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餘生還很長
「白呈?」
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沈顏徹底傻眼,什麼情況?!!
「你醒了。」白呈走進來,走到她面前,緩緩開口,聲音一貫薄涼,是她熟悉的聲音。
沈顏瞪大了一雙桃花眼,看著他,如遭雷劈。
永安元年?
他,白呈,皇上?
她,沈顏,皇后?!!
信息量太大,她的腦子一時裝不下,得緩緩,緩緩……
「你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白呈見沈顏直勾勾看著自己,關切的問。
白呈的手伸過來,沈顏下意識避開,脫口而出問了句,「你叫什麼名字?」
白呈聞言撈空的手一頓,隨即淡然一笑,雲淡風輕的答道,「我是白呈啊。」
「那我是誰?」沈顏像二傻子似的繼續發問。
白呈莞爾,「你這是怎麼了,你是沈顏啊。」
?
沈顏徹底糊塗了,難道是平行世界?白呈還是那個白呈,沈顏也還是那個沈顏,但他們在兩個世界里的身份地位是不一樣的?
「上……呃……皇上?」沈顏看著白呈,怯生生的喚,這個世界太過玄幻,對著這麼一張臉,她逃都來不及,還宮斗?怎麼可能。
對了,那個婢女說什麼來著,遣散六宮,他?就他?為了自己遣散六宮?這是什麼國際大笑話!
「我還以為你醒來會吵鬧發脾氣,看來是我多慮了。」白呈在床邊坐下,笑的溫婉。
沈顏從未見過如此模樣的白呈,果然平行世界的人也有不一樣的地方,眼前這個白呈除了音容樣貌和印象中的那個一樣,其他的就像脫胎換骨了一般,上將軍白呈只會用眼刀子飛人,眼前這個溫柔似水且風雅謙謙。
「上……皇上。」沈顏每次開口都會下意識的喚上將軍,好在她及時改口更正,「本宮……呃……臣妾!臣妾這是怎麼了啊?」沈顏撫了撫頭,暗示,瘋狂的暗示。
陛下你看啊,臣妾撞到頭啦!臣妾的腦子瓦特啦!
「你這是怎麼了?」白呈看著這樣的沈顏,手足無措,表現的比她更迷茫。
得,從他口中怕是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了,看來她想知道的需得從廣大八卦下人口中搜尋探聽了,沈顏擺擺手,「沒怎麼,臣妾剛醒,頭痛,想再睡一會兒。」
「好,那你好好休息。」白呈扶她躺下,為她掖好被子,然後起身離開。
白呈從房間出來,不過一轉身的功夫,臉上柔情便已被肅肅冷冰取代。門外頭,跪了一地的丫鬟奴才。
白呈揮了揮手,面無表情的吐出兩個字來:「拖走。」
一眾奴才神情駭然,卻沒一個敢發出聲音,隻眼巴巴的看著白呈,連一句饒命都不敢喊。
白呈從門外離開,一揮手,立刻有烏甲禁軍上前,無聲的將房間包圍。
白呈從沈顏處出來,立刻派人將何必傳了來。
「……怎麼回事?為何我按你說的做了,顏兒醒來后卻這般的反常?」白呈將方才與沈顏的對話以及沈顏的顧盼神態講與何必聽。
何必卻沒太聽懂,「您的意思是皇後娘娘醒了之後失憶了?」
「雖然她問了我是誰她是誰這樣的問題,但我從她眼神中可以看出來她並非不認得我。她那樣子看著不像失憶。」白呈搖頭。
「那是……」
「倒像失心瘋。」白呈幽幽的說。
何必聞言大驚,「有這般嚴重?!!」
「醒來發現有如此劇變,按理來說正常人都該吵鬧,或是與我對峙,可她沒有,她不僅沒有問為何恢復了女兒身,也沒有問朕為何做了皇上,更沒有問她自己為何變成了朕的皇後娘娘,卻問了些有的沒的,極其不正常。」
「……」
何必沉思半晌才又小心的開了腔,「陛下老臣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何叔,和我你就不必這般客氣了吧,何必呢?」白呈睨了何必一眼,說。
「陛下莫要拿老臣取笑。」何必笑了笑,卻漸漸斂了微笑。
「何叔有什麼話儘管說便是。」白呈見狀也斂了神情,正色道。
「老臣的方子不會出錯,三相結合可使人陷入昏迷,只要在一個月內喂下解藥,即可慢慢蘇醒,醒后中藥之人會有手腳酸乏等現象,除此以外再無其他,絕對不可能出現失憶失心等癥狀!」何必分析著說,言之鑿鑿。
「所以,你的意思是……」
「皇後娘娘會不會是裝的?」一雙矍鑠的眼炯炯發亮,何必半疑半猜道。
「裝的?」
「畢竟娘娘是先太子,當初又是您給娘娘下了葯。娘娘從來心細,如今昏迷醒來發現您成了皇上,難保不會聯想到什麼。娘娘那般機警之人,自然知道在這種時候該如何謀求自保……」
「陛下,老臣這裡有一服藥,名『奈何』,飲下後會忘記最近一年發生的事。」何必說著,從袖袋裡掏出一個牛皮紙包遞到案上,然後行了一禮,恭敬退下。
白呈看著那小小紙包,目光幽幽轉深。
「顏兒,你真的恨我嗎?」
……
在床上又躺了半晌,沈顏覺得四肢恢復了些氣力,忙不迭的下了地。她迫不及待的想弄清現在的狀況以及自己的處境。
閉門造不出車,她也沒辦法解自己惑,於是她一能下地便往外跑了,可惜才出了門,她便察覺到了不對。
她才走了十幾步,還沒有出了院子,便感覺有人在跟著自己。
這個感覺全憑自身警覺和她敏銳的第六感。
此人功夫不低,所以她並沒有察覺到自己被人跟蹤,但是天生的第六感告訴她,身後有人。
因為發現了問題,沈顏沒有繼續行動,而是在院子里轉了兩圈,活動了兩下腿腳便又回了房間去,
沈顏關上房門,用被倚著,臉色漸漸轉冷。
同她的臉一樣轉冷的還有她的心。
錯了,全都錯了!
