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五行缺水
王斬看到這些人突然出現時只是稍稍轉頭瞥了一眼,之後便不再理會了。但那些人看到叢林中驟然出現的王斬時,卻是瞬間滿臉緊張地止住了腳步,更有甚者更是直接張弓搭箭對準了他,似乎隨時都可能將箭射過來。
「都住手!」為首一名面色薑黃的中年男子眼見手下都如驚弓之鳥一般時忍不住出言訓斥了一句,隨後便想帶他們繼續趕路了。
不過當他的目光瞄到王斬身側的藥材藥罐之時,卻是瞬間眼神一亮,隨後沖著身後眾人一擺手道:「停下!」
眾人雖然有些詫異,但還是依令停在了原地。
中年男子向前緊走幾步來到了王斬的面前,而後對其一揖到地道:「這位小先生,請問您是醫師嗎?」
王斬上下打量了他幾眼,還未來得及說話時,在那中年男子的身後卻是瞬間閃過了一道白影,隨後一名全身籠罩在白色狐嗉皮氅之下的少女滿臉焦急地沖那中年男子喝喊道:「爹!您跟個野人在這兒浪費什麼時間?再耽擱下去我哥連命都沒了!」
「不得無禮!」中年男子聞言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不過眼神中寵溺的成分還是遠多於責備的。
中年男子訓斥完那少女之後又面露歉意地對王斬道:「小女一向頑劣慣了,小先生莫要怪罪。看您身攜葯具,莫非是精通醫道的醫者嗎?」
王斬搖了搖頭:「精通算不上,久病成醫罷了。」
中年男子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連連作揖道:「如此說來,可否請小先生為犬子醫治一下?」
身穿白色皮氅的少女兩隻大眼睛瞬間瞪圓了:「爹你瘋啦?!怎麼能讓這個野人給我哥治傷?萬一出事怎麼辦?!」
「淺兒你休要再出口不遜了,趕緊讓人把你兄長抬過來!小先生,一切都倚仗您了。」中年男子說著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顯然已經緊張到了極點。
少女見自己父親執意堅持時也不好再多說什麼,用力跺了跺腳沖身後眾人喊道:「還愣著幹嘛?把我哥抬過來!動作一定要輕一點穩一點懂不懂?」
眾人應答了一聲,片刻之後便將擔架上的那名青年男子抬了過來。
王斬鼻尖微聳聞了聞,除了濃重的血腥氣之外並沒有多餘的氣味摻雜在其中,便知道這人只是皮外傷。不過在打量了一下這人身上的傷處時,眉頭也是不自覺地皺了一下。
自那人的右肩肩胛骨以上,有一道深深的溝壑直接延伸到了腹部之上,傷口深可及骨,裡面的鮮血依舊沒有止住。再這麼流下去的話,估計再有不就便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了。
「是不是野獸爪擊所致?」王斬對這種傷口實在太過熟悉了,自己身上有幾處與其大致類似,只不過由於自己體質遠超常人,沒有傷成這麼重罷了。
中年男子連連點頭道:「正是,不知小先生您治得了嗎?」
「儘力而為。」
王斬說罷回身在自己所剩的藥材中翻找著,不多時后拿了一青一黃兩株藥草對那中年男子道:「有酒嗎?烈酒。」
中年男子一愣,隨後對手下眾人喊道:「你們誰帶著酒呢?!趕緊取來!」
「我!我這裡有。」其中一人有些慌促地從自己腰間解下一個皮囊來直接遞給了王斬。
王斬低頭聞了聞之後微然點了點頭,隨後仰頭灌了一大口。
一旁的少女見狀大怒道:「喂!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時間喝酒?!你就不能先救我哥嗎?」
「噗!」王斬一張口將嘴裡的酒全部噴在了那株枯黃色的藥草之上,微然在火堆上一晃之際,整株藥草直接包裹在了赤紅色的火焰當中。
白氅少女被這突然出現的火光嚇的驟然向後倒退了一步,還未來得及發怒時,王斬卻是已經面色平靜地將另一株綠色的藥草遞到了她的近前:「找兩塊石頭把它磨成糊拿過來,記得往裡滴入幾滴血。」
少女一愣,下意識出言追問道:「誰的血?」
