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下藥
「未央宮的太監們用了十多條抹布才把苟爺尿在未央宮偏殿的腥臊尿水給擦乾淨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
所有人都在笑,於是,苟棟也合群的假笑了。
玩笑一過,賭局開始,如往常一樣,苟棟向他們挨個敬酒,到了劉病已的時候呢,酒碗端了起來,等放下的時候一滴都沒有少。
「兄弟,你能躲得過別人的陷害,估計往後躲不過兄弟我的暗算了。」
苟棟一切都看在眼裡,繼續跟他們賭著笑著鬧著喝著。
賭了一個時辰后,按照劉病已的習慣,確認身邊的皇子皇孫喝了酒沒事後,他才敢喝,苟棟又給所有人滿上,幹了這一碗后。
「哎喲,酒沒了,兄弟,我這就去伙房打一點。」
苟棟拿起酒葫蘆往伙房走,回頭的時候,發現在劉病已在沖他微笑。
「快點兄弟!」
「好嘞!馬上來!」
苟棟進入伙房,將門一關,看著之前因為賭博的人越來越多,酒葫蘆里的酒根本就不夠喝,於是讓叔達孟和道友寧弄來的酒缸,酒缸倒映著苟棟那張陰險的臉,苟棟陷入了沉思。
在這一刻,他還有機會回頭,可他已然下了決心,別人死好過自己死,雖然那個別人就是自己的好兄弟劉病已。
苟棟先把酒葫蘆里的酒打滿,隨後又拿出專門給劉病已單獨準備的一個酒壺打滿,慢慢地,苟棟從袖子里掏出了那一小包毒藥。
「苟棟,你真的要這麼做嗎?」
苟棟閉緊雙眼拷問著自己。
「不行!」
「不行就要我死啊!」
「你這樣對的起兄弟嗎?」
「對不起!」
「可對不起還能怎麼辦?難道還要讓我死?」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嗎?」
「我想想!我想想!」
「快想!快想!」
「沒辦法!沒辦法!我想了一晚上了!頭都想破了,沒辦法!」
苟棟不斷地自問自答,等說到最後一句時,突然睜開了眼睛,凶相畢露,將拿包毒藥倒進了專門給劉病已準備的酒壺之中。
「誰?」
苟棟回頭一看,一個身形快速閃過。
「哎呀,嚇死我了,還以為被他發現了。」
伙房的門再次被打開,苟棟右手拿著酒葫蘆,是準備給皇子皇孫們喝的,右手拿著從未見過的酒壺,是準備給劉病已喝的。
「苟爺你怎麼那麼慢啊?不就是打個酒嘛。」
「是啊,快來,就等你呢。」
皇子皇孫急著招呼道,唯有那劉病已看了看苟棟手裡的酒壺笑了一笑,也招呼著苟棟趕緊過來賭錢。
「來了!來了!猴急什麼,一個個的!」
苟棟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到賭桌旁邊,沖著大夥一笑,唯獨不敢直視還被蒙在鼓裡的劉病已。
「來,咱們喝著賭著!酒都打滿啦!哈哈哈哈!」
「快滿上!賭起來!」
眾人急道,苟棟先給眾皇子皇孫滿上酒葫蘆里的酒,就要給劉病已倒時,手摸向了酒壺,隨即一皺眉,又把手放到了酒葫蘆上,可再一咬牙又放到了酒壺上,如此往複,四五下。
「哎呀我的苟爺啊,你怎麼那麼墨跡,這酒不都一樣嗎,趕緊給劉詢滿上,瞧把你給糾結的。」
一皇子皇子看著苟棟搖擺不定摸來摸去的手眼睛都看花了。
「害人只有零次和無數次,也許今天過了這一關,以後我會好受些!」
苟棟一咬牙一跺腳,將酒壺裡的酒給劉病已滿上了,奇怪的是,不多不少,剛好一碗。
劉病已端起酒碗剛準備喝呢,卻又放了下來,微笑著看向苟棟和風細雨道:「苟棟,你是我的好兄弟嗎?」
「………………」
苟棟將頭一歪,避開劉病已的眼睛,眼淚瞬間冒了出來,使勁眨眼不讓它流出來。
「說啊!狗東西,你是我的好兄弟嗎?」
劉病已不知為何爆喝一聲,驚的所有人停下賭錢紛紛齊目看向了他們二人。
「………………是………………」
苟棟慚愧地低下頭,搓弄著雙手,不敢直面劉病已,而眼淚怎麼都快流下來了。
「哎呀,我就說嘛,咱們肯定是好兄弟啊,那我可就喝了!」
面無表情的劉病已聽完后瞬間變臉,嬉笑著沖著大夥喊道。
「…………喝……吧……」
苟棟依舊不敢抬頭,低著的腦袋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而眼淚終於忍受不住,流了出來。
「苟爺,你怎麼哭了?」
一皇子皇孫疑惑地看著苟棟,這不是賭的挺高興嗎,怎麼說哭就哭呢。
