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殺了我是你們的不幸
晴空響雷,烏雲突降,像穿越了某種異次元的大門,憑空出現在聖山頭頂。
一方閣前院,第一次見到虛倫師祖的步仇和徐熙跪著,聆聽著師祖的教誨。
陡然空氣振動,再抬眼眸,便見著翎樂背著明祥真人,一身月白仙衣竟灰頭土臉的,不知道沾了多少泥灰。
她附身,小心將師傅放在草地上,關切之意盈滿於舉手投足,神態表情之中。
緊接著,翎樂啪跪於師祖面前,祈求之語未出,對方便點頭讓她放心。
虛倫漫漫人生數千年,那種陣仗也沒見過幾次,還有一些暗地裡的勢力未出現。
救會一個是一個。
天空烏雲增厚,雷聲緊鑼密鼓,像蜘蛛張開的網,等著獵物。
翎樂磕了三個響頭,身子跪得筆直,利落落下,雙手復地異常虔誠,額頭上沾了草葉,皮膚微微發紅。
未道出的千言萬語在虛倫看來,不過是上天給這孩子的磨練。
每個人都要承受一些,才會得到一些。
明祥真人艱難爬起來,被步仇和徐熙攙扶著,說:「翎樂,你此去可多帶些人,定能將子河救出來。」
步仇:「我去!」法力不行,但是格鬥他還真沒服過誰。
徐熙想點頭,卻端量了下自己的實力,覺得去了也是添亂,便緊緊攙扶著師祖不敢搭話。
多帶人?
多少人夠?
那可是縛神簡,多少金丹修士夠填那個坑?
罷了
翎樂搖頭,合目長嘆。
「除非哈氣有一個元嬰修士,要不然帶多少人也沒用。」
聞言,虛倫不語,他必須留下來,聖山才能高枕無憂。
徐熙焦急,道:「難道就不能信任我們一下嗎?」
這話從何說起?
翎樂挑眉,望著徐熙,疑惑又無奈。
這可是性命攸關的問題,不是信任不信任的問題。
「信任你就讓你去送死,我還是選擇不信任你。」翎樂語氣很冰冷,像被親情遺忘的人,從小沒得到過愛一樣:「我不信任步仇,難道就信任你?信任師傅還是師祖?我不信任所有人,不信任這世道命運,不信我配擁有這樣安逸恬靜,無憂無慮的生活。」
翎樂轉身,義無反顧,不理會步仇拖著徐熙嘮叨著小築基有啥用往法陣里走,毅然奔赴戰場。
那戰場,如果是她的葬身之地,那該多好。
電光火石,翎樂走,眾人未反應,待到眾人反應過來,發現子河揪著季廉夫的脖子,指尖力道引起眾人喝止的時候。
月白仙衣外袍飄落,雪白中衣窄袖揮舞。
叮噹----
金器擊鳴,又是幾聲鐺鐺作響,兩道身影分開。
一道深藍色身影落於季城主面前,握著霜銀白劍的手腕上,滴滴血色瀰漫,隨即血珠滴落。
翎樂落於季廉夫身側,抬腳踹了下,道:「偷襲還真和你們一家人很般配呢。」
此話諷刺意味濃重,不止季城主臉上掛不住,就連那些幫助他的修士,多半側目低眉,譴責了季城主第三個兒子---季廉宏。
季城主的喉嚨像是被翎樂咬住,一張老臉漲成醬紫色,手中握劍卻顫顫巍巍。
「朱江你給我出來-----」
他一身長吼,使勁了力氣,那塊五花肉整體上升,陡然下落,像是要墜倒他一樣。
「你廢我兒腕脈,我定要你血債血嘗。」
「喲,偷襲受傷還是我的錯?你全家死光還怪我沒出手相救不成?」
此話有些陰損,氣得季城主更是暴跳如雷,直在那裡跺腳。
奈何,此地沒有元嬰大能,沒一個人能打過翎樂的,群毆對一個元嬰修士來說,意義不大,也就沒人敢出頭。
「你才全家死光-----」
「你………」
「她的確全家死光了。」
翎樂還沒說完,一個長臉高鼻,額頭很寬的男人走出來說。
他雙手後背,步履規整,身上的作訓服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這種長相方正,舉止利落的人一般都是軍人。
「在下朱江,見過翎樂仙姬,介意我叫你尹霜露。」
那男人見翎樂面色不虞,繼續說:「哦,對了,知道這名字的人好像都死在你手上了。」
他一臉抱歉,像是提起翎樂的傷心事真的很羞愧,非常自責。
眾人自是不解,便一個個疑惑的望著季城主。
季城主一下子變成眾望所歸,抖了抖五花肉上的錦袍,說:「這位翎樂仙姬,平時在聖山不知受多少追捧,誰也不知其來歷。我也是聽朱江先生說,此人在他們那邊殺了一棟樓的人。
似是害怕沒人理解一棟樓有多少人,什麼又叫一棟樓,季城主幸災樂禍的笑著解釋。
「少說也要幾百人吧,朱先生你說。」
烏雲壓頂,下起小雨。
子河扔了季廉夫,捏了個結界給翎樂擋雨。
朱江嚴肅著臉,每每提起那個數字,他無法抑制頭皮發麻,血脈倒流,渾身冰冷如置身玄冰湖水之中。
一個屠夫在屠宰場一天殺二十頭豬就算勞動強度很大,那些被養殖的豬還是被綁好睏勞,沒有一絲掙扎。
那麼要殺二十個人呢?
花多長時間?
廢多少力氣?
活生生,有手有腳可以無盡反抗,直到生命盡頭的人呢?
那麼這個數字再乘以一百呢,會是一個什麼概念?
可一切的一切,都是眼前這個,看起來很小,也就二十多歲的女人乾的。
每個人的傷口幾乎像複製粘貼一樣相同,一刀直捅心臟,下刀利落,拔刀更不拖泥帶水。
很多壯年男人雙手都無法完成!
大樓沒有被封閉,安全出口大門敞開,卻沒有一個人逃出來。
屍檢說,這些人是被同一種武器在同一時間遭受同一種傷害致死的。
不到兩千人呀
怎麼可能同一個武器同一時間呀。
那所備受世界矚目的大樓,就算淪陷如地獄之火中,濃煙滾滾,通紅一片,依舊引來了無數正義與視線。
十幾年過去了,那因為那棟大樓遇難的人的靈魂未得安穩,因為那棟大樓失去親人的人更加徹夜難眠。
這一切,所有的一切,到底是哪裡出了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