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張麻子（二更）

「麻子哥！麻子哥！讓我再賭一局，賭一局就行！」

苟棟身體不自覺被人拖拽著往後撤，嘴裡還念叨著如何翻本，可賭坊的人怎能答應，不看到現錢是不會讓苟棟在賭下去的，張麻子將苟棟扯出賭坊后，站在門口撕住苟棟問道：「你小子住哪家客棧？快帶我去！」

苟棟出了賭坊，神智倒也清醒起來，心中暗叫不好：完了，把崔大哥給我的錢全部輸完了，而且還欠了一屁股債，這回去可怎麼交代啊？

看著張麻子一臉的凶神惡煞，再看看他身上的刀疤，就知道不是一個善茬，想溜估計溜不了。

「你大爺的，好你個張麻子，害老子輸這麼多錢，還想問老子要錢，哼！看老子怎麼教訓你！」

苟棟兩個眼睛一轉，隨即賠笑道：「張大哥，要不這樣，你在這裡等我，我回客棧給你拿錢？」

「哼！小子，你當老子是三歲的小孩么？你要是溜了怎麼辦？恩？快說，你到底住在哪裡？」

張麻子聽完苟棟這麼一說，抓住苟棟衣服的手握的更緊了。

「你大爺的，等著中計吧你！」

苟棟這才嚴肅了起來，認真道：「哎，人心不古啊，張大哥既然不信我，那我只好如實相告了，實不相瞞，兄弟我住在一口屍！」

苟棟臉不紅心不跳兩手插在胸前。

「什麼？一口屍？老子住在長安多少年，怎麼沒聽過這家客棧？」

張麻子掏了掏耳朵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現在告訴我城東頭靠著城門根住的人家姓甚名誰？」

苟棟故意反問道。

「這他娘的我怎麼知道！」

張麻子不耐煩道。

「這就是了，長安這麼大，你怎麼可能什麼都知道呢，跟我走吧！去一口屍拿錢！」

苟棟說完就轉過身向著自己走來地方走去，他不是真的要帶張麻子去二品居拿錢，而是他在來的路上記得有幾個彎彎曲曲的巷子，趁著巷子多，找個機會溜了。

「好，你小子要是敢耍什麼花樣，看麻子哥怎麼教訓你！」

張麻子自信自己是本地人，而苟棟是外地人，隨即跟在苟棟後面，東邊走走，西邊逛逛，北邊晃晃，南邊看看，足足饒了有兩個多時辰，還沒有走到一口屍，這可累壞了後面緊跟的張麻子。

「我………我說你他娘的………你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老子跟著你饒遍了長安城了！再…………再不找到一口屍，老子將你就地正法！」

張麻子大口喘著粗氣憤恨地威脅道。

「哼，累死你個狗東西！」

苟棟雖然力氣不如張麻子，可他到底是鄉下人，耐力不知道比張麻子好了多少倍，回過頭嬉皮笑臉道：「麻子哥，馬上就到了！馬上就到了！」

苟棟說完抬頭看了看天空，雖不是群星點點，卻也是夜色闌珊，他拖了這麼久，就是要等天黑，此刻正是溜之大吉的最好時機。

「張大哥，就在前面了，跟我來！」

苟棟看著前面一個狹窄的巷子奸笑道，隨即走了進去，張麻子無奈，怎麼遇到這麼個東西，也只能強打起精神，在後面跟著。

甫一進入巷子口，前面黑燈瞎火，伸手不見五指，一個人都沒有。

「就是這裡了！」

苟棟看著前面黑茫茫一片眼睛直放光，忽的走的慢下來，猛地回頭指著張麻子身後喊道：「張大哥，你看那是什麼？」

張麻子被苟棟這冷不防的一問瞬間唬住，還以為自己身後真的就有什麼，驟然回頭一看，手中抓住苟棟的衣服卻滑了出去，等反應過來，再一回頭，苟棟早已往前溜出了十多丈遠。

「好你個狗東西，竟然耍你張爺爺，你別跑，讓老子抓住不把你的狗腿給打斷！」

張麻子這才幡然醒悟，明白這一切都是苟棟在耍他，氣急敗壞的張麻子風似的追向苟棟，他追的可不是人，可是錢。

「打斷老子的狗腿？就你個一臉麻子的醜八怪，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笑死爺爺了！」

苟棟在前面跑，嘴裡還不忘侮辱張麻子，可張麻子最恨別人說他長的丑，就是因為長的丑，說媒的媒婆給他介紹了十多個，都被他的樣子給嚇跑了，如今苟棟哪壺開提哪壺，這不是找死么？

