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節 大家的約會都……這樣？
「嗯，在宿舍……嗯，吃了……嗯，等會就睡……」吃好睡好養好身體，是湯帥每次電話的開場白和結束語，念完開場白然後就是結束語，湯帥也不嫌煩把開場白當結束語倒過來又念一遍，然後就bye-bye。真不知道就這樣的話一天重複三遍他不煩嗎？唐率看著掛了的電話，不能說點別的，比如……我想你，我……喜歡你之類的？
「掛了！」韋妤歡搖唐率：「人家掛了。怎麼，還捨不得？」
「哪有！」唐率只得收了電話。
「現在就這麼難分難捨了，還俏想出國？」韋妤歡啐唐率：「喂，」她古怪地笑：「你們……」
「什麼？幹嗎笑得那麼奇怪？」
「有沒有kiss？」
啊，唐率薄臉發窘：「什麼呀。」
「那就是有了！」韋妤歡賊兮兮地笑：「有沒有吻到他的舌子？」
「韋妤歡！」唐率粉臉通紅：「睡覺，我要睡覺了，你回你床上！」
「呵呵，這樣就是有吻到了！呵，」韋妤歡纏住唐率：「最後一個問題……」
唐率側躺下背對韋妤歡，我不要聽啦！她閉上眼。
「呵呵，看你臉紅的，一定吃了不少口水！呵呵，」韋妤歡伏到唐率身上：「那，他有沒有這樣……」她的手忽然伸到唐率懷裡罩到她乳房上。
「啊，別吵！」唐率嚇了一跳，睜了眼，揮韋妤歡的手離開。
「呵呵！不是『別吵』，應該叫『非禮』！」韋妤歡縮回手：「有沒有被他這樣？」
「韋妤歡！」唐率臉紅耳赤，心跳如雷，她看到過？不可能啊……
「噓！叫那麼大聲幹嗎，又不是真的非禮你！」韋妤歡左右看，門窗都關得好好的，譚清蘭她們沒回來：「男生就是這樣的啦，親完嘴就想動手……」她紅著臉壓低聲音：「讓人都不知道怎麼拒絕才好！」
「呃？」不是講我？
「好啦，都說給你聽好啦……上星期我到美院去，我男朋友……就是那樣啦！我都不知道怎麼拒絕才不讓人不掃興……事發忽然嘛！」
呃？唐率挨近韋妤歡：「……他有沒有怎麼樣你？」
「……就那樣了啰！」
「……那麼，你們……做了？」
「……什麼？」韋妤歡此時的臉也通紅，她再四處瞄了瞄，拖了被子蓋過頭小聲地：「到被子里！」
唐率學韋妤歡樣鑽進被子，頭挨頭趴在床上，小聲地：「你們做了嗎？」
「做什麼……那個啊，當然不啦！」
「哦。」唐率心裡小小的失望，他們還沒有做哦，就我……唉：「那你們做了些什麼？」
「接吻啊，很噁心的那種啦……還有，他摸我了……」
「只是摸摸？」
「哎喲，已經很出格的那種了。」
再怎麼出格也沒有我出格！唐率好羨慕地瞅著韋妤歡，只是摸摸罷了！
「他伸手進我衣服……好羞哦！我沒讓他脫內衣。」
「哦。」小兒科啊。
「他摸我……都濕了！好丟臉！」
「嗯。」唐率心虛地應了聲，自己更丟臉！
「他還直往我身上蹭……他那兒鼓鼓的……怎麼辦？」
「什麼？」
韋妤歡輕碰唐率的肩：「就是那個啦！他想了，怎麼辦？」
「你……想不想？」
「……我不知道，好像有點……又好像有點……不可以的啦！」
好像有點，想？又好像有點，不想？唐率思忖韋妤歡的真實想法，像我們這樣，這個年紀，這種學生身份的女生她們是怎樣跟男朋友交往的呢？正常的交往應該是怎樣的呢？
「好丟人是不是？」韋妤歡看著唐率：「你會瞧不起我嗎？」
「怎麼會呢？很多人……」我，唐率欲言又止，比你有過之無不及：「書上說……雜誌里……很多人……」
「我知道，可是……好像又還不想就這樣打全壘，他是不是以後會同我一起生活的那個人啊？現在想這些好像還太早！」
一起生活？湯帥有說……「負責」，唐率找到一點安慰，可是我不想他只是「負責」啊，我想，可不可以喜歡我？
「你說呢？」
呃，唐率回神：「哦，如果不能確定，還是不要的好，」對厚，我以前就覺得談戀愛應該拉拉手親親嘴就好，發乎情止於禮：「不要！」
「噢，不要？我有怎麼說呢？」
「……告訴他你不要。」
「……總得有個理由吧？」
「就說……不想做的原因。」
