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修河堤
苟棟將頭一歪,胡亂晃動腦袋,嘴裡叼著一根稻草,裝出一副跟自己無關的樣子,可附近所有囚犯都睡著了,唯獨他搖頭晃腦,胡亂觀看。
「你這人好生無禮,為何向本公子吐腌臢之物?」
公子責問道。
「啊?你說啥?」
苟棟一臉賤樣,並沒有去看他,繼續搖頭晃腦,胡亂觀看,裝的還真就如看不見一般。
「你………………………………………」
那公子看著苟棟就像個地痞無賴,沒想到說話更是可恨,裝聾作啞,公子恨不得上去給苟棟臉上一巴掌,可轉念一想:歲數與我一般大,卻關在死囚,真是可憐,罷了。
「我家公子問你是不是你吐的啊!」
公子身後的美女看著苟棟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樣子著實有趣,她自小在監獄中長大,所有囚犯幾乎一般,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要麼就是狂躁無比,哪裡有像苟棟這樣好玩有趣的人。
「她理我了!她理我了!」
苟棟將手中稻草一吐,趴在牢房口,色眯眯地盯著美女不正經道:「竟然美女問我,那我自然要說,那口痰就是苟爺吐的,若是美女還想再看,我便再吐上一回便是!」
「你臟死了!臟死了!」
「欸,這位美女這麼說話就不對了,這痰啊,就如人拉的屎,放的屁,尿的尿,是人都會有,你若是嫌噁心,那便是嫌棄你自己,若是剛才嚇到了美女,我願意抱著你謝罪嘛。」
苟棟盯著美女舔著嘴唇淫蕩道。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苟棟一言,不但沒有讓公子和美女生氣,反而引的哈哈大笑。
「她笑了!她笑了!」
苟棟激動無比,這還是他長大以後,出名之後,第一次有這麼漂亮的美女向他微笑。
「你這人說話倒也有些趣味,看樣子也是極機靈的人,怎麼會被關入死囚啊!」
美女笑道。
「美女當真想知道?」
「當真!」
「那你進來,讓苟爺給你說個三天三夜,保准你這輩子都忘不了苟爺!」
苟棟得寸進尺,說話越發大膽,反正這是監獄,他除了牢頭、獄吏、獄霸外,他還怕誰啊,他乃隴縣十村八鋪知名無賴地痞,這番舉動,無非是地痞本色罷了。
「那位公子,這是在下的未婚之妻,你可不要胡說啊,剛才之事就算了,告辭!」
公子拉上美女就往裡面的監獄走去,他們二人平日里接觸的都是窮家百姓,田壟上的莊稼漢,像苟棟這樣地痞無賴,雖然遇到過,卻沒有苟棟這般花言巧語,精靈古怪的,二人倒也圖個新鮮,從苟棟房門口過去,也就忘了這人,對於公子的侮辱,自然也不會計較。
「等下啊,美人再陪我聊幾句啊!聊幾句!」
苟棟幾乎要將腦袋夾在牢柱之中,望眼欲穿,那美女的身姿可真是曼妙啊,他只是好奇為何同樣是囚犯,為何那公子有這樣的待遇,其餘囚犯皆不行,此中監獄根據跟蕭望之的對話中,也了解了一些囚犯是豪強世家之子,他們都老老實實在監獄里當囚犯,唯獨那公子如此瀟洒快活。
「蕭望之,你知道他是誰嗎?」
「兄弟,我也是比你早進來半個多月,那公子日日如此,我也好奇著呢!」
「我呸,苟爺也要活成他那樣!」
苟棟憤憤不平,想著以他的容貌雖不能配上先前那美女之姿,至少也該有女子相伴,此中心情鬱郁難平。
隨後苟棟在如此靜夜中聽到了邴吉大人嚴厲的呵斥之聲。
「你不知道你是誰么?難道你想死么?
你想讓別人知道你在這裡嗎?
昭皇帝在位一天,你便要夾一天尾巴做人,你明白么?現在是幾更天了?恩?
