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前途（中）

「從服役開始，七年六個月十一天。」慕竹微笑道。

陸零愣了一下，吐槽道：「你畢業就是少尉，混了七年還是少尉……」

「這裡這麼無聊，也不知你的日子是怎麼過得。」

似乎覺得自己的話有些不妥，陸零及時改變了話題。

「很無聊嗎？」慕竹反問。

「當然了，天天無所事事浪費生命。」陸零放下筷子說：「我想成為星艦艦長縱橫星海……」

「結果，卻被調到這裡當保安。」

「我也曾有過類似的夢想。」慕竹有些黯然的說，「只是，以我的『身份』很難實現自己的夢想。」

「不過，這裡也挺好。頭雖然是經歷過戰爭年代的老兵，但對我卻沒什麼偏見，一直對我非常照顧。」她笑了笑說。

「你照顧他才對。」

傑慕竹熙的身份，涉及星盟最敏感的話題之一，陸零可不想順著說。

他嘆了口氣，繼續往嘴裡扒拉食物。也不知他這聲嘆息，是為了前途無亮的自己，還是七年不得晉陞的慕竹。

「這幾天，你很消沉。這一點挫折都受不了，還想縱橫星海？」

陸零假裝沒聽到，默默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頭昨天說起你，他實在不明白你為何會如此消沉。」慕竹模仿著托格雷的口氣說：「老頭子我想他這麼大的時候，拼死拼活才剛剛考上軍校，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

「他才多大？就已經是王牌機甲和高級戰機、戰艦機師，毛頭小子一個就晉陞中尉了。老頭子我為晉少尉累死累活，最後還不是晉陞才無望轉了軍士長。」

有句很誅心的話，說當有人看到別人比自己更不幸時，通常都會感到自己很幸福。

托格雷算不幸的人嗎？顯然不是。

一個前星盟時代參軍，經歷過全面戰爭活到現在的人，無論怎麼說都算不上不幸。

陸零的心情不知怎地好了一點，雖說被人陰了一把受了些挫折，但他這個年齡的中尉放眼星盟軍，又能有幾人與他比肩？

大不了在這熬兩年，就憑自己三大主戰兵種的機師等級，無論調到哪個部隊不能闖出一片天地？

陸零雖然情商差了點但他不是傻子，到這個時候豈能不知，慕竹轉述托格雷這番話的意思。

他眼圈一紅，眼淚差點落下來。

從小大大，除了死黨和唐雨、張逸峰、奧多夫等有限的幾個人之外，又有誰真正關心過他？

即使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老托格雷和慕竹對自己的關切之意，他豈能感受不到？

雖說被調到這之後，他的心情一直不怎麼好，但這裡確實給了他家的感覺。有溫情，有關懷。

陸零並不是個善於表達情感的人，他默默把這份關懷記在心裡。

想開了、想通了、心情自然也好轉了，陸零三兩口吃完飯扔下餐具跑了：「我去機庫維護那台古董機甲。」

中午，陸零走出機庫大門時，室外風息雲散雨過天晴，懶洋洋的陽光灑在濕漉漉的草坪上。

沿著碎石小徑穿過大片布滿水窪的綠地，空氣中彌散著似有若無的泥土芬芳。

「哈，你小子終於回來了。傑熙、快開飯，老頭子我快餓死了。」

老托格雷大刀金馬坐在他的專用位子上，拍著那張「大有來頭」的餐桌嚷嚷道。

白的耀眼的半透明魚肉，給人以晶瑩剔透的怪異感，被片成好看的菊花造型，配以火紅的辣椒和碧綠的蔬菜，觀之賞心悅目、嗅之口水直流。

一老一少顧不上說話，埋頭猛吃。慕竹矜持的吃著自己那份魚，她的口味清淡沒用辣椒。

少頃，陸零滿足的呼了一口氣，感嘆道：「好吃，這麼嫩的魚肉，怎麼能切的這麼薄？」

托格雷一臉迷醉的咽下魚肉，得意洋洋的說：「想知道？偏不告訴你。早讓你拜我為師，你還不樂意。」

「且，菜是慕竹做的，拜師也拜她。」陸零又夾起一片魚，仔細觀察著魚肉的紋理。

「傑熙做菜都是我教的……」似乎想起了什麼，托格雷補了一句：「哦，除了竹筒飯。」

「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吃下那麼多辣椒的，辣椒又有什麼好吃的？」美女少尉吐槽道。

午飯後小憩片刻，陸零又回到機庫維護那台古董巨型機甲V100。

老托格雷睡到半下午才起床，背著雙手優哉游哉散步來到機庫。

「頭。」陸零抬頭打了個招呼，繼續著自己的維護工作。

往日雜亂無章的機庫變得井井有條，滿地殘油和塵土有都不翼而飛。

看到這一切，托格雷滿意的點點頭，拿起一套工作服穿上過去幫忙。

有了托格雷的幫忙工作進度快了不少，可這台機甲各零部件老化問題嚴重，想維護好絕非一日之功。

臨走前，兩人在水池洗去手上的油污時，托格雷輕聲道：「是金子，在哪都會發光。」

「什麼？」

「衝動是魔鬼！」托格雷橫了陸零一眼說，「有空時好好想象，分清楚勇氣和衝動的區別。」

「嗯，知道了。」

「走了，晚上有蒸魚吃。」托格雷背著雙手邁步前行。

「那魚不是中午就吃完了？」陸零擦了擦手跟了上去。

「不同的魚，需要不同的做法。你要學的還有很多。」托格雷一馬當先走出機庫，「釣魚就是願者上鉤，釣者豈會趕走張嘴咬餌的魚？」

雖然陸零想靜下心來享受平靜的生活，但第二天找麻煩的不速之客又來了。

9月24日，晴。

這天上去，陸零正在研究V100機體上的維生模塊，個人終端響起警示音，提示有不受歡迎的訪客進了園區。

兩個穿著軍裝的人沿路大步走來，正是聯袂而來的約瑟夫和馬克倆個。

不過，這一次他們想搞事可就沒上次那麼輕鬆了。

「啊哈，我正愁人手少忙不過來，就抓到兩個苦力。」

不等兩位不速之客找到陸零，老托格雷就拍馬殺到。這倆貨早就進了黑名單，一進園區他們三個就都知道了。

約瑟夫和馬克正要無視這不知所謂的老頭，看清來人的略章之後趕忙立正、敬禮。

他們倆和陸零初見托格雷時的心理活動一樣，怎麼會有十級軍士長存在？還是活的？

因為托格雷平時不怎麼穿軍裝，上次約瑟夫和馬克過來時一個被痛打，一個在專心拍攝，對便裝的他沒什麼印象。

這次，老軍士長專門穿著他那身無論質地還是紋飾，都和將官一樣的整齊軍裝出來。

他胸前那五對交叉在一起的短劍可太嚇人了，這可是足以和上將比肩的十級軍士長！

「很好，很好。」托格雷隨手還禮道，「為了準備後天的節慶活動，我們正發愁人手不足，你們兩個來的正好。」

「你們兩個，被徵召了。」老托格雷一本正經的對兩人說道。

「這個……」約瑟夫沉吟道：「長官，似乎我們兩個不歸您管轄？」

馬克也爭辯道：「軍士長只是享有相應待遇，怎能命令、指使軍官？」

「吆喝，敢和我『背』條例？」托格雷像是看到了什麼好笑的事。

「你給他們『背』一段，讓他倆好好學學。」他對趕來的慕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