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長安劍仙入峨眉

江湖，有名劍三萬把，唯有情之一劍最傷人。

長安劍仙李太白手持三尺青鋒，獨上青雲，天門大開時，卻下青雲，一上一下之際，便錯過了飛仙之緣。

眾人嘩然，百口莫一。

百年江湖，唯見長安劍仙李太白榮登天門，有幸位列仙班。

今日九月九，劍仙飛升之日。江湖兒女齊聚長安，就是為了一睹劍仙飛仙絕世風采。

卻見劍仙登天不入天門，再次回返人世間。

天上已經不見劍仙，唯有一句「我願棄天門，換她長生命。」響徹天地。

長安城內百花樓，是座青樓。

青樓素誥，皆為白衣，窗帘白紗，桌椅白布。

三日前，百花樓閉門謝客，無人知道是何原因。

老鴇白紙梗死街頭，府衙驗屍，結果是劍傷，一劍封喉斷命。

長安城有劍仙李太白，所以長安劍客劍不出鞘。

一劍封喉者乃為劍中高手，氣、意、罡皆與天地合，動劍者氣機必然逃不過劍仙之眼。

府衙不敢詢問劍仙，只能上報朝廷，朝廷選擇沉默。

答案呼之欲出！

殺人者，劍仙也。

因何殺人？

那盛名長安城的百花樓中得以逃過一劫的人知道。

百花樓中有青花，三日前花魁青花被老鴇白紙賜死。

那坐於雲端的陸地神仙揮劍而下，一劍封喉。

三日前九月六日，青花命喪天。

今日是九月九日，劍仙升天日。

青花死後有老鴇白紙陪葬，今日劍仙不升天門整座江湖嘩然。

天地瞬間漆黑，電閃雷鳴，狂風暴雨頃刻而來。

百花樓門大開，白紗亂舞，驚叫夾雜恐懼，百花樓人恐懼跪拜祈禱。

劍仙李太白出現在百花樓樓門前。

一道驚雷劈下，百花樓碎。

雷雨落下，卻在那人三寸之外憑空蒸發。

雷電交加，霹靂落下，有九道黑雷，化作九道雷龍破空而來。

李太白抬頭望天，他二十年前是個書生，自蜀道西開南山，進南詔入南海，后北上步入中原，又棄筆持劍，用十年歲月磨劍，走過千萬里路，遊歷山河無數，終成劍仙，之所以落身長安，不過是因為這座古城中有個她。

劍仙李太白負手而立，落雨靜止，天地寂靜，雨珠蛻變成劍，千萬雨，便是千萬劍，是為劍雨。

有雷龍九天而來，有劍雨後土而上。

劍雨成陣，困鎖九道雷龍。

蒼茫天地，誰能與天斗？

長安城內人人自危，恐怕惹怒上蒼。

唯有那道身影，矗立天地間，控制千萬劍雨，獨與天斗。

捆龍鎖雷，悄然泯滅。

天地轟鳴再起，雷雲滾滾，九天皆是雷雲，黑壓壓一片，雷龍翻滾，張牙舞爪，隱有怒吼傳來:「李太白，你真不入天門？」

忽然間，長安城內所有劍都發出劍鳴聲。

只聽一聲「劍來」！滿城之劍脫離劍主，自行飛天，宛如飛蛾撲火，撞入雷雲之中，捅破了天。

今日之後，長安劍客皆無劍。

他們卻無比自豪，因為他們的劍是劍仙李太白借去，用他們的劍破了蒼天。

而劍者，不能沒有劍。

所以，西湖鑄劍山莊的劍又要銷滯一空。

天下名劍出西湖，正是因為西湖有鑄劍山莊。

李太白一句「劍來」借了長安的三萬劍，三萬劍化作一劍破了雷雲。可上蒼渾濁，雷雲仍有凝聚之勢，一把三尺青鋒出現在李太白手中。

長安城人無不睜大眼睛，在江湖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劍仙李太白有一劍，名叫初子。

初子劍，取意人生若只如初見，劍仙李太白的佩劍。

初子劍出，渾濁上蒼中隱有一聲不甘怒吼傳來，天地逐漸清明，雷雨散去。

劍仙李太白持劍而行，走入已成廢墟的百花樓。

百花樓中眾人忐忑不安且又恭敬跪拜在地上。

眾人跪拜中心有座棺材。

「我願棄天門，換她長生命。」只是虛妄，人死不能復生，劍仙李太白不願入天門，只是想留在人世間在看她一眼。

劍仙李太白扛棺而行，出了長安城，來到了西蜀門，只是一瞬，卻跨過千山萬水。

他當初自西蜀南去，進南詔入南海，后北上入中原，如今又回西蜀，彷彿只是一瞬間，神情恍惚，人生若真的只如初見，那該多好。

西蜀有峨眉山，山上有個門派叫峨眉派，當初騎鶴的少女便是從峨眉山上一路南去，此去經年，回首往事多是滄桑。

劍仙李太白回想往事，他從西蜀南去，她也是從西蜀南去，那時他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她是騎鶴翱翔彩雲之間的女俠客，正好同路，他在地上行走，她在天上閒遊。

