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位患者不需要治療,請醫生遠離
顯然,比起找見四十分鐘前放信號求援的隊友,隊友旁邊多了個不認識的妹子是更讓人興奮的。
「這妹子哪撿的呀?傷著哪了?快下來我看看。」
別誤會,這不是流氓,他穿著牧師,哦,現在應該叫治療師的醒目白制服,看款式,等級還不低。人也是挺陽光挺熱情的小伙兒,只是有些懶散,每個字的音都好像拖長了一點點,配上那股子熱情,可能會讓沒點「跟陌生人搭訕」這個技能的人覺得有些輕浮。
就三人下樓上船的途中,嘴都沒閑著:「好船都被有戰鬥力的分走了,最後一艘浮水艇給了來支援的固永安,沒想到是我們這手划槳先找到你們。漁場離這十幾里呢,你們怎麼過來的?」
被水淹和沒被水淹看起來完全不是一個地方,不過在這生活了二十幾年的任言還是在看向窗外的時候,判斷出了大概位置。闕凡濁就沒這個本事了,現在一腦門子問號的四處張望。
牧師上下掃了遍被任言放平的應無慮,上前一步:「這小姑娘腿是不是……」
任言起身,抬手一檔。
「哦哦,還沒做自我介紹呢,在下明星,中心塔醫療部負責人,有什麼不舒服跟我說哈。」只看了眼還沒開探知就被攔住的右手,明星立刻換了話題,側過頭露出半張臉跟應無慮做自我介紹,卻不仔細看她。
「哦,我叫應無慮。」
「嗯!那邊划船的小哥叫歐陽競,你們仨歇一會,我去幫忙划船了。」
划拉了兩下的明星發覺不對勁,回頭來問:「咱們去哪啊?」
等了兩秒,任言沒有動作,闕凡濁開口了:「固永安是不是去抓那個大叔了?」
「指望生死未卜的人?」應無慮接話倒是快。
「你真的有點過分啊,怎麼說至少也是隊友吧?」
明星怕他倆吵起來,出來打圓場:「固永安肯定沒什麼問題,小應姑娘也是在開玩笑吧。」
既然都默認以固永安還活著為前提,應無慮便不扯那些沒用的:「就算有什麼上岸的必經之路可以攔,也攔不到用傳送陣跑的人。除非他能知道傳送陣另一頭連著哪。」
任言的眼睛在這兩人之間轉來轉去,心中有些愧疚。
在現場的人,或多或少,都捕捉到了一些信息,只有自己,除了溺水什麼也沒幹。
闕凡濁和應無慮的討論沒有出結果,明星和歐陽競還看著這邊等著。
任言拿出地圖,放大一個地點,遞給明星。明星點點頭,轉過頭髮現歐陽競驚得臉都白了,偏偏不敢對任言說重話,嘗試了好幾次都沒能啟動語音系統。
明星拍拍他:「裝沒看見,裝沒看見。」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走那邊,幫忙轉個向。」
歐陽競看著任言把從系在應無慮腰上的外套里拿出來的地圖,往自己身上收,才低下頭划船。
「去哪啊?」應無慮對陸地上的一切都是好奇的,何況還關係到自己的前程。
任言給她看地圖。
「這是哪啊?」
任言縮小中心點,指出漁場的位置。
應無慮在地圖上邊沿找到了眼熟的東西:「這是寒嶺過來那個門嗎?」
任言點點頭。
闕凡濁看著這一幕,心情複雜
他知道任言應該是可以交流的,好歹護城守衛隊隊長,上下班身邊也不用監護人跟著。
但是,不需要時間的嗎?不是越來越熟悉,然後眼神甚至精神可以開始交流嗎?
應該像這樣,一個比劃一個猜,偶爾凌空寫一兩個字做補充,直到猜的那方猜對,任言點頭為止?
任言又點頭了,應無慮的手指順著地圖劃下去:「所以這幾個房子是在車站出來的車軌延伸上?後面這節為什麼是藍色的?」
為什麼?跟任言提問能用為什麼?你這不是在難為他嗎!
「等一下,藍色車軌?」闕凡濁擠到地圖前面,看到應無慮手指著的地方,「到這幹嘛?」
任言被問得一怔,手指動了動,又打算寫字了。
「藍色是什麼意思?」應無慮改問闕凡濁。
「滄浸的水上行車實驗,實際上沒有鋪這節軌道,只是封起來做實驗,有時候是能看到列車在水上跑。」
應無慮想到自己之前的提問,「這車不能在水裡開是嗎?」,感嘆自己想象力不足:「浮在水上跑嗎?好厲害!」
「可是,陸地不是一個大圓嗎?特地研究在水上跑有什麼用?」
「還有很多島啊?」
「可是那些島都好小啊,住人的也少,連接起來幹嘛?船不夠用嗎?」
詳細的闕凡濁也不知道啊,這些還是前幾天別人告訴他的呢!
「誰知道,天上不是上不去嗎?沒事幹,開發開發海上交通,吧……」
「哦……」
暗號對上,一個用布袍掩住身形容貌的人踉蹌跌進暗室,門旁守衛立即上來扶他。
穿過門前暗室,有人拎著醫藥箱上前,兜帽的領口露出牧師制服的一點白邊。
「一個人回來的?」又來了一個黑袍青年,大剌剌的露著臉,純凈透徹的黑色在這一眾灰撲撲袍中人當中,特別顯眼。
兜帽摘下,一年過半百的老者面容露出,罩袍脫下,馬甲都被浸透,襯衫基本被血液換了個顏色。
「嘖嘖嘖」慢悠悠看熱鬧似的嘖了三聲,「這是怎麼了?」
從進門,老者就散出了明顯的,不想說話的氣場。
但礙於合作關係,該交流的情報還是得說:「固永安在傳送陣另一頭守著……」
「哦?那你帶去的人是都折在那裡了。」
明明只是喘息換氣,還有半句沒說,就被青年以陳述句打斷,語氣中還有一絲期待。
老者抬起頭,面上沒有半點處理傷口帶來的變化,神色冷然,眼中蘊著怒意。
「別這麼生氣」黑袍青年雙手一攤,身後牆面接地的地方打開一條縫,光從裡面透出來,「我現在對一般材料沒有興趣。」
升到頂的幕布攸攸飛向青年,融進黑袍,長了幾分衣袖幕後是一個死氣環繞的的工作台,強光把整個房間的焦點匯到了工作台上平躺著的人魚。
從老者的角度看,青年左手上方是豆蔻少女,出塵姿容可惜眼神空洞;右手上方有一節魚尾,鱗片似乎還散發著黯淡的光暈。兩個部分都像是用手溫柔的托著,又被雙手的主人,立在中間的青年,攔腰截斷。
「我的工作已經完成了,希望您能履行自己的諾言。」青年帶上兜帽,死氣散出,將一身澄凈黑袍弄得灰撲撲烏糟糟,又收斂起自己不詳的味道,讓青年融入了屋裡的黑袍眾,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