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骸骨

雖然導師們總是說：「只要三要素正確，就算是猴子也能放出魔法來。」可實際上，沒有幾年功夫攻讀魔法原理，沒有幾年冥想提高魔法元素親和力，沒有幾年的艱苦練習，魔法學徒是不可能釋放魔法的。奧貝斯坦自己，就數次差點放棄了魔法學習。在成功的釋放第一個魔法之前，那幾年看上去毫無成效的練習是最令人絕望的。幸運的是，奧貝斯坦的導師阿泰斯勒是一個高級魔導師——並不是說阿泰斯勒教學生的本事有多好，阿泰斯勒魔力多，奧術靈光不要錢一樣一個接一個的放在奧貝斯坦身上，奧貝斯坦可以看得到自己的提高，看得到魔法元素一天比一天友善，魔法陣一天比一天接近成功，這才讓奧貝斯坦熬過了那段歲月，最後成為了一名光榮的亡靈法師。雖然過往早已隨著時光變為塵土，儘管奧貝斯坦早已成了沒有感覺的巫妖，可奧貝斯坦嘴邊還是泛起了淡淡的苦味。

「好吧，這是一個失憶的亡靈法師。」奧貝斯坦安慰自己。

骷髏的手忽然動了一下。奧貝斯坦一驚，卻聽那活屍說：「我……能夠控制這具骷髏。」

「廢話，你召喚的骷髏，你當然能夠控制。」奧貝斯坦說。好在他早就沒有了心臟，要不然憑他那變成巫妖前那衰弱的身體，這一次非心臟病發不可。「不過這骷髏沒有靈魂，你只能一塊骨頭一塊骨頭的移動它的身體。沒有什麼用。」奧貝斯坦說。

「我覺得……很有用。」費圓球說，「我和王爾德戰鬥的時候，要是……這骷髏背後來一下……」

「你別做夢了。」奧貝斯坦說，「首先，王爾德這樣的高級黑騎士，你有骷髏的話他怎麼會發現不了。第二，戰鬥中你的注意力要高度集中，如果還分神去控制這麼一個不能自主行動的骷髏，是很困難的。」奧貝斯坦指著骷髏說，「這種沒有靈魂的骷髏，你要移動一隻手是很簡單的，但是如果你要讓它移動走路，或者抓握什麼東西……」

話音未落，那骷髏就走了幾步，撿起一塊不知道什麼動物的大腿骨，舞了兩下。

「我……可以。」費圓球說。對於魔人而言，控制兩具如此簡單的軀體是非常容易的事情，現在費圓球只是想弄明白，自己到底是通過什麼途徑控制這具骷髏的？他控制著骷髏起舞，觀察自己的神經信號是怎麼傳遞的，不是光，不是聲音，不是電波，不是震動……他讓骷髏一直走一直走，50米以後開始有明顯延遲，命令下達以後骷髏要隔一會兒才有反應，300米后那骷髏就不聽使喚了。

「這是一個失憶的亡靈法師，這是一個失憶的亡靈法師……」奧貝斯坦在心裡不停的念叨。把沒有靈魂的骷髏控制得如此靈活，控制距離長達300米！

「我尊貴的主人！」王爾德忽然嚷嚷起來，「這是多麼令人驚訝啊。」

「是的，我知道。」奧貝斯坦自己雖然也非常驚訝，但還是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300米控制距離的確是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數據。不過也不需要如此失態，我的騎士。」

「我不是說那個。我尊貴的主人。」王爾德指著瀝青坑說，「您看您的僕人們挖出了什麼。」

「我們是高貴的亡靈貴族，不論是什麼都不要失態，」奧貝斯坦順著王爾德的手指轉頭看去，「我的靈魂命匣啊！這是個什麼東西？」

骷髏和殭屍們已經挖了一個超過10米深的巨坑，坑裡有一頭熊的骸骨，這沒有什麼稀奇的。坑底另外有一具巨大的骸骨，現在只露出一個鼻尖，就已經足夠幾個骷髏殭屍一起站上去了。

「這是一頭巨龍的遺骸！」王爾德嚷嚷。

「我當然知道這是一頭巨龍的遺骸。」奧貝斯坦說，「這裡居然有一頭巨龍的遺骸，我的命匣啊！我這是在做夢嗎？」

王爾德舉起手來上前一步，奧貝斯坦警惕的後退一步，「我告訴過你多少次了！」奧貝斯坦嚷嚷，「我現在是一個巫妖，不需要睡眠，也不會做夢，不需要你的耳光。」

「是的，我的主人。」王爾德說，還在心裡接了一句，我只是想打你的耳光而已。

「巨龍嗎？」費圓球一邊繼續測試心靈命令的傳輸速度，一邊走到坑邊看那具巨龍的骸骨。奇怪的動物，完全不符合進化論的生物，這麼大的個子，是怎麼飛起來的呢？它的肌肉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量？它的骨頭怎麼能夠承受如此重壓？