王斬略抬眼皮看了她一眼,隨後輕描淡寫道:「你的。」
少女的面孔上瞬間掛上了一層寒霜:「為什麼治我哥的傷要往葯里加血,還非得用我的?」
王斬一擺手中藥草直接將上頭的火焰晃滅了,隨後一邊低頭揉搓著那些半焦的枝葉一邊漫不經心道:「要不要加隨便你,反正到時候死的又不是我。」
「你!!!」少女那張嬌俏的臉瞬間氣得有些發紅了,但轉頭看了看自己昏迷不醒的兄長時也唯有強壓怒火冷哼了一聲,隨後便想越過王斬去拿他身後搗葯的葯杵和藥罐。
王斬眉梢一挑橫臂擋在了她身前:「自己找兩塊石頭磨去。」
「只是用一下有什麼關係啊?!小氣鬼!」少女氣哼哼地瞪了王斬一眼,轉身去旁邊找石塊去研磨藥草去了。
王斬也懶得跟她解釋那麼多,將手中的焦黑藥材碎屑細細灑在了那名重傷男子的傷口上。鮮血接觸到藥物時發出了一聲「嗤啦」的聲響,緊接著已然陷入重度昏迷當中的男子更是因為劇痛而下意識發出了一聲悶哼,額頭處的冷汗不斷向外冒出著。
他的這一反應自然嚇壞了旁邊的中年男子,只是礙於身份和涵養並未發作罷了。不過眼見著自己兒子承受如此痛苦時,他最後還是有些按捺不住地湊上前道:「小先生,犬子的傷還能治嗎?」
王斬不答,依舊不急不緩地朝那青年男子傷口上撒著藥粉,口中隨意吩咐道:「準備一些清水和乾淨的布條,還有,儘快把另一味葯磨好拿過來。」
白氅少女此時正在不遠處用石頭研磨藥草,聽到王斬這明顯有所特指的話時忍不住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過看到對方連瞅都沒瞅自己的方向一眼時,少女唯有頗為憤恨地將怒火發到了自己手中的石頭上,恨不得自己現在所碾壓的就是那個野人一樣的傢伙。
「淺兒,葯磨的差不多的話,你看是不是……」中年男子說到此時有些遲疑,但眼見自己的兒子危在旦夕,也唯有照著這個來路不明的少年所說的方法去做了。
白氅少女撇了撇嘴,隨後伸手入懷取出了一把造型極為精緻的小匕首,咬了咬牙之後用刀刃割破了自己的食指,將其間的鮮血一滴滴地滴在了已成糊狀的藥膏之中。
「給你!待會兒我哥要是還沒好轉的話,我第一個就來宰了你懂不懂?!」
王斬直接無視了少女的威脅,接過藥膏來覆蓋在了自己方才鋪上的那層藥粉之上,擔架上的男子因此而劇烈抽搐了幾下,隨後頭一歪徹底昏死過去了。
「王八蛋!我殺了你!」少女眼見自己兄長如此模樣時怒火終於徹底爆發了,尚未歸鞘的匕首一轉直接指向了王斬,隨後更是直接猛撲著朝他扎了過來。
「淺兒不可亂來!」中年男子本來正在行裝中尋找著可以用作包紮的布條,一時疏忽之際發現自己的女兒居然如此莽撞當即大驚,再想上前阻止卻是已經來不及了。
王斬本來只是低頭在那男子的傷口上塗抹著藥膏,感受到背後惡風不善時眉頭不自覺地皺了一下,緊跟著瞬間回身,抬手,伸雙指極為準確地夾住了匕首的刀刃。
少女眼看自己一擊不成頓時大驚,隨後只覺自己手腕間突然有一陣劇痛傳來,待等反應過來時,手中握著的匕首竟是已經落入了對方的手中。而那銳利之極的鋒刃,此時已經橫搭在了自己的脖項之間。
少女出於本能地將目光轉向了王斬,看到的卻只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以及在其眼中似有若無的殺機。
此時的少女心中已經只剩了一個念頭:這個人,是真的想殺了自己……」
「小先生手下留情啊!」中年男子眼見女兒一招被制之時不禁大駭,只能對王斬出言祈求著。
王斬指尖一屈一彈之際匕首直接飛向了一旁,釘入了數丈之外的樹榦上足有寸許深,尾端還在不斷「突突」顫動著。
「我現在給他包紮傷口,不要讓任何人打擾我。」王斬說著從那中年男子手中接過了布條和清水,之後便不理任何人了。
「是是,小先生您費心了……來呀,都隨我退開些。」中年男子眼見王斬並未傷害自己女兒時這才稍鬆了一口氣,隨後一拽她的胳膊直接率先向遠處退了幾丈,同時壓音詢問道:「淺兒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少女驚魂未定地擦了擦額角的冷汗,隨後卻是緊咬下唇盯著王斬的背影小聲嘀咕道:「等我通過氣御師的測驗,非得好好教訓那個野小子一頓不可!」