如今仙鶴老去，書生的筆換成了劍，那叫聽雪的女子也改了名字叫青花，此中故事，十兩相思二兩酒。

劍仙李太白入西蜀進峨眉山，沒有驚擾任何人，峨眉山禁只有歷代掌門和守墓人可入，裡面乃是歷代掌門之墓，有絕世劍陣——困獸守護，沒有掌門令和守墓令，擅闖者無不被劍陣絞殺。

她曾說過，她要當峨眉派掌門。

如今，他帶她來做掌門，因為峨眉山禁，只能埋葬掌門人。

峨眉山禁內有七七四十九座青墳，如今再添新墳，是座孤墳。

初子劍一同陪葬，世間怎能若只如初見！

峨眉派掌門人乃是峨眉山人天雲錦，劍中天象之人，半步陸地劍仙。

清風徐來，峨眉山人眉頭一皺，身子一掠，腳踏清風，宛若仙人之姿，飄然來到峨眉山禁前。

在峨眉山禁前有座茅草屋，屋裡住著兩爺孫，峨眉山禁的守墓人——李家。

天下姓李的多了去，李字一姓是大族，也是皇族，大唐帝國便是姓李，這天下便也是姓李，這座江湖也是姓李，因為劍仙李太白姓李。

峨眉山禁的兩爺孫也姓李，爺叫李子，孫兒叫李平安。

茅草屋內有把劍，名叫青梅。

峨眉山劍堂也有把劍，名叫竹馬。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李平安不知道什麼叫青梅什麼叫竹馬，屋內那把鋒利的長劍是他的專屬物，閑來無事他最喜歡揮劍自舞，遭殃的便是山前那些大樹，揮劍砍大樹，李平安感覺他就像個大俠一樣威風凜凜。

每次他爺李子看見他禍害寶劍，都會拿著竹板子追著他打，前些年爺還能追，到了今年，爺爺似乎沒有心情去追了，也許是老了！李平安又提著劍，跟爺爺說:「爺，陸念雪又來找我比試了，今天我贏了，就能有一兩銀子呢。」

也不等爺爺說些什麼，李平安提著劍就一股兒的跑了出去。

老人李子看著孫兒提著那把江湖上人人自危的青梅劍如同提著木棍一般瀟洒自如，不由得開心笑了，名劍鋒利，卻不傷主人，試問這江湖有誰能夠提起青梅？門主不行，恐怕只有天下第一人長安劍仙李太白才能握住這把三尺青鋒吧！

老人李子側身回望悄然而來的門主峨眉山人天雲錦，見他黯然傷神，峨眉山上青梅與竹馬兩劍，一把放在峨眉山禁前的茅草屋，一把放在峨眉山劍堂中，也曾年少的他，也曾嘗試一握，不論青梅還是竹馬，他都無法近身九尺，哪怕他躋身天象，也是無法近身。

見兒童提劍如提木棍，一時間也有些失神。

劍堂內也出了個鬼機靈，也是一天提著那把竹馬劍四處找人比武。

青梅竹馬亦有主，峨眉不敗。

念此，天雲錦舒心一笑，望向峨眉山禁中，那兒有個人，先前不知，只是有覺，如今心中的坎過了去，頓時覺得心情氣爽，劍心大漲，一眼忘穿山林，見到那人靠在新墳飲酒醉。

天雲錦對著老人李子微微搖頭，示意他繼續躺在木椅上曬太陽，天雲錦在峨眉山禁前躬身三拜，才是走進峨眉山禁內，來到那人身旁。

天雲錦說道:「這不合理。」

劍仙李太白睜開眼眸，仿如一瞬，天雲錦見到一劍入他劍心，讓他剎那失神，等他回神，只聽劍仙李太白說道:「她生前想做峨眉派掌門人，死後自然能入峨眉山禁。」

天雲錦低低說道:「六年前她已叛出峨眉了。」

劍仙李太白灌了一口酒，笑道:「六年前她因我出峨眉，六年後我因她入峨眉，餘生我就駐峨眉。」

天雲錦震驚，自此長安無劍仙，峨眉山禁前茅草屋內多了個酒鬼。

不爽的只有那叫李平安的孩子，以前他只要煮他和爺爺兩個人的飯菜，只要兩文錢就可以在山下買到一天的伙食，如今多了個酒鬼要花上四文錢，還要花一文錢幫那酒鬼打酒，實在可惡。每次他打滿一葫蘆米酒，就會偷偷的在半山腰的望景亭下的岩石中取出早已經準備好的竹筒，把米酒倒入一半進竹筒，酒葫蘆里的酒再去劍堂前的水井中打水摻和，又是一壺滿酒，要不是被那一生敗敵的可惡小娘們撞見，他這種節約用錢的美好行為得要傳承下去。

