟隆一聲。
雷雲瀰漫。
天地失色。
陳慶雲渾然不懼。
他心有一怒,可視蒼天不清。
一聲大笑響徹雲霄。
魔佛李治踏空而起,獨上蒼天。
長安城內眾生跪拜。
陳慶雲一同跪拜下去。
天上地下,唯他主宰。
帝王李治!
既擁山河,又掌萬民。
「真正的仙,在世界之外,虎視眈眈。」
「那些自以為是修道成仙的人俯瞰人世間,以為自己就是主宰。」
「我帝王魔佛李治有一劍,名屠仙,試問天上仙人,有誰敢接?」
天地渾濁,雷雲蒼蒼。
忽有一道聲音響起:「都給我安分點。」
西蜀之聲,茶聖陸羽。
孔周抬頭,微微一笑。
他的道是天道。
他是天在大地上的執行者。
他的態度代表了天道的態度。
他離開了長安,是天的旨意。
失去蒼天庇佑的大唐終究會走入滅亡。
不必要血腥。
順應天道,就是大道。
有人不懼怕天意,也無懼天上仙人。
茶聖陸羽是個好心人。
比他這個天道執行者都還要完美。
孔周順天,代表了天。
茶聖陸羽順天,代表了自己。
陸羽要人世間不亂,所以干預一切。
天下之事,不論平穩還是亂世,在孔周看來,都是天意有為。
他只需要順應便可。
死多少人,堆積多少白骨,與他何關?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帝王魔佛李治遙望西蜀,以前就聽說這人世間卧虎藏龍,此次一見,當是了得。
茶聖陸羽,他以前是半知半解。
如今,他與無天古佛的一道分身合二為一。
他對於茶聖陸羽的認知也就達到質的突變。
不可輕易去惹。
目前無人來阻攔他想要做的事!
便是好事。
他也不想再生禍事。
……
蘇州吳中虎丘之地,陸家老祖宗陸長天死亡。
死於親子陸遠方之手。
這是大事。
頓時間就讓蘇州各勢力心思活躍。
陸家家主陸績並沒有由於父親的死亡而消極。
承影劍落在陸績手上。
承影劍的兩個主人都已死亡。
失去主人的承影劍不會悲傷。
它已經習慣冷血。
劍靈更是化作一幽劍氣。
不願成型。
無情的人,冰冷的劍。
陸績用鮮血染紅承影劍。
開啟陸家世代烙印在承影劍里的印記。
從而讓承影劍認主。
一把承影劍,一尊劍仙。
在一夜之間,瘋狂殺戮。
吳下顧家,吳州朱家,一夜除名。
劍仙陸績獨入姑蘇。
染血的劍殺氣逼人。
魔佛大自在天攔住劍仙陸績。
冷聲說道:「姑蘇已入魔佛之門,閑雜人等勿擾,不然,殺無赦。」
劍仙陸績橫眉冷對,深然說道:「魔佛,算什麼東西。」
劍仙陸績一步踏出,踏碎寒山寺,手持承影劍,對上大自在天。
「找死。」
大自在天一聲冷喝,手持無佛劍,大戰劍仙陸績。
……
王正榮盯著王法看個不停。
陸王分說,依舊存在。
虎丘劍池在沸騰。
插在劍池裡的劍,在動,在鳴叫。
站在劍池邊上的兩個王姓男子對視著。
王法看不上劍池裡的劍,那怕那些劍為他興奮,他也無動於衷。
在他的懷中已經有了一把劍。
一把無情無義的邪劍。
劍名魚腸。
王正榮帶回了承影劍,也就回歸了家。
虎丘劍池成了他的歸宿。
至此一生,他會坐在劍池旁。
看劍,守劍,護劍。
成為一個守劍人!
