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馬永剿匪遭埋伏
且說那日在龐瑜住處諸葛雲告別後,龐瑜便收拾了些衣物,便準備和韓良一同去富陽縣。韓良徵詢地問龐瑜道:「不知龐兄可騎得馬?」
龐瑜聞言呵呵一笑道:「我可不是那種弱不禁風的書獃子。」
韓良哈哈一笑道:「那就好!」當下去市集購了匹良馬,用來給龐瑜做坐騎,然後又雇了輛馬車用來裝龐瑜的衣物和收藏的書籍之類的東西。收拾停當后,韓良和龐瑜便出嘉興,往西南而行,一路上韓良興緻頗高,聽聞天目山景色不錯,還特意拉著龐瑜又去天目山住了一宿,玩了一圈,這才往富陽而去。
通往富陽縣城的官道上,幾騎與一輛馬車行走在彎彎曲曲的官道上,馬蹄踏過路面,揚起一陣塵土。韓良捂著嘴巴含糊道:「這算是什麼官道啊?全是土路,一路走來全是灰土,也不知道吃了多少灰了,我還以為就我們北方那有這種破路呢?」
龐瑜也掩著面,回道:「富陽縣偏處西南一隅,全是丘陵山區,又非交通必經之路,自然道路不便。看,富陽縣城到了。」
韓良抬頭一看,塵土飛揚中一座小城的輪廓依稀可見,待到得近前,只見城廓破破爛爛,彷彿年久失修一般,兩扇油漆斑駁的城門前,幾名慵懶的官兵正無精打采地檢查著進出縣城的百姓,時不時地看有些油水的百姓就小敲一筆,遇到大戶豪富進出,則急忙點頭哈腰放行。
韓良正望著這破破爛爛的小縣城發怔,城門口守門官兵為首的小頭目轉眼看到韓良,因見其騎著馬,又攜帶著武器,一身武官打扮。當下不敢怠慢,急湊上來來行禮問道:「敢問這位官爺有何貴幹?」
韓良被這官兵頭目的聲音打斷了發怔,當下掃了這為首官兵一眼,說道:「我乃新任富陽守備,特來此處赴任。」
那官兵頭目聞言大吃一驚,面前這不過二十左右的青年居然是自己新的頂頭上司,真是人不可貌相。當下不敢怠慢,急回頭招呼手下道:「趕緊去報告縣太爺,新任守備來了!」一名官兵聞言急進城通報去了,那官兵頭目上前牽著韓良所騎之馬,陪著笑臉道:「守備大人一路勞累,且在這歇息一會,卑職已著人去通知縣太爺了!」
韓良點點頭,由著這官兵頭目把馬牽至樹蔭處,樹蔭底下有幾副桌椅,本是這些守門官兵歇息之處,那官兵頭目請韓良等人下馬,又催促手下官兵趕緊端來涼茶西瓜之類解暑之物,這才謙恭地站在韓良旁邊,如標槍一般挺直,一掃方才萎靡不振之勢。
韓良見這官兵頭目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由得想發笑,當下憋著笑發問道:「你叫什麼名字,現居何職?」
那官兵頭目恭敬地回道:「卑職蔣豐,現任城門巡檢。」
韓良哦了一聲,不再理會,轉頭專心啃起了西瓜。
不一會,城門口一陣喧囂,富陽縣太爺帶著一班衙役和當地有頭有臉的鄉紳亂鬨哄地趕到城門口,四處張望道:「新來的守備大人在哪?」
正站在韓良身旁練站姿的蔣豐看到了,急忙大聲招手道:「縣太爺,在這呢,新來的守備大人在這呢!」
縣太爺聽到蔣豐喊聲,忙帶著一群鄉紳往這趕來。
韓良丟掉啃了一半的西瓜,擦了擦嘴,站起身來迎著縣太爺走去,畢竟縣太爺說起來是一方父母官,較真起來也可算是他這守備的上級,他也不好過於託大,便急忙迎著縣太爺走去。
到得近前,縣太爺見韓良不過是個毛頭小伙,不由得詫異問蔣豐道:「這就是新來的守備大人?」
蔣豐也是聽韓良自己這麼說,被縣太爺這麼一問,心裡也沒了譜,轉頭望向韓良。
韓良哈哈一笑。取出任職文書,遞給縣太爺道:「還請縣尊檢驗真偽!」
