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天才
易曉景心頭積壓著一片陰翳，盯著前方的異獸趴在屍體邊，伸出扁長殷紅的舌頭舔舐著屍體腐爛的傷口，隨著異獸伸縮著舌頭，長滿倒刺的舌頭刮下一層層腐爛的皮肉。
這是一處實驗室。
易曉景更加確定自己前些天的猜猜，實驗者通過心電感應反饋給獵犬一些畫面，形成獵犬的初始嗅覺，直白的說711精神病院是一處關押小白鼠的地方。
他深吸一口氣，瞥見異獸朝著他走來，停在離他半步距離的地方，咀嚼著嘴邊的血肉。
一股難以抑制的恐懼在易曉景心頭滋生，他終於明白為何部分獵犬會因精神失常而自殺，這些畫面縱使只存在遙遠的過去，可對於他們獵犬者來說，卻像身處其境一般。
他徹徹底底地看清異獸的樣貌，包裹著異獸的薄薄羊膜腔里似乎有一具胚胎正在蠕動，時不時發出嚶嚀聲。
異獸一點點的靠近易曉景，直接穿過易曉景，走入黑暗之中。
易曉景繃緊了身體，慢慢地扭動著僵硬的脖子，向自己的後邊看去。
「喂...」
「嗬！」
彷彿一個迴光返照的重症病人，在瀕臨死亡時又猛深吸一口氣，喉管里發出壅塞的嗓音一樣。易曉景被背後傳來的喊聲嚇了一大跳，張開嘴深吸一口氣，整個人劇烈的顫抖起來。
他豎起耳朵，心神正在一點點的崩潰，猛然察覺到一隻手忽然按住他的肩膀。
頃刻間，他的身體徹底僵硬下去，瞳孔一點點的縮緊，緩緩地轉身看去，一張蒼白的臉浮現在的眼前。
「嗬，是你，王玄...」易曉景舒展開身體，鞠著腰頹廢的坐在床上，抹去額頭處的汗水。
「你...沒事吧？」
王玄也被易曉景的狀態嚇了大跳，見易曉景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急忙把水杯給易曉景遞過去，關切的催促道：
「吃藥，快點吃藥。」
「謝謝，哈，我差點被實驗者逼瘋。」
易曉景自嘲的笑了聲，接過水吃下藥后，凝視著王玄的雙眼，「王玄，我現在看起來像一個精神病人，是嗎？」
王玄看著易曉景，已經將易曉景當作一個重度精神病人，他搖搖頭，勉強地說，「還好吧，至少我們兩個還能正常的溝通。」
「哈...哈....哈哈....」
易曉景以手掩面，長期壓抑的情緒正在一點點的將他的意志碾碎，他回想著自己的童年，發出喑啞的嗓音，「正常的溝通？呵呵，你知道嗎？在我年幼的時候，我把自腦海里的呼喊聲說與長輩聽。」
他語氣一頓，淚水從指縫間滑過，「長輩們都說我瘋了，從此以後，那些與我年齡相仿的小夥伴把我當作一個怪物。」
王玄注視著易曉景，輕咬著自己的嘴唇。
「呵，我變得孤獨，變得一言不發，直到高考那年，我一鳴驚人，考了六百多分以後，身邊的人才猛然注意到這世間原來有一個人叫做易曉景。
那一刻，我成為他們眼中的天才。」
易曉景的語氣逐漸變得譏誚，輕哼幾聲問王玄，「你知道什麼叫做天才嗎？」
「智商超過160的就是天才。」王玄抿抿嘴。
「哈哈，你的回答真是敷衍呀。」
易曉景移開自己的雙手，雙眼緋紅，他感嘆的追憶，「他們說難怪我平時看起來很奇怪，一副孤僻的樣子，天才就該這樣。
他們都圍著我，不斷地誇獎我。」
他冷冽的目光湧出一絲癲狂，「天才就是天生孤僻的人，那一刻，我真的覺得自己好孤獨，圍著我歡呼的人像極了瘋子和小丑。」
「人不都是這樣嗎？慕盛名而來。」王玄試圖安慰易曉景，「他們的行為很正常，何必為此難過？」
「是嗎？」
易曉景無力的搖搖頭，吃完葯以後，回蕩在腦海里的呼喊聲逐漸減弱，在他的視野里，四周的牆壁又恢復成斑駁的白堊牆面。他揉揉眉心，緩出一大口氣。
「差不多吧。」
王玄聳聳肩膀，嘟噥一句，「我的家人也是這樣。」
「那你可真慘，以前春節時令沒少被長輩拿著和別家的孩子比較吧？慕盛名而來的人喜歡搞這種蠢事。」
易曉景起身，將葯放入自己的懷裡。他走出病房，看著光線將走廊分割成鋒利的黑白兩截。
王玄沒有回答易曉景的問題，注視著易曉景的背影，「我們一起去廣場曬太陽吧，我介紹一個朋友給你認識。」
「朋友？」
易曉景回想起幾天前坐在王玄身邊的女孩子，好像叫做馬嘉倩，「那走吧。」
「嗯，她是一個不錯的姑娘，以前還是一個網紅，算是小有名氣。」
王玄邊走邊說，「你看牙虎直播嘛？她以前也算是牙虎一姐。」
「我基本不看任何直播。」
易曉景搖搖頭，同王玄一起走到廣場邊緣處。
陽光依舊異常明媚，廣場四處擠滿了小老頭兒。
馬嘉倩的身影在人群里如鶴立雞群一般，他們倆個很容易就找到了對方。
「嘉倩，這是我的室友。」
王玄對馬嘉倩介紹著易曉景。
「哦，我知道了。」
馬嘉倩懶洋洋的回應，眸子里盈滿憂鬱。
易曉景打量一番馬嘉倩，看出對方的臉龐曾動過刀子，至少雙眼皮是割出來的，眉毛也是紋的。
馬嘉倩哪怕不化妝，也是一副網紅的樣子。
「你好。」
雙方僵持的時候，易曉景主動的向馬嘉倩伸出手，「我叫易曉景。」
「哦，我馬嘉倩，你擋著陽光了。」
馬嘉倩盯著易曉景的手，沒有立即伸出手，而是低頭將長發挽於耳後眯著眼嘀咕幾句。
易曉景尷尬的想要縮回手時，馬嘉倩抬起手輕蹭了一下。
「哈哈，嘉倩，我室友人品不錯。」王玄從中緩和著氣氛，拉著易曉景讓出一條道。
「我看出來了，要比你帥，要比你更陽光，可說到底，他也只是一個精神病患者。」
馬嘉倩譏誚的自嘲道：「就像我們倆個一樣，關在籠子里的病人。」
易曉景輕微的眯眼，馬嘉倩的語氣讓他產生了抵抗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