還在外面瞎混浪蕩,成何體統?要是出了事我怎麼給你死去的爺爺、父親以及衛家全族交代………………………………」
「邴吉大人,怪不得我,我和君平今日幫忙幹活之城西李寡婦,只因她得了一場重病,家中無人照看,我給她買葯看病,這才耽誤到了現在,百姓之苦,乃我之痛,我見不得別人可憐,百姓可憐,若我不做,我就對不起您的教誨,對不起我的父親,對不起我的爺爺,對不起的全族,更對不起大漢天下!」
那公子看上去柔弱無力,一個繡花枕頭,沒想到敢和邴吉大人這麼說話,倒也讓苟棟暗暗驚嘆,只想這人身份到底是誰?既可憐又霸道。
「你啊,哎!可否答應我,出去時帶上護衛,本官才能放心,那前朝遺禍至今未絕,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文景血脈考慮!」
「知道啦,以後我出去都帶上護衛這總行了吧!」
「恩,少讓我邴吉操點心吧,對了,前些日子給你的《中庸》你可看了?」
「我品讀了一半,深感做人做事之道理。」
「好,今天給你帶了半部《司馬法》,過些天來考考你,一天少跟這個死丫頭鬼混,哼!」
邴吉大人氣哄哄地拂袖而出,路過苟棟牢房時,苟棟看的清楚,那邴吉大人一臉憂慮之色,神情緊張。
「這公子到底是他的誰啊,為何如此緊張?」
隨後那邊的牢房在彈出一陣琴聲后,那名美女也走了出來,而那間牢房的燈將將熄滅。
倩影流動,暗香漂浮,佳人一步,似若踏過萬重山。
「你不是監獄里的囚犯?」
苟棟突然一聲,嚇得那美女渾身一顫。
美女尋聲而去,正是先前調戲她的那個死囚,拍著胸脯喃喃道:「嚇死我了,怎麼又是你,我不是此間女囚,乃是牢頭許廣漢之女許君平是也!」
「不是吧,牢頭我不是沒見過,長的尖嘴猴腮,小眼睛大嘴巴,尤其是那雙眯眯眼,無時無刻不再尋找犯人身上的錢財,怎麼可能生出如此標緻的女兒呢?」
苟棟心中偷笑起來:眼前美人能是他牢頭許廣漢生的出來的?定然是他老婆給他戴了綠帽,背後偷漢,哈哈哈哈。
「嘿,我說你笑什麼呢?」
「沒啥,見到如此仙女,我能不笑嘛,在下苟棟,有幸認識姑娘!」
「著實有趣,著實有趣,你不僅機靈,嘴也甜,哈哈哈哈!」
「那是!咱苟爺是誰,在下苟棟,字西直!」
「苟棟,字西直?哈哈哈哈,你這名起的可真文雅又響亮啊,狗東西!」
「姑娘休要取笑於我,敢問與你同行的公子叫什麼?」
「他啊,他叫劉病已,乃是我的未婚丈夫,你啊一看見我就油嘴滑舌,百般討好,我勸你啊,死了這份心,我遲早是要嫁給公子的!」
「姑娘此言差矣,既然姑娘還沒有嫁給他,那我苟爺還是有機會的,哈哈哈哈!」
「你這個狗東西還真不要臉,一個死囚,將死之人,不跟你說了,我要回家了!」
「君平姑娘慢走,慢走啊!」
苟棟呼喊著許君平的名字,誰知突然又冒出一聲呵斥。
「大晚上鬼叫什麼,閉嘴,好好睡覺!明天老子在收拾你!」
牢頭許廣漢突然殺出,大步跑到許君平身邊一把扯住許君平的胳膊道:「我的小祖宗,這都什麼時辰了,還在監獄里瞎晃蕩,走!趕緊跟我回家!」
隨後父女二人消失在監獄之內,苟棟頓感無趣,不一會就沉沉睡去。
其後三天,苟棟通過任建材認識了監獄中大大小小的獄霸,四處結拜,稱兄道弟,認慫認哥,這倒讓他免去了好幾頓毒打,而且還認識了監獄中形形色色,三教九流的人,其中他所在的死囚中的任大哥,因其殺過幾個人,身體又強壯,家中親戚又是豪強,乃是整個監獄囚犯中的老大。
又如左邊牢房裡的賭術高手瑞德能,右邊牢房裡龜奴麻十八,通過前者了解賭場的黑幕:基本上莊家的骰子都含有水銀,故而在隴縣時勝多輸少,在長安一直輸錢。
通過後者,了解妓院的風流,引的苟棟暢想不已,發誓出去后,必然要實現此中兩樣,畢竟他從未碰過女人,還想通過賭博贏錢,像他這樣,既不是世族,又不是豪強,斗大的字不認識幾個,如果能靠賭博賺錢發家,倒也是一門活路。
而他在這三天中一直等的消息就是邴吉大人的消息,可一一連三天過去,一點消息都沒有,這倒讓苟棟有些心寒。
近來兩天,長安附近陰雨連綿,整整兩天沒有看見太陽。
「通知監獄所有囚犯明日一早集合,去長安曲江修河堤!」
牢頭許廣漢接到廷尉監的命令,迅速通知監獄中的所有囚犯,包括女囚。
「任大哥,狗東西,明日一早集合,去曲江修河堤,你們可得早起啊,若是耽誤了時辰,咱們牢頭可不答應!」
說話者正是看管監獄的獄吏,短短几天,苟棟憑藉著自來熟和不要臉的本事,和他認的大哥任大哥的關係,跟監獄中的獄吏搭上了關係,不能說稱兄道弟,倒也是無話不說,暗中照應。
「啊?讓苟爺坐監獄就算了,還讓苟爺去干苦力,我不答應,任大哥更不答應!」
苟棟坐在任大哥旁邊給任大哥錘著背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