「……會不會太傷他？」
跟熱戀中的男朋友說我不想做愛的原因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我要一起共同生活的人？很爛，不過就是這個。唐率：「我真的只想跟……『丈夫』……」
「呵呵，」韋妤歡輕笑：「男生會被我嚇跑了！」她以為唐率教她這樣子跟男朋友說。
不行嗎？對厚，我忘了跟湯帥這樣說，也許會嚇跑他？厚，他只會更無恥地要求「負責到底」！唐率的心微澀又微甜。
「如果一個男生連『責任』都不要負，你還要跟他繼續？」是哦，連湯帥那種無恥的人都知道要負責，想「做」就要「負責」！
「……我很喜歡他。」
唐率瞪大眼：「喜歡，喜歡就願意讓別人隨便？」
「不是隨便啦……這種事現在也很稀疏平常啦，」韋妤歡覺得唐率太過嚴肅分辨道：「初中生，高中生，復讀生，大學生，我們既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她說的沒錯，我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強加諸別人頭上：「……既然你已經這樣想了，又還要什麼顧慮？」
「嗯……五千年的傳統，我又不想一步就踏過去，還是思量思量的好！」韋妤歡訕笑：「其實我也不夠開放，很八股！」
「八股的才好！」
「真的？那麼你呢？你還沒有說說你和你男朋友，他對你這麼好，你有顧慮嗎？」
「我呀，我……」唐率紅著臉支支吾吾地不知該說不該說，不說好像沒有誠意韋妤歡都說了那麼多，說……
「跟你差不多……男生都那樣……」
「我以為我好醜，呵，你男朋友有沒有要求更多？」
更多，結婚，生孩子？他都有要求。唐率厚著臉皮：「到那裡就好，他還想更多？我一開始就有告訴他……」
「什麼？」
「我們……只談不做！」哇，居然讓我編到這！不過，這是我真實的想法哦，我真的想談場只談不做的戀愛哦！拉拉手親親嘴談談天說說地，再傻傻地坐著傻傻的笑傻傻地看著對方，讓彼此眼中只有傻傻的彼此！
「哇，你好厲害！這樣可以嗎？」
「可以啊，我一早就跟他說好了！」
「可以這樣的啊！」韋妤歡忽然想到：「你一早就想到說到了？男生肯嗎？」
「沒關係啊，不肯就算了——男生，你越不理他他越哈你，」誰說的，借用！「他們的征服欲太強了！」
「你越不理他他越哈你，哦，好像很對哦，可是總要給他一點甜頭吧？」
甜頭，豈止是甜頭，甜尾都讓他吃干抹盡了！唐率只得繼續編：「……當然了，偶爾嘛，高興的時候啰。」
「哦……喂，你男朋友那麼強勢，他肯聽你的？」韋妤歡將信將疑。
不要再問啦，我已經江郎才盡啦：「……男生死要面子，有時候你要裝柔弱一點，不是說柔能克剛？所以……總之……只要達成目的，怎樣都好。」唐率打個哈欠佯裝瞌睡，我編不下去了！
「對哦，男生喜歡嬌嬌柔柔的女生，你男朋友一定很喜歡你。唐率，你有沒有喜歡到願意……那個呢？」
當然「沒有！」唐率回答得斬釘截鐵，雖然沒能完全弄清自己的心意，不過我是八股女生，我不要跟男生隨便！湯帥他很野蠻，他，他像山頂洞人一樣野蠻出巡，發現獵物就一棍子先敲暈再拖回山洞慢慢享用——哪一天他覺得我這隻小白兔皮小肉少不夠用必須再巡獵……討厭！我不喜歡他！我和他……只是習慣！
喜歡也好，不喜歡也好；習慣也罷，討厭也罷，日子就那樣平穩地向前滑去。湯帥在自己學校附近租了一間房，方便唐率周末來聚，還有他新交結的那票瘋子朋友聚會。那些瘋子朋友們也很不客氣，星期六星期天直往他那裡竄，不理會她臉上的尷尬與羞窘登堂入室。他們玩什麼？唐率很好奇，湯帥跟他們在網上搗騰什麼？「匯率」？「炒匯」？「期貨」？哦，我知道！她想起她看過湯帥的書，好像有講過……本幣升值，什麼叫本幣升值？她湊過去，湯帥看她一眼稍稍讓了讓……哦，原來他們把課本里的西東拿出來小試牛刀。「雞精」？買「雞精」會掙錢？唐率睜大眼看屏幕，汗顏，此「基金」非彼「雞精」！