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縛神簡
天空陰沉灰暗,陡然間響起的錚錚長鳴,從天邊匯聚到此地,彷彿神邸降臨。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困住最上乘修道者的最高法陣---縛神簡。
這種大型強力講求絕對控制力的陣法,據說要百十餘金丹修士才能堪堪起陣,只有元嬰修士才能將這種陣法發揮到正常水平。
季城主摸著肚子上的五花肉走出來,說:「今天不把功法講出來,就算是元嬰大能又怎樣?」
空中的修士陸陸續續落在地上,密密麻麻的竟真有百餘之眾。
師徒三人微微震撼,翎樂砸吧了下功法二字,季廉夫便從身後飛到身前,享受著步仇平常的待遇,可這裡沒有水。
可惜……
力道瞬消,人在空中的季廉夫登時甩在地上,屁股著地,落地還反彈了下。
挺有彈性……
嗷嗷叫的同時,再次被拎到了空中,嚎叫聲更是傳出好幾里地,不知道以為哪家屠戶在殺豬呢。
被裹起來的季廉夫叫著叫著,身體旋轉著,頭朝下。
這要是頭著陸的話,根據他體型體重來計算,估計會看到自己的肺或者胃之類的內臟。
翎樂嘴角掛著冷笑,涼涼的視線擦著眼尾,死死釘在季城主的身上。
那城主倒是鎮定,面色眼神不帶一絲慌亂,如果肚子上的五花肉不那麼緊的話,一切堪稱完美。
「翎樂仙姬,你好歹是元嬰大能,難不成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人不成?」
一個比較老資歷,也可能自認為比較老資歷,操著一腦袋白花花的歲月發出譴責之聲。
隨之附和者此起彼伏,竟嫣然一副正義者的面孔,好像結陣困住的不是師徒三人,而是他們。
「聖山從來標榜修士,竟沒想到是如此行徑!」
「知人知面不知心,誰能想象一個元嬰大能竟如此殘忍血腥。」
………
噗通-----
嗷-----
季廉夫再次摔地上,腳著地,由於被封了金丹,腿上無力,大概摔的不輕,抱著雙腳在地上打滾,一邊滾一邊罵,還不住叫父親來救他,怎麼處置翎樂三人之類的。
修士們指責聲立止。
因為太吵,翎樂給季廉夫按了靜音,叫喊的男人意識到發不出聲,便更加聲嘶力竭,漲著通紅的臉,儘力表演出自己異常痛苦的表情。
翎樂召喚出寶劍,淡翠色劍身與墨色劍柄相得益彰,她娓娓說道:
「如果師兄身上沒傷,如果師傅金丹未封,體內劇毒盤桓,我還真以為各位是俠肝義膽,拔刀行義之舉。」
第一句,眾修士側目,第二句,視線變集中到季城主身上,一個個尋求一個解釋的模樣,似乎那就是正義。
懸挂在空中的五花肉先緊后松,有立時顫抖了幾下,季城主便呵呵笑起來。
「翎樂仙姬興許是誤會了,貴師尊可是稀客,好吃好喝好帶成,你這麼說可要讓季某人寒心的。」
「呵呵----」翎樂撇嘴搖頭,一副嘲諷:「在地牢里?」
季城主:「…………」
他成功將翎樂眼中的嘲諷,解讀出蔑視輕賤,像在看一塊垃圾一樣的嫌惡。
「仙姬莫要誤會,此事我著實不知情呀。」
「哦----」翎樂拉起長長尾音,點頭道:「那也就是說,我可以宰了做這件事情的人,是嗎?」
「不可,小兒無知!」
「他什麼智商我不考慮。」
說著,季廉夫死命掙扎著升高了幾層樓,漸漸觸及縛神簡。
臨近陣前,季廉夫極力叫喊,無聲望著自己的父親,眼神從急切無助,慢慢變得恐懼絕望。
父親不會救他,父親還有很多兒子……
那他做的那些又有什麼意義?
陣法因異物接近,噼里啪啦冒起電火花,季廉夫甚至能看到淡黃色的,一閃閃的火花,迅速接近自己,他腦海里映射出自己被陣法之力擊中,渾身焦黑,內臟具裂的慘狀。
「你這惡毒的女人!」
「多謝看著自己兒子送死的季城主的誇獎。」
此話,翎樂說得很慢,嘲諷之意如數九寒天。
她是一個元嬰大能,季城主不過金丹初期,都沒有自己兒子修為高,還妄想飛升。
任憑城主目光怨毒,唇齒緊鎖,季廉夫被電火舔舐,卻發不出絲絲聲音。
「你想怎樣?」
「求我呀---」
電光火石間,季城主看出了各路修士對自己略帶嫌棄的目光,和臉上不屑的神情,軟乎乎的五花肉一松。
噗通-----
他掀了下金絲祥雲團龍雙面紋樣的袍子,跪在翎樂面前。
「求你………」
話沒說出口,翎樂噗通一跪。
「求你放了我師父和師兄,我留下任你處置!」
一個是富家天下,八面玲瓏的城主。
一個是世外高人,從不露面的翎樂仙姬。
一個是金丹初期,壽命幾百年頂頭的低階修士。
一個是元嬰大能,享無盡壽數的巔峰高手。
雙雙下跪,孰輕孰重,眾人心中自有分曉。
季城主沒想到,一個年不過五十的修士,竟然讓他將軍反被將,眼看著兒子要被烤糊,殺手鐧要不要用?
他猶豫著,季廉夫已經觸動法陣,淡黃色陣法登時閃著微光,一點點擴大,直指天際,透射蒼穹。
「不用………」
明祥真人與子河一把拉起翎樂,雙雙皆為男子漢,怎可讓最疼惜的人下跪受辱?
三人六手緊緊相握,不能庇佑徒弟的師傅眼中溫熱,生繭的雙手包裹著徒弟,彷彿那還是他們小時候,面龐稚嫩,腿短手小的時候。
翎樂悠然說道:「我去去就來。」
縛神簡上,季廉夫身邊的火花減小,他心中暗喜,多虧這修士裡面有自己的人。
然
一道衝天罡風,對著他沖了過去,法陣沒由來弱了。
可能是怕傷到季廉夫,也可能被元嬰大能爆發的罡風,彌天的殺氣給嚇著了。
不肖眨眼功夫,縛神簡破,罡風衝出牢籠,裹挾著季廉夫衝出天際。
師徒三人身邊混沌片刻,未塵埃落定,眾人便知。
翎樂仙姬與明祥真人已經消失於此,遠遁回聖山,留下個不中用的,渾身是傷卻也好的差不多的子河。
子河手裡捏著季廉夫的喉結,指骨凸起,青筋立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