陸念雪憤憤不平道:「李平安你個厚顏無恥之徒，一壺半酒你竟摻水。」

李平安撇撇嘴，鄙視說道:「關你何事，你個手下敗將。」

陸念雪張牙舞爪就沖了上來，李平安呸了句:「好男不與女斗。」便左手提著酒葫蘆，右手提著菜朝著峨眉山禁跑去。

「李平安，有本事你別跑。」

「你又不是我媽！我為啥要聽你的話？」

「你……你……你……李平安我要跟你決鬥。」

「好，午時三刻，老地方不見不散，記得帶上銀子，輸了不許哭鼻子。」

陸念雪停在原地猛的跺腳，眼睛紅紅的，想哭卻不哭，實在委屈極了。看著那傢伙一股影就跑沒個蹤影，心中便有股氣，為了午時的決鬥，她決定回去劍堂中取出她的佩劍。

只是，她想起賭注，她娘給她的這個月用的銀子早就被那傢伙贏了去，到時候沒銀子那無恥傢伙一定不肯比試，可惡的傢伙，陸念雪想到了大師兄問月，要不……找大師兄借點銀子，只要……偷偷的，不讓大師姐看到就好了。

峨眉派有早課，是為練劍，溫故而知新，大師兄問月早已經入了宗師境界，仍舊還是不知疲倦的每天清晨初陽時刻在劍場領劍。峨眉劍法講究穩、快、玄，早課便是練習穩劍，起手式乃是長鶴展翅，心隨劍走，不入偏鋒，穩中求快，若想學玄劍，得入一流高手行列，自身劍意能與劍相融，劍中之氣能夠融會貫通，便入玄劍。

數百峨眉弟子修習了早課，便各自修行，大師兄問月最喜歡去後山紫竹林，在竹林中靜心悟劍。

陸念雪討厭早課，因為她有床氣，睡不夠就不起床，執法弟子可不敢沖入長老院中揪出那貪睡的小公主。久而久之，峨眉山上也就只有陸念雪那丫頭不用早課了，大師兄問月有一次跟師傅，也就是陸念雪的父親陸浩辰嘀咕:「師傅啊，你這樣寵著小師妹可不行，不上早課，有違門規，貪睡不利於身體發育，雪兒尚小，可不能毀了她啊！」

陸晨浩拍拍弟子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你有本事，就去跟你師娘說，或者去跟丫頭說去，別來跟我說，你師傅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你師娘和丫頭。」

峨眉大弟子問月轉身就走，嘴中嘀咕道:「我怕師娘，更怕小師妹。」

身後男人怒吼道:「你就不怕我？」

問月一股腦跑了出去，聲音遠遠傳來:「哪敢呢！」

紫竹林中生活著七隻竹怪，似貓非貓，似熊非熊，俗稱熊貓。它們憨態可掬，卻又力大無窮，喜歡玩弄。一般弟子可不敢入紫竹林，怕被熊貓纏住，不被玩死就是被打殘，不在床上躺上個半月是不能下床的。

大師兄問月也曾被熊貓打傷欺負，直到大師兄問月進入宗師行列，才壓制住七頭熊貓，要說大師兄問月能夠在十八歲入宗師，恐怕是這些竹怪逼的。

陸念雪一路蹦蹦跳跳，人們見到都會叫了句「小師妹」，她報以一笑，紫竹林中不止有大師兄問月和七隻竹怪，還有那個她最怕的大師姐冷花，就連七隻竹怪都怕大師姐。

年輕一輩中不怕大師姐的也就只有大師兄問月了，說也奇怪，大師姐明明打得過大師兄，可是大師姐卻有點害怕大師兄，陸念雪看得清楚，大師姐每次見到大師兄都會臉紅，雖然掩飾得很好，卻依舊被她捕捉到，如果不是其他弟子不敢窺探大師姐的容顏，每次見到大師姐那些師兄都會羞澀低下頭，恐怕也會發現大師姐的異狀吧。