哇，太有意思啦！我要回去看書，我要……下星期要早點來聽課！等唐率準備好再來的時候，湯帥和瘋子朋友們說最近比較瘋狂需要歇息去游小長城。等等，哪裡跑出個小長城？我也去啦！頤和園裡，湯「乾隆」撫著唐「愛妃」的手說：「今兒個玩得高興，就免大瘋二瘋小瘋子的死罪了吧！」唐「愛妃」還沒來得及擦掉笑出來的眼淚，大瘋二瘋小瘋狂喊「謝主龍恩」擾了旁邊的洋「乾隆」洋「愛妃」，湯「乾隆」大怒：「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大癲二癲小癲拳腳揮向大瘋二瘋小瘋子：「喳！」……
學期還沒有結束，湯帥說房子太小，他不習慣。然後新學期時他給唐率一把鑰匙：這是我們的新房子。「我們的」？還有，「我們的新房子」？她很喜歡他那樣說，「我們的」。我們的新房子，湯帥帶她去開新房子的門時，大瘋二瘋小瘋大癲二癲小癲們從旁邊的屋裡冒出來：「嗨。」嗨……唐率想學他們嗨，可一想到往後每一個星期六星期天的早上醒來就要面對他們，讓她和湯帥的私生活好透明，好羞哦！她講不出話，只能沒用地紅了臉羞澀地閃著眼。「星期一你！」湯帥拿著鑰匙逐個點大瘋二瘋小瘋大癲二癲小癲們：「星期二你！星期三你！星期四……不準偷工減料！」「啊，不要有潔癖啦，哪有一星期搞八天衛生的？」「就是厚，我們都搞完了，『湯太』都沒有表現的機會了！」「轟！」大夥笑，唐率也笑，一樣還是會害羞，不過她可以小小地放開一點了。「大瘋你英語想過六級嗎？」湯帥挑眉。「想！」「想！」「想！」一群瘋子們笑眯眯看著唐率，幫忙！厚，我都還沒有……湯帥打開門拖著唐率進去：「不準幫他們！」他作勢關門：「想不勞而獲？沒門！」瘋子們擠進來：「我們來搞衛生啦！」「搞得乾淨的可以過六級，搞得邋遢的只給過四級！」湯帥宣布完帶著唐率看房子：「房間比較小，不過比較私密；客廳夠他們瘋就好。我預備裝木地板可以隨便坐隨便躺……」他當自己是什麼，是學生要租房子，租房子還要搞這麼大的手腳？湯爸爸湯媽媽有錢也不可以這樣啊。唐率囁嚅：「這要花好多錢，我們已經用得夠多了……」湯帥給她的零花錢甚至超過爸爸媽媽給的生活費了。「錢掙來就是要花的。」湯帥斜睨著唐率似乎在罵她小家子氣。「可是……我們都還沒有掙啊。」「怎麼沒有？上學期開始到現在我掙到我們的零用，還有這套房子。」什麼！唐率眼睛很大，她知道他們在炒匯炒股買基金，她也跟著買進了一點……他掙了這麼多？「我媽教我把壓歲錢買股票，她說人懶沒有關係但一定要會理財，」湯帥聳聳肩：「從十歲到現在，買套房子還好吧。」理財？十歲？唐率眼睛沒辦法再大了。「這也是一種投資，本幣升值，老外一定會來炒房，房價一定看漲，我們國家的房價還沒大漲過，08年開奧運會，我在奧運之前賣掉就好了，剛剛好我們也畢業了，房子穩賺一筆，還省了一筆小房租。」哇，他在講什麼，剛買又賣？天，我跟不上他的思維！湯帥擁著唐率來到窗前：「這些我來操心好了，你做你有興趣的事。」還有二年自由，你自己好好把握！他看著窗外：「秋天了？想不想游香山？」香山有滿山紅葉，好啊。唐率輕輕倚著湯帥，跟你在一起，到哪裡都好！
大四的時候，唐率又見到了那個讓她驚艷的球場女孩。她是以大瘋女朋友身份來到他們聚會的。「大四還談什麼戀愛？」二瘋小瘋大癲二癲小癲們不知道是嫉妒還是不屑噓聲一片：「短命戀愛啦！」大瘋只是呵呵傻笑，眼裡只有佳人。佳人呢，佳人好像沒有他熱絡，她看著湯帥。如果說她曾經讓唐率不安過，那麼她此刻益發讓唐率不安。她那種專註的目光比之前有過之無不及！她真是大瘋的女朋友嗎？唐率惴惴不安，她應該關注的是大瘋啊！湯帥呢？唐率看不懂湯帥冷峻的臉是什麼意思，她慌張地想在他眼裡找到答案，可他沒有理會她，他只是一味盯著電腦。看看我，或者看看她，讓我知道你的感想，讓我……可以準備。不是她胡思亂想，湯帥對她的神情跟對其他的女生太不一樣了，如果是不屑或者不理不睬或者微笑……都要好過他的冷峻！冷峻，那是有感覺的一種表示，對不對？就像當初他對她就是從嫌惡開始……
