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靠近

易曉景坐在床上，捂著自己的腦袋，痛苦的梳理著時間線。他分明記得自己剛從武隆14號天坑中出來不久，可范紫玉臨走時說得話又好像是在有意提醒。

「喝點水。」

一直呆在病房內的王玄遞給易曉景一杯水，看著易曉景緩緩開口，「你得了什麼病？」

「我沒……」

易曉景張開嘴發出聲后，又很快的閉上，捧著水杯空洞的把話咽下去，低聲的回答，「我也不知道，我似乎忘記了一個很重要的人，過去的回憶有些混亂。」

「是這樣嗎？」

王玄注視著易曉景，猶豫許久后乾咳幾聲，「你上次說的事情是真的嗎？」

「哈...哈...哈哈....」

易曉景發出喑啞的笑聲，抿嘴反問王玄，「你覺得呢？」

「我？」

王玄眼神微微閃躲，囁嚅著回答，「不知道，在我的秘密沒被媒體報道前，也沒有多少人會相信一個大男人和一具女屍一起生活很多年。

這種事對於大部分人來說太匪夷所思，不是嗎？」

易曉景玩味的打量著王玄，大概聽出對方委婉表達出的意思。他輕笑一句，心裡泛起興趣，「你真的和一具女屍生活了很多年？」

王玄陷入很久都沉默后，實誠的點頭，「嗯，她生前是我的女朋友。

「差不多吧。」

王玄苦澀的晃晃頭，從衣兜里取出一塊有些年代的懷錶，輕輕掰開，露出裡面的一張彩色照片。

他低頭輕輕摩挲，凝視著照片商低女人，小聲的哼唱，「如果我們依然在一起，錯過的甜蜜是否還能繼續...」

「曾經取暖的外衣，丟在哪裡...」

易曉景接過對方哼唱的歌謠，在王玄偏頭看向他的時候露出笑容。他記得這首老歌，在十幾年前的非主流時代，曾流行一時。

「你一定很喜歡她吧？」

他斜瞟一眼照片，那是一張大頭照，女人顯得非常年輕，額頭前是厚厚的齊劉海，五官說不上精緻，可很耐看。

他疑惑的蹙了下眉頭，再次偷偷打量一番王玄。

王玄看上去像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可照片上的女人極有可能是九零后，他疑惑地問，「你們兩個是同學嗎？」

「嗯，同學，她是我中學暗戀的女孩。我為了和她在一起，同她考上了同一所大學。」

王玄語氣一頓，凝視著照片上的姑娘露出柔和的笑容，「在我讀大二的時候，我才鼓起勇氣向她告白。

哈哈，你知道嗎？原來我偷偷深愛的那個姑娘，也悄悄地喜歡著我。」

幸福似乎要從王玄的語氣里漫出，可下一刻王玄用力的握著懷錶，鞠著腰發出哽咽聲，「那一天，我們擁抱在一起，我以為自己能夠永永遠遠地抱著她，可我和她的戀情卻只是曇花一謝。」

易曉景基本上能確定王玄是一個九零后，撐死也就29歲多一點兒，可對方看上去卻如此蒼老。

「你們怎麼分手的？」

「分手？」

王玄低喃一句，搖搖頭不去回答易曉景的話。他偏頭凝視著易曉景的雙眼，輕聲問，「你呢，有深愛過一位姑娘嗎？」

「深愛過...」

當王玄問他的時候，他的腦海中又蹦出伊織，耳畔似乎縈繞著伊織溫溫柔柔的聲音。他失神的看著王玄，努力的回想著伊織的樣貌。

「你怎麼了？」

王玄覺察易曉景的神情越來越恍惚，輕輕按住易曉景的肩膀晃晃，「你沒事吧？」

「走開。」

易曉景一把推開王玄，瞪大雙眼，腦海里回蕩起呼喚。他躺下張開嘴，急促的呼吸，越是回想，越是痛苦，好像烙印在靈魂深處的傷疤一般，伴隨著回想，傷疤被一點點撕裂。

他捂著頭翻身，正對著斑駁的牆壁，驟然屏住呼吸。

在他模糊的視線里，淋漓的鮮血正從他的頭頂上方，沿著牆壁一點點的漓下。

他慢慢地抬起頭，瞅見一張血肉模糊的臉龐，似乎是一個奄奄一息的男人被倒吊著，瀕臨死亡邊緣時，男人的瞳孔在生理上散到邊緣，宛如內部碎裂的玻璃。

「咕嚕...」

易曉景吞咽著口水，後背發寒時急忙翻身爬下床，瞪大雙眼盯著牆壁前方搖搖晃晃的男子，耳邊依稀的聽到繩子帶動支架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吃藥，吃藥！」

王玄見易曉景臉色慘白，以為易曉景又犯病了，急忙返身去打熱水，「你等一下，我去打水。」

「不用，不用，這應該是獵犬的嗅覺。」

易曉景張開嘴大口大口的喘息，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來，環視一周病房。

隨著他的目光移動，斑駁的牆體開始坍陷，那具男屍開始腐爛，數不清的蛆蟲從深紫色的肌膚下爬出。

一頭頭老鼠嗅到腐肉的味道從牆角處溜進來。

易曉景愣愣的站在原地，盯著屍體一言不發。

嘎吱——

他的耳朵似乎捕抓到從門口傳來的聲音，冰寒感瞬間將他整個人的心神吞噬大半。他僵硬的轉身，透過晦暗搖晃的燈光，看見一個被鎖住雙腿的怪物。

無法言語的恐懼讓易曉景瞬間陷入冰窖里，他無法想象『造物主』竟然能夠用可怕的雙手捏出這樣的生物。

站在他對面的怪物渾身被一層類似於羊膜腔的肉層所包裹，體表上滿是如羊水一樣的淡黃色液體，巨大的臉龐上只有一張扭曲的口器。

易曉景向後退了一步，怪笑幾聲，一手捏就人類形體的實驗者似乎也創造了不少怪物。他盯著怪物慢慢地靠近腐爛的屍體。

渾身沾滿血液的老鼠從屍體的胸腔里竄出，發出唧唧聲。

易曉景下意識的挪動腳步，試圖避開向他逃竄而來的老鼠，驚恐萬分的凝視著趴在屍體邊處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