「大師兄……大師兄……大師兄。」陸念雪大叫道，竹林廣闊，她可不想在竹林里亂轉。

竹林搖動，隱有聲響傳來。

見七個肥滾身軀滾滾而來。

陸念雪嬌笑道:「大胖，二胖，三胖，四胖，五胖，六胖，七胖。」

有一坨速度快，一個跳躍躍進陸念雪懷中，陸念雪趕忙用雙手拖住，其餘六坨抱住陸念雪的腳，寸步難行。

陸念雪笑罵道:「別鬧，你們都排好隊，跟我去找大師兄。」見它們不曾理會，陸念雪沉聲再次說道:「排隊，一二三四五六七排好。」

竹怪通靈，吱吱呀呀一通亂叫，似乎是在反抗，陸念雪把懷中的大胖丟在地上，雙手叉腰，惡狠狠的看著七隻大胖。

「嗚」

七隻竹怪迅速排起隊來，整潔有序，四肢落地，一頭跟著一頭，陸念雪這才高興一笑，大手一揮道:「走，找大師兄咯。」

竹林中心，問月閉眼，天寒地北雙飛客，有一劍叫天寒，也有一劍叫地北，它們是母子劍，地北入天寒，便是雙飛客。

雙飛客是把劍，攘括天寒劍和地北劍，問月養劍，養三劍，是養兩劍，更是養一劍。

一聲「大師兄」打擾劍心，問月睜眼，雙飛客入劍鞘，他淺淺笑。

忽然一道驚鴻起，宛如長虹貫日，那是長虹劍，峨眉派大師姐冷花的佩劍。

陸念雪「啊」的一聲，委屈巴巴的看著身前那破空而來插在她身前泥土中的紅色長劍，七隻竹怪見狀一鬨而散，獨留陸念雪面對長虹劍。

陸念雪抬起頭，只見竹林之上有道身影，白裙若雪，隨風清揚，絕美容顏上一絲不苟，隱有寒氣逼人，正是峨眉派大師姐冷花。

她花易冷，唯劍長存。

陸念雪小心翼翼說道:「大師姐，我找大師兄。」

大師姐冷花淡淡說道:「他在練劍，沒空。」

陸念雪退後一步，似乎要開溜，道了句:「那我等大師兄有空再來找他。」話完，卻見大師兄問月從竹林中緩步走來。陸念雪大聲叫道:「大師兄。」

一聲冷哼猛然炸響，卻見大師姐身影一閃踏空無影，消失不見，插在地上攔路的長虹劍也破空而去。

問月苦笑，陸念雪長呼一口濁氣。

問月摸摸小師妹的頭，輕聲問道:「找師兄什麼事？」

陸念雪吐了吐舌頭，拌了個鬼臉，抬頭看著大師兄，小聲說道:「大師兄，能不能借給我一兩銀子？」

「怎麼又要去找那小子比試？」

「這次是他挑釁我的。」

「你每次都輸。」

「那是……那是我故意讓他的。這次，我一定能贏。」

「師兄這個月只有二兩銀子了。」

「大師兄，我保證贏回來。」

「你保證無數次了。」

「哇」的一聲，陸念雪哭了出來，以袖掩面，哭聲凄慘，袖中不見一縷淚。

問月手忙腳亂，急忙把懷中的二兩銀子都給了小師妹。

那哭泣的丫頭忽的破涕而笑，拿著二兩銀子蹦蹦跳跳離去了。

在遠方，她搖搖手，大聲說道:「謝謝大師兄。」

問月苦笑，忍不住大聲提醒道:「千萬別輸了。」

「知道啦知道啦。」

午時三刻，峨眉山禁下鐵木林中，少年叼著青草，以竹條編製而成的劍鞘包裹著青梅劍，被少年扛在肩上。

少女抱著竹馬劍，走到李平安身前，重重「哼」了句。

李平安斜眼一視，問道:「錢帶來了嗎？」

陸念雪放下懷中的劍，拋了拋手中二兩小錢，嘴角微揚。

李平安兩眼放光，笑道:「來吧。」

陸念雪說道:「這次你先出手。」

李平安揮揮手，拔出青梅劍，大笑道:「沒問題。」

陸念雪嚴陣以待，目不轉睛的盯著李平安。

只見李平安猛然揮劍，舉過頭頂，猛然砍出。

「呵」

李平安沉氣一聲大吼，青梅劍砍入身前鐵木三分。

李平安挑釁看著陸念雪，用力取出青梅，放於竹條編製而成的劍鞘中。

「到你了。」

陸念雪微微吸一口氣，氣沉丹田，竹馬劍出鞘，寒光四射。

李平安大聲提醒道:「可不許用內力。」

陸念雪道了句:「不用你提醒。」便是把竹馬劍舉過頭頂，然後一劍砍出，入木兩分。

她又輸了，可惡，陸念雪不甘情願交出一兩銀子。

她還有一兩銀子，李平安問道:「還要比嗎？」

「比你個大頭鬼，我殺了你。」陸念雪提著竹馬劍朝著李平安沖了過去。李平安「媽耶」一聲，提著青梅劍返身就跑。

峨眉山禁前那個被少年定義的酒鬼，睜開渾濁雙眼，看著在林間生死相纏的男女，呢喃細語:「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好過那眼初相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