觸碰到了張麻子最不願提及的東西，疲憊的身體瞬間來了勁，發誓要把苟棟打的他老母都認不出來，看看誰他么的才是真的丑。

二人一前一後，在深巷中瘋狂跑動，有好幾次苟棟差一點就被張麻子給抓住了，驚的苟棟一聲冷汗。

「你知道苟爺的外號么？千里無蹤，就你個醜八怪還想追上我？

老子在老家的時候，欠了多少債，惹了多少人，他們每次想追老子打的時候，苟爺什麼時候讓他們追上過？

我這雙腿自信還沒有人能追的上，哈哈哈哈！你個醜八怪追吧！追吧！」

苟棟一邊跑一邊譏刺。

「你這個狗東西，老子抓住你先把你的賤嘴給撕爛，看你還能不能放屁！」

張麻子怒不可遏，可他就是追不上苟棟，沒想到苟棟這廝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這兩條腿跑起來倒是快的很，一時間還真拿苟棟沒有辦法。

「行了，趕緊滾吧，醜八怪，苟爺就是和你跑一天，你也追不上，苟爺我…………………啊！」

苟棟嘴裡還不依不饒，不成想一個不留神，似乎撞在一堵牆上，只將他甩了個頭暈眼花，撞了個七葷八素。

「哎喲，你可撞著了我了！」

苟棟躺在地上抬頭一看，迎面而來的是一個黑臉大漢，雙手叉腰，盯著地上的他看。

「狗東西，讓你跑！讓你跑！」

張麻子原想著今日還真就放跑了苟棟這個畜生，不成想跑去的地方撞上了一個人，這倒給了他機會，趕緊抓住苟棟，死也不願意鬆開手。

「真他娘的晦氣！」

苟棟自認栽了跟頭，準備回去讓賭坊的毒打一頓。

「狗東西是你？」

苟棟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猶如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說話的不是崔老六卻又是誰。

自打崔老六和邊鳳年以武會友后，下了山，進了城，天色已晚，卻遇到巡街的士兵，為了不惹出事端，他故意繞小道而走，不成想迎面撞上了一個人，還沒等開口發問，才聽出是苟棟的聲音。

「崔大哥，是我，這廝騙了我的錢，還想毒打我一頓，崔大哥救我！」

苟棟趕緊起身向崔老六求救。

張麻子一聽要壞事，可他並不怕，他可是賭坊內打手，手底下確實有兩下子，一般人還真不是他的對手，自信面對眼前這個黑漢子勝券在握。

「喲，這麼說你是要幫他咯？」

張麻子不懼不畏反而嘚瑟道。

「你騙了他的錢？」

崔老六臨走前將身上所有的的錢全部交給苟棟保管，就是害怕在比武的時候將五銖錢給丟失了，沒想到這一天不見，竟然全部讓眼前這人給騙走，這也不能怪苟棟，苟棟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被騙也是正常，萬幸的兩個人再度相遇，要不然後面幾天苟棟和崔老六隻能張開嘴面對西北喝西北風了。

「騙？那叫騙？那是他心甘情願的！」

張麻子理直氣壯道，這可嚇壞了一旁的苟棟，這要是讓崔老六知道他把錢都給賭沒了，還不得和張麻子一起打他，他那個小身板根本不吃勁，還不被二人活活打死啊，苟棟趕緊喊道：「崔大哥，別信他的，他就是個騙子，趕緊把咱們的錢要回來！」

「把錢交出來，你走！」

崔老六冷靜道。

「喲，好大的口氣，你也不在長安地面上打聽打聽，我張麻子是什麼人，就憑你？笑話！」

張麻子不屑道。

「那就怪不得我了！」

崔老六大步向張麻子走去，張麻子鬆開苟棟，也無所畏懼的向崔老六走去，雙手卻早已握緊，黑暗之中，月光雖照，但卻不甚明亮，這種情形，誰先出手，誰就能占的先機。

一道寒光閃過，崔老六和苟棟眼前同時一亮，沒想到張麻子手中暗藏一把匕首，直接捅向崔老六的胸口。

「崔大哥小心！」

「哼，老子是來要賬的，不是和你打架的，不就是一條人命嘛，老子手底下有人賠命！」

「暗箭傷人，什麼東西！」

崔老六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什麼情況沒遇到過，早就防著張麻子了，身體往後一仰，右腿順勢抬起，對著張麻子的嘴就是一腳，將將要倒下的身體右臂一支撐，身體再度彈起，撲向張麻子，張麻子下巴被踢，身體向後倒去，苟棟趕緊抱住張麻子握著匕首的那隻手。

「鬆開！一對一就是一對一！」

崔老六扯開苟棟的手，張麻子就地打滾幾圈，隨即刺向崔老六，可匕首距離崔老六眼睛不足一寸的地方停了下來。

「還不還錢！」

崔老六眯著眼睛盯著匕首尖道。

「還錢？打老子手裡過的錢，只有進，沒有出！」

張麻子的右手腕緊緊被崔老六緊緊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