王法還需要成長,日後來接替他的位子。
那怕王法不願意,也無法拒絕。
這是命,陸王分說的命。
王正榮轉身,王法被他隨意丟進劍池裡。
劍池不深,僅有九尺。
卻插滿密密麻麻的劍。
蓮池很是寬廣。
王法落入劍池之中,如同進了一個世界。
劍的世界。
他需要在這劍的世界里成長。
什麼時候能夠破開劍的世界,什麼時候就能回歸現實,爬出劍池。
若不能,那就永生永世,囚禁在劍池內。
……
問月走出陸府。
沒有人阻攔。
一切都結束了。
不,沒有結束。
他還有心事。
他要殺一個人。
陸家家主陸績。
那怕他是劍仙境界。
他也要殺。
血債需要血償。
也許陸績忘記了。
忘記他在峨眉鎮上的隨意一舉,毀了一座酒樓。
殺了三個普通人。
可是問月沒有忘記,也不可能忘記。
寒蟬在他體內冬眠。
他在隱藏仇恨。
轉角處有個人影。
偷偷的看著問月。
陸家千金陸飛燕。
她不敢現身,她害怕,也有些恐懼,更多的則是不甘。
若是可以,她願意父親繼續囚禁他。
只是,陸遠方曾許諾會放問月離開。
陸績尊重陸遠方的選擇。
所以不再囚禁問月。
陸績要一統蘇州。
並沒有精力去惹怒峨眉那座大山。
二師姐冷花抱著長虹劍,靜靜站在酒樓上,看著從陸府走出來的問月,一直看著。
問月走在街道上,忽然抬頭。
她在酒樓上。
他在老街上。
四目相對。
彼此微微一笑。
轉角的人,心在流血,淚流滿面,然後無力靠在牆上,緩緩坐下,抱著雙膝,無聲哭泣。
……
已成廢墟的清水寺,生長起了野草。
有一道人影從兩岸青山上墜落。
「砰」
一聲巨響。
逐流斷開。
當初,站在兩岸青山上的天元被陸家老祖宗盯上。
便是一頭墜入逐流之中,靠著三顆舍利子才逃脫陸家老祖宗陸長天的感知。
如今,陸家老祖宗陸長天已死。
流水和尚大仇已消。
天元本應離去。
可那些墜入逐漸之中的和尚卻被河神囚禁靈魂。
永生永世折磨。
流水和尚曾答應老僧智空不會為難逐流河神。
可那些被老僧智空害死的和尚們已無顏面留在人世間,故此選擇跳崖,墜入逐流,願意以生命為做過的錯事救贖。
可這些無辜的和尚的靈魂,卻被逐流河神囚禁。
被天元發現。
頓時大怒。
所以天元再次墜入逐流之中。
截斷逐流。
逼迫逐流河神流螢現身。
一聲嬌喝響起:「大膽狂徒,膽敢截斷逐流。」
天元目光冷冽。
祭出三顆舍利子。
困住逐流河神。
天元升起一火。
此火佛怒紅蓮。
是流水和尚傾盡生命燃燒的一朵火焰。
天元以業火乾枯逐流。
逐流河神慘叫。
天元無動於衷,冷漠至極。
他如同在煮菜。
可是這道菜,食之無味。
不如蒸發乾凈。
佛怒紅蓮繼續燃燒。
片刻之後,三顆舍利子內沒了聲音。
在佛怒紅蓮的焚燒下,一切灰飛煙滅。
天元收走舍利子。
走出逐流。
失去河神的河神宮瞬間破碎。
那些被逐流河神囚禁的靈魂得到釋放。
隨著流水,消散人世間。
天元走出蘇州。
他已聽聞。
不老林的消息。
李平安有難。
他要趕過去。
幫助他的兄弟。
……
江南,有個人挎著他的「木劍」。
嘴裡叼著一根細草。
迎著斜陽。
往北而去。
……
臨淄稷下學宮。
飽受折磨的王文雅終於得見天日。
逃離學宮。
直上北地。
在她身後,那叫吳悠的女子不緊不慢的跟著。
……
就在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北地的時候。
有個人翻山越嶺,終於來到了蘇州。
他衣裳破爛。
頭髮繚亂。
鬍鬚已滿。
一條紅色的小蛇盤踞在他脖子上。
與他一起,生活。
看見目的地,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
只是他心中的仇恨依舊。
正好,他路過姑蘇。
瞧見了一場曠世大戰。
在這場戰鬥中,他是看客。
只能遠遠觀望。
那場戰鬥的沒有勝利。
陸績與大自在天都有所保留。
沒有拚命。
點到為止。
劍仙陸績在離開的時候,恰巧望見了毫不起眼的張玉石。
劍仙陸績的視線落在張玉石的脖子上。
那條小小的赤練蛇。
卻是勾起劍仙陸績的回憶。
當年,他也有一條赤練蛇。
只是那條赤練蛇死了。
劍仙陸績隨手掠走張玉石。
直奔北方。
對於崑崙人之血,他非常在意。
不止是他。
這座劍的江湖上的所有人都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