關係重大,縣太爺也不客套,接過任職文書仔細查驗了一番,又還給了韓良,說道:「原來是韓守備,失敬失敬!本官姓吳,吳清翰,韓守備,請!」雖然吳知縣對上頭派來這麼個毛頭小伙來當守備很是不以為然,全然不信這種毛頭小伙能剿滅山匪。但韓良初來乍到,他作為父母官自然不能見外,於是手一揮請韓良進城。
韓良對吳縣令報以微笑,正欲隨吳縣令進城,卻聽到一旁炸了鍋。原來是吳縣令帶來的那些鄉紳,他們可不如吳縣令這般修養,見韓良只是個毛頭小伙,當即炸了鍋,毫無顧忌地當著韓良的面嘰嘰喳喳討論了起來,說是韓良這種毛頭小伙怎能擔當保護大傢伙的重任,說道激動處,甚至對著韓良指指點點。有兩個德高望重的鄉紳甚至被眾人推舉出來,跑到吳縣令這來遊說起來,勸吳縣令讓上面換個穩重能幹的守備來。
韓良臉上的微笑漸漸消失,目光逐漸變得冰冷,掃視著這群鄉紳。吳縣令轉頭來看韓良反應時正好看到韓良目中精光,那種奪人心魄般的眼神吳縣令還是第一次看到,甚至有點心悸,吳縣令可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一個念頭莫名在腦海里冒出:此人不簡單。
那群鄉紳本還在嘰嘰喳喳,被韓良那森寒的目光掃過,不由得一個個自覺地閉上了嘴。他們雖然不如吳縣令那般識貨,但也感受到了那深深的涼意,甚至感到一種無形的威壓,看來此人不好惹。一時之間鴉雀無聲。
還是吳縣令出來打破尷尬,他說道:「別都在城門口傻站著了,都去太白樓,給新來的守備接風洗塵。」眾人自然順著台階下,簇擁著吳縣令和韓良等人前往太白居酒樓而去。
到得富陽縣最好的酒樓太白居中,吳縣令拉著韓良坐在一起,轉頭間又看見跟著韓良的龐瑜,便問道韓良此為何人,韓良回道這是自己請來的幕僚,吳縣令哈哈一笑道:「如此年輕便能做韓守備的幕僚,真是年輕有為啊,來來來,一起坐下!」將龐瑜也奉入上席。吳縣令為官多年,人情世故老練的很,自然不會輕易怠慢不知底細之人。
席間眾鄉紳不斷頌揚吳縣令的功德政績,大拍馬屁。有些圓滑的鄉紳似乎不記得方才城門口的事了,頻頻向韓良敬酒,這些鄉紳哪個不是人精?韓良再是毛頭小伙那也是手握富陽大權的守備,和他們又沒利益衝突,沒必要把人得罪死了,當下剩下的鄉紳也紛紛向韓良敬酒表示親近之意。
觥籌交錯間,韓良無意間窺見酒席中末席上坐著一名表情落寞的武官,周圍的鄉紳無人理會他,他也不管周圍如何,旁若無人般自顧自地自斟自飲。當下好奇地問吳縣令這個武官是何人物?
吳縣令正被鄉紳們敬酒,聞得韓良相問,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轉過頭來鄙夷地說道:「還能是誰?前任守備馬永,去剿滅山匪吃了敗仗,已經革職查辦了,就等你到任交接完防務就沒他事了。」
韓良聞言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想必如果自己不能剿滅山匪,想必到時候的下場也就和這馬永差不離了。心中泛起一絲同情,只見韓良舉起酒杯走到馬永面前道:「來,馬守備,我敬你一杯。」
馬永正一個人喝的迷糊,聽到有人喊自己,抬頭一看來人竟是新任守備韓良,周圍鄉紳們都詫異地注視著他們倆。一般來說官場失意之人都是被人嫌棄,怕染上晦氣,不來踩你一腳已經算不錯的了。這新來的守備卻主動來敬酒,馬永不禁有點感動,舉起杯來一飲而盡。
韓良也將酒一口喝完,贊道:「馬兄豪爽!」然後端起酒壺給馬永酒杯斟滿酒,道:「馬兄你慢喝,等會酒席散了后我來找你敘敘。」馬永感動道:「好,敝人便在此恭候大人。」
坐在主席的吳縣令先是詫異地看著韓良離席,不知道他要幹嘛,待的看到他給落魄的馬永敬酒斟酒,不由得對這韓良有了更多的興趣,這般氣度,便是自己也自愧不如啊!