中年男子聞言沉默了片刻,隨後目光中滿含複雜之意地也看著王斬道:「這個少年……恐怕不是一般人。淺兒,你還是不要再去招惹他的好。」
少女聞言卻是立時嬌嗔道:「爹!您就對自己的女兒那麼沒信心嗎?」
中年男子對此唯有苦笑一聲:「不是爹對你沒信心,實在是這希望實在過於渺茫啊!你也不是沒看到,你兄長他為此已是命懸一線,難道我還要眼睜睜地看著你也步他的後塵嗎?」
少女一時氣結,最後唯有氣哼哼地將頭轉向了一邊,不再理會自己的父親了。
另一方面,王斬依舊在為那個青年男子包紮著傷口。
嚴格說來他並不算是個醫師,自小雖然接觸了不少的藥物,多數也都是些能夠對人體造成極深傷害的毒藥。正如他自己所說的那般,一切都是久病成醫罷了。
王斬從未讓別人為自己包紮過傷口,首先覺得沒什麼必要,再則他也不願意讓任何人接近因傷而虛弱不堪的自己,那會讓他覺得極其沒有安全感。
這些年來,王斬所邁出的每一步都註定沉重。
當他沉默著為傷者裹好傷口時,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除了先前所生的那堆火之外,整個叢林當中已如墨色籠罩一般,偶爾還有那麼一兩聲略顯凄厲的烏鴉夜啼之聲,聞者無不面色微變。
「喵……」小黑此時已經差不多吃飽了,頗為懶散地靠在王斬身邊蜷起了身子,而王斬則依舊一語不發地在火上烤著自己那份已經冷掉的兔肉。
中年男子上前查看了一下自己兒子的情況,發現他雖然依舊處於昏迷當中,但呼吸已經趨於平穩,而且胸前的傷口也已經被妥善包紮完畢了,這才面露感激地再對王斬施了一禮:「多謝小先生救了犬子一命,在下蘇鴻,不知小先生您怎麼稱呼?」
「王斬。」
聽到這毫無寒暄客套之意的回答時,蘇鴻略微有些尷尬,只能隨口恭維道:「小先生這般年紀便有如此之高的醫術,日後前途定然不可限量啊!」
王斬本來只是漫不經心地啃食著兔肉,瞬間卻是突然將頭轉向了樹林深處的方向,片刻過後才緩緩轉過頭對蘇鴻道:「你們今晚打算在此過夜嗎?」
蘇鴻陪笑一聲道:「小先生也看到這天色了,林間之路本就難行,再有夜色相掩,在下一行人等實在沒辦法繼續趕路了。不過小先生若是喜歡清靜的話,我們自會退去便是了。」
王斬對此只是隨意搖了搖頭:「不必了,你們自便吧。」
「多謝小先生容讓。」蘇鴻十分客氣地沖王斬拱了拱手,隨後指揮著手下眾人開始收拾可供露宿的空地去了。
雖然王斬並未明言,但蘇鴻也看得出來他並不是個喜歡吵鬧的人,因此他們一行人所設的營地距離王斬這邊還是有些距離的。除了留下那名少女暫時在此照顧她不便挪動的兄長之外,餘下所有人都趕往那邊規整住處去了。
少女有些百無聊賴的蹲在了自己哥哥的擔架旁,除了觀察他的傷勢之外,更多的還是有一眼沒一眼地偷瞄著不遠處背對自己而坐的王斬,同時手中的匕首極不安分地在指間來迴轉動著。
就在少女歪著腦袋思考自己究竟該從哪個角度上前偷襲時,王斬的聲音卻是突然毫無徵兆地響起了:「殺氣太重的話,是很難獵殺到獵物的。」
少女聞聲手一哆嗦,手中的匕首險些把本就受傷的指頭再度割破,對此少女有些惱羞成怒道:「你背後是長了眼睛嗎!?」
王斬一側身靠在了旁邊的樹榦上,眯眼如自言自語般隨意道:「那些來殺我卻沒能殺了我的傢伙,最後都被我殺了。你很想做下一個的話,不妨試試。」
少女見他如此模樣時瞬間恨得牙根兒都有些發癢了,但思量再三之後,終歸還是只能有些頹然地將匕首收入了鞘中:「剛才我聽你說你叫王斬是吧?我叫蘇清淺,這是我哥,蘇清深。」
王斬略抬眼皮朝這邊望了一眼:「你們全家人都五行缺水嗎?」
「要你管啊?哼。」蘇清淺撇了撇嘴。
恰逢此時,一陣夜風驟然席捲而來。儘管有皮氅覆身,蘇清淺卻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隨之下意識朝王斬身前的火堆方向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