「為什麼會有一頭巨龍死在這裡呢？」奧貝斯坦也跟了過來。

「我……不知道。」費圓球說，「我不了解……龍的習性。龍要捕食嗎？要捕食的話也有可能陷進瀝青坑。」

「龍當然需要捕食。」奧貝斯坦說，「不過瀝青這麼強大嗎？困得住巨龍？」

「瀝青應該困不住巨龍。」王爾德說，「除非是受了傷快要死的。瀝青非常粘稠，以前我們燒瀝青的時候，有人不小心掉進去了，他自己上不來，不過有個牧師給他放了一個一個巨力術，他就從瀝青鍋爬出來了。所以，瀝青坑對巨龍應該沒用。」

「一條受了傷快要死的巨龍？」奧貝斯坦偵測了好幾次，「可惜沒有靈魂啊，不能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也有其他的可能性。」王爾德一本正經的說。

「例如？」奧貝斯坦想不出來。

「也有可能是這龍自己想不開了要自殺呢。」王爾德說。

「你這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奧貝斯坦懷疑的看著王爾德。

「一個黑騎士怎麼可能開玩笑呢？我的主人。」王爾德一本正經的說，「尊貴的亡靈法師並沒有為我們製造負責幽默的器官。」

「那麼一頭巨龍為什麼會想自殺呢？」奧貝斯坦問，「他們吃得好住得好，壽命幾乎無限，不高興了隨便找個洞睡個百八十年，能力還會自然增長。快要死了還可以把自己轉換成龍巫妖。」

「巨龍自然也有巨龍的煩惱。」王爾德說，「我就見過一頭巨龍，愛上了一個王子……」

「王子？不是公主嗎？」奧貝斯坦問。

「那是一頭雌性的巨龍。」王爾德說，「後來王子死了……」

「死了？怎麼死的？」奧貝斯坦問。

「老死的。」王爾德翻了翻白眼，「那巨龍傷心欲絕……」

「就自殺了？」奧貝斯坦問。

「沒有，那頭巨龍守護了王子的國家一千年，才離開。」王爾德說。

「自殺了？」奧貝斯坦終於找到中心思想了。

「不知道，應該沒有吧。後來還有很多人看見過她的。」王爾德說。

「那這個故事到底和巨龍自殺有什麼關係？」奧貝斯坦又糊塗了。

「這個不是故事啊，這是納申公國的歷史。主人你沒學過歷史嗎？」王爾德在心裡加了一句評語：文盲。

「那這歷史和巨龍自殺有什麼關係？」奧貝斯坦大聲問。

「那巨龍死了個老公傷心得就守護了公國1千年，要是再傷心10倍，說不定會自殺呢。」王爾德說。

「怎麼個傷心10倍法？」奧貝斯坦問，難道是同時死了老公兒子父母兄弟？

「比如死10個老公。」王爾德說，「不對，死著死著說不定就習慣了，要同時死10個老公……」

「你在幹什麼？」奧貝斯坦沒心情聽王爾德胡扯，轉頭髮現那活屍不見了，四處一看，原來那活屍跳到坑裡面去了。卻不是在看巨龍的骸骨，而是在研究坑底熊的骸骨。

「這頭熊……好奇怪。」費圓球說。

在亞歷山大的記憶中，熊是一種巨大的雜食猛獸，軀幹粗壯，四肢強健有力，頭圓頸短，眼小吻長。不是智慧生物，並不會製造或者使用工具。可是這頭熊的骸骨，卻有與其他四根指頭相對的，靈活的拇指，很明顯是用來使用工具的。

「這是一頭魔熊。」奧貝斯坦看了一眼，「魔熊有什麼好奇怪的，又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黑暗森林裡到處都是。」

「魔熊……魔熊是什麼？」費圓球搜索了一下亞歷山大的大腦，沒有發現和魔熊有關的記憶。但是有魔獸的說明，一般來說魔獸就是動物的魔化版本，動物偶爾會自然魔化成為魔獸，或者被法師們變成魔獸，或者被德魯伊養成魔獸，具體的方法像亞歷山大這樣的普通士兵當然是不知道的。

「魔熊就是魔熊。」奧貝斯坦很鬱悶，「就是熊類的魔獸體。」

「魔獸……能夠使用工具嗎？」費圓球問。

「有的可以有的不行。」奧貝斯坦說，「魔熊就可以，魔熊的智力算高的，力氣也大。不論打架，打仗，填土，挖坑，那都是一把好手。」

「還有的魔熊會寫書呢。」王爾德幫腔，「不過魔熊都沒什麼耐性，寫書總也不寫完。」

「你們小心一點，龍骨是很珍貴的原料。」奧貝斯坦對著骷髏殭屍們喊。

「您喊也沒用，骷髏殭屍又聽不懂。」其實王爾德真正想說的是你丫是不是腦殘了？

「殭屍王骷髏王能聽到。」奧貝斯坦說。

「那他們也不知道什麼叫做小心啊。」王爾德說，「他們那裡會幹精細活。」

「說的不錯，」奧貝斯坦發脾氣了，「黑騎士肯定是懂得什麼叫做小心的，現在，你也給我去挖坑。挖壞了一點就為你是問！」又轉頭對費圓球說：「還有你，給我上來，我有話和你說。」

「什麼……事情？」費圓球爬上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