酒過三巡,韓良起身向吳縣令告罪道不勝酒力且一路疲累,先行告退。吳縣令忙道:「韓大人別急,我與眾鄉紳早已商議過了,你等遠道而來也沒個落腳點,總不能日夜住在軍營之中,因此我等特為韓大人準備了一套宅院,待我帶韓大人去看看。」
說罷也不待韓良回話,便和眾鄉紳告罪一聲,便要帶著韓良去看那宅院。眾鄉紳回了禮,又各顧各的談論起各家生意好壞和哪家紅樓的窯姐漂亮之類。韓良也不好在眾鄉紳面前撥了吳縣令的面子,便喊上龐瑜等人隨著吳縣令而行,路過馬永面前時,將其喊上一起同行。
眾人出了太白居,沿著縣城這條南北主路走不多久便到了地方,這是一座前後三進的宅子,不說是豪宅,但在這小縣城也算得上相當不俗了,吳縣令考慮的周全,還幫韓良準備了兩個丫鬟伺候起居,還請了個伙夫。韓良感嘆道:「這麼好的宅院,不知道費錢幾何啊?」
吳縣令聞言笑笑道:「這是眾鄉紳的一片心意,大家一起湊了些錢買的,也就三五百兩銀子。」
韓良笑道:「這宅院我確實喜歡的很,不過無功不受祿,在下可不敢受此重禮啊,這樣吧,這買宅院的錢算我的。」說罷取出銀票點出五百兩遞給吳縣令。
吳縣令驚道:「這怎麼行?這宅院要是收你錢,不就是在打這些鄉紳的臉面么?萬萬不可!」
一番推讓之下吳縣令終是堅辭不要,韓良無法,只得謝過。吳縣令道:「那我就先回縣衙了,若有需要便去縣衙找我,離你這不遠,沿著路往北百餘步便到。」
當下韓良與吳縣令告別,走入宅院,床被之類吳縣令早已讓眾鄉紳置辦妥當,宅院里啥都不缺,韓良安排兩名邊關跟來的士兵與伙夫一起住在第一進宅院,然後帶著龐瑜馬永走入二進宅院。兩名丫鬟善解人意地端來洗臉水,韓良也不客氣,讓丫鬟再端兩盆水來,與龐瑜馬永一起洗了把臉,正好酒後清醒下。
三人在中廳坐下,丫鬟奉上茶水后,韓良揮手讓丫鬟去三進後院去休息,不得再來打擾。然後對這馬永道:「不知馬兄何以淪落到此地步,難道這山匪真有如此厲害?」
馬永沮喪地說道:「哎,一言難盡啊,山匪悍勇不假,畢竟是刀口上討飯吃的人物,但總共也不過百十號人,他們也不襲擾縣城,整日里就在縣城周邊鄉鎮上劫掠,不從者便當場殺死,周邊百姓不堪其苦,來縣裡告了幾回,我們這富陽縣也就幾百官兵,無奈之下我只好帶了兩百官兵,又從四里八鄉徵集了五百民壯,進山剿匪,誰料得這幫山匪如同長了眼般知道我要進山剿匪,在密林小路上打了我個埋伏,那些官兵民壯也是不禁打,被山匪一波偷襲便亂了陣腳,四處奔逃,誰想這些山匪竟然預先在周圍挖了陷坑機關,頓時官兵民壯死傷無數,待得逃回來已是損失了好幾十人。後來又去了兩次,都是和之前一樣,中了埋伏,大敗虧輸,上面發了怒,就把我的守備之職給革了。」
韓良聽完深思起來,一旁的龐瑜和韓良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有內奸!」
馬永激動道:「怎麼可能?知道我行進路線的只有幾個我的親信,都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他們怎麼可能出賣我?」
龐瑜笑道:「馬守備你還真是單純的可以,出賣你的原因可以有很多,比方說山匪開了個你手下無法拒絕誘惑的價碼!」
馬永仍不願相信自己手下親信會出賣自己,在那喃喃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我可對他們有恩啊?」
韓良同情地拍了拍馬永肩膀,說道:「馬兄被人出賣之事,我等必當為你討回個公道,此事還望馬兄暫時保密,暫時不要聲張。」
馬永回過神來,恨聲道:「好,我定會守口如瓶,拜託韓大人幫我把這名內奸給抓出來,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如此齷蹉,竟然恩將仇報!」
韓良安慰道:「馬兄放心,一言為定,天色不早了,馬兄早點回去歇息吧。」
馬永知道韓良必然還要和龐瑜商議一番,自己在旁多有不便,故而客氣地下了逐客令,不過只要能幫自己揪出那名內奸,馬永就心滿意足了。當下馬永知趣地告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