「你粥熬好了？」湯帥側過臉，他深沉的目光不是唐率能輕易讀懂的，你……男生不會錯過眼前走過的美女，更何況美女站在面前用溫情的目光注視著他。「去吃粥！」湯帥冷峻的臉深沉的目光讓他的語氣略顯嚴厲，他是很不爽。
嗯，嗯，嗯……我在不方便？所有的朋友來你都沒有趕我離開！唐率垂眸默默退出去，雖然心如刀割，她還是很堅強地進了廚房才落淚。不需要出巡，尤物已自動送上門。她咬著牙，在這個競爭的年代，出國可以競爭，考研可以競爭，工作可以競爭……愛人也可以競爭！新新人類的美少女巾幗不讓鬚眉，每個人都可以是巡獵者找尋自己看中的獵物。我是湯帥最初的獵物，他發現我皮小肉少之後下一個獵物是誰？或者他又是誰眼中的獵物呢？她握緊拳為自己的無力哭泣，我沒有辦法捍衛自己的愛情，我……愛情？！她眨眨眼一顆大大的淚珠滾落眼眶，愛……情，我愛上了湯帥，那個惡魔一般的男生？他囂張無賴——是愛上了，而且很愛很愛！她想大哭，為自己剛確定的情感，再也不會這麼確定，我很愛他！愛他的囂張，沒品，無禮……他是我的依靠，我的家人，我的……丈夫！「我們的新房子」，她永遠記得他第一次說這句話時自己的心情，也記得這二年她用著回家的心情趕回這兒，從最初每星期一次到二次、三次、四次。他打算賣掉房子，我們的家沒有了！她哭，指甲嵌進肉里刺痛她，客廳里的笑聲讓她的心更痛，他此刻笑得好開心，她聽到他爽朗的笑聲，沒有我在他果然很盡興很開心……我是他的「責任」？能不能不是「責任」啊。
「好了沒？」湯帥進了廚房：「大家都等……」他注意到鍋子沒開，也注意到唐率哭泣的臉：「怎麼啦？」
「沒……」來不及掩飾的唐率胡亂地編道：「被燙到。」
「你豬頭啊，」湯帥心痛地邊罵邊抓了她的手：「哪裡？手嗎？衝過水沒有？」
「嗯……」
唐率的手沒有一點濕意，湯帥大罵：「被燙到馬上用冷水沖！」他拖著唐率到水池擰開籠頭邊沖邊罵：「沒有知識也要有常識！你豬啊，站在那裡哭哭哭！眼淚可以療傷嗎！」
「我……」你還在意我啊。唐率眼淚狂飈。
瘋子們湊過來：「發生什麼事了？」
嗚……好糗！唐率很在意被那個美女看到自己現在眼紅鼻子紅的糗樣。
「大瘋，去買燙傷葯！」湯帥吼：「快點！」
「大瘋不是被你攆出去了？」二瘋小瘋大癲二癲小癲們：「什麼燙傷葯？」
「豬啊！」湯帥罵：「最好最貴的啦！」
大瘋被攆出去了？唐率不知道自己是喜是悲，他不是單獨留下大瘋女朋友……當然不會！
二瘋小瘋大癲二癲小癲們：「最貴是多貴？貴的就是好的？」
「他媽的！」湯帥腳下拖鞋飛出去：「滾！」
二瘋小瘋大癲二癲小癲們抱頭鼠竄：「滾去買葯了！」
「『湯太』受傷了，你們還敢磨牙！」
「要一起去嗎？」
「你想留下觀摩也可以！」
「觀摩什麼？」
「走了！」
「嘖，七八個人去買一隻藥膏太誇張了吧？」
「好啊，你留下……」
大門終於關上了，唐率有注意到大瘋和他女朋友不在！厚，我又裝病了！她為著嫉妒和裝病不好意思：「好了，不痛了。」她縮手。
湯帥仔細檢查唐率的手：「不痛了？真的不痛了？」
「嗯。」唐率假意揉了揉手背：「不痛了。」
「嗯？」湯帥盯著唐率的動作：「怎麼會燙到手背？」
慘！唐率只得硬撐到底：「不小心甩手碰到鍋蓋……」
「唐囡囡你是豬變的啊！」湯帥扯著嗓子罵：「我見過笨的，沒見過你這麼笨的！」他叉腰完全沒有人前的深沉：「知道豬是怎麼死的嗎？」
厚，這個才是真實的他嘛！唐率鬆口氣，還好，沒有被拆穿。
「笨死的！我看你……」
我不是豬，我是豬還能騙過你？所以我不會被笨死了的。還有，我叫唐、率！不是唐、囡、囡，你要罵就罵：「湯、帥」你笨死了！唐率心情陡然好轉，這樣子的湯帥，我才知道他其實是擔心我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