「風大,迷了我的眼……」
苟棟唯唯諾諾低聲回道。
「苟爺,你可別開玩笑,這哪來的風啊?」
那皇子皇孫就更疑惑了:這苟棟胡說八道啥呢。
「好兄弟,我幹了這一碗!」
劉病已看著苟棟難受的樣子,不知為何淚水翻湧,瞬間濕潤了眼睛,而後看著苟棟慢慢地端起,準備一飲而盡。
苟棟在劉病已端起酒碗遮擋住臉的時候,趕緊抬起頭,皺著眉頭流著淚看向了劉病已。
時間突然變得很慢,一剎那又一剎那,一瞬間又一瞬間,劉病已閉緊雙眼留著眼淚,張大了嘴就要將毒酒一飲而盡。
「不許喝!」
原本安靜的苟棟突然暴走,跟瘋了一樣,身體一彈,一巴掌就打掉了劉病已臉前的酒碗,而其中的毒酒全部灑在了劉病已的臉上,與那如瀑的淚水融為一體,不分彼此。
一臉僵硬的劉病已咬著牙慢慢地將仰起的頭低下,在看到苟棟同樣流著晶瑩淚水的一瞬間,滿含熱淚欣慰地沖苟棟傻笑。
「哎呀天老爺!你們兩個可夠厲害的啊,境界真夠高的啊,一個勸酒勸的熱淚盈眶,一個喝酒喝的淚流滿面,高人啊都是,今天總算是見識了,可不就是一碗酒嘛,到底是喝還是不喝?」
一皇子皇孫為了打破尷尬的局面開玩笑道。
「不許喝!」
苟棟拍著桌子吼道。
「得得得!不喝就不喝!」
那皇子皇孫自討沒趣道。
「兄弟,你真是我的好兄弟,你到底是不敢踏出那一步啊!」
劉病已拍著苟棟肩膀微笑道,而一顆淚珠順著他的嘴唇流到了他的嘴裡。
「什麼?你都知道了?」
苟棟臉皺在一起,身體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寒顫,不可思議地看向了沖他微笑的劉病已。
「是的,我從長安監獄到掖庭也有一個月多了,能活到現在,沒有死掉,不是沒有原因的。」
劉病已淡淡道。
「莫非剛才你在門口………………」
苟棟回想起那個快速閃過的身影。
「沒錯,是我!」
苟棟聽完身體一彈,傻了,呆了。
「你們兩個可真夠玄的啊,就一碗酒的事,怎麼都能扯到生生死死呢。」
那皇子皇孫打岔道。
「你為什麼那麼傻?還要喝?為什麼?為什麼?」
苟棟驟然起身,雙目赤紅,青筋暴起,撕扯著劉病已的衣領爆喝道。
「因為你是我的兄弟,我信任你,你讓我喝,我就喝!」
劉病已繼續微笑,從眼神中射出的和煦、善良,通過苟棟那暴怒的眼神中,直達苟棟的心靈深處。
「哇!」
苟棟送開劉病已的衣領,趴在桌子上就哭了起來。
「苟爺,劉詢你們兩個到底咋了?這是一驚一乍,一生一死的。」
皇子皇孫又打岔道,為的就是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苟棟,知道嗎,如果你是我的兄弟,又逼我喝,我明白你是有苦衷的,並非你的本意,所以我願意成全兄弟你。」
劉病已拍著苟棟肩膀道。
「好!你跟我來!」
苟棟含著淚咽了一口苦澀的口水,拉扯著劉病已往他的房間里走。
「你們兩個還賭不賭了?」
「是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眾皇帝皇孫、禁軍、羽林、太監被二人怪異的對話和舉止搞得雲里霧裡,唯獨在場一個假意賭錢老祖宗的心腹咬著牙低著頭憤恨地看向苟棟和劉病已的背影。
「你看,這就是能慢慢要你命的毒藥!」
苟棟拉著劉病已進了房間,關好門,將老太監給他的那包毒藥翻出來,扔在床上。
「兄弟,不用看了,你就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吧?」
劉病已坐在床上盯著苟棟眼睛道。
「哎,還不是因為…………………………」
苟棟將昨晚的事情如實告訴劉病已,說話的時候充滿了懊悔和不安。
「原來是這樣,跟我猜到不錯。」
劉病已邊聽邊點頭,覺得這事怪不得苟棟,換做是誰,都會選擇殺了自己。
「病已,我對不起你,你看著辦吧!」
苟棟無法面對善良的劉病已,背對著他低聲啜泣。
「算啦,狗東西,我原諒你了。」
劉病已站起身,拍著苟棟的肩膀柔和地說道。
「你一定是騙我,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會原諒我呢?」
苟棟側過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