根本就沒有勞什子快穿,更沒有所謂的其他位面,她從始至終都在這裡,夏昭國,只不過年號被更改,皇帝換了人,她也變了身份。
因為時間太短,變化太大,以至於她一時沒反應過來,還以為自己穿越到了平行時空里,甚至在與白呈見面時也沒有發現端倪。
可是就在剛剛她出門的時候,她感覺到有人在看她。
那種感覺很奇特,就是明明你回頭都看不到人,可就是覺得自己暴露在別人的視線之下。
沈顏從不是得過且過的人,有些事自己憑實力無法確認,那便想辦法確認。
於是沈顏虛晃了幾下,終於在她在院中池邊久久駐足時,池中倒影里,飛檐屋脊上,有一個人頭一探而出,一晃而過,人頭閃現極快,但還是沒能逃過沈顏的眼。
證實了心中猜想,沈顏反倒靜了下心來。
然後她將身體放空,調動體內為數不多的氣運,用心聆聽與那檐角之人同樣氣息的聲音,聽了一陣子,沈顏吃驚的睜開眼。
她休息的那間房雖然看上去與他處無異,可是在看不到的角落裡竟隱藏了那麼那麼多雙眼睛,而且個頂個的都是高手,氣息斂收極其細微,若不是檐角之人沉不住氣,被她捕捉到,她根本發現不了。
當然,有啥時候第六感這種玄乎的東西甚至比實力要更有用一些。
只不過……
沈顏眉頭微蹙。
剛醒來時,她摁住的那個女婢說她是當今皇後娘娘,是寵冠六宮的艷后,看她當時模樣,不像在扯謊,可若真如她說的那樣,周圍的這些暗耳卻要如何解釋?
保護她的安危嗎?
在皇宮裡擺這麼大的陣仗,她還不配。
白呈調這麼多人守在放外的原因只能有一個,那就是看著她。
為什麼看著她?怕她溜?怕她跑?還是怕她發現什麼不該發現的?
沈顏的大腦飛速運轉。
她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自己醒來手腳還都靈活,最多也不過十來日的光景。那麼,在她昏迷的這段不長不短的時間裡,都發生了些什麼?
她不知道。
但是結合目前掌握的線索,她基本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自己成了皇后,白呈成了皇上,國號變了,宮人變了,這一切都發生在泰山封授前夕后夜這短短几天里,而泰山封授又是白呈一己承辦的。自己也是在泰山封授大典前夜被白呈迷暈的。
真相昭然若揭。
政權變動,皇權交疊,意味著死亡和殺戮。
如今白呈已經登基,想來她那個便宜父皇已經……
沈顏性子從來孤冷,對什麼感覺都淡,穿越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雖然有父有兄,但是畢竟她是異世來客,況且她也沒感受到多少親情,所以對她自己那個所謂的父皇並沒有多少感情,但是不意味著她沒有心。
皇上將泰山封授的事宜交由她負責,是她甩手不管全權委託給白呈,才讓他有了可乘之機,造成了今日這般局面。
但這都不是最重要的,她不在乎誰是皇上,也不在乎誰掌了權,她在乎的是她府里的那個人。
雖然她不知道白呈是怎麼知道自己女兒身的身份的,也不知道白呈為何要立她為後,但他既然如此做了,而且還選擇在封授大典前將自己迷暈,想來是想為自己換一個全新的身份。
那麼身為太子妃的張文靜就……
「來人!」沈顏一拍桌子,大喊一聲。
一聲落下,立刻有婢女進來。
沈顏警覺的發現進來的人與先前的已經不是同一個人了。
「娘娘,有何吩咐?」
「給本宮梳妝打扮。」沈顏捋了捋身前的發,緩緩說道。
「是,娘娘稍候。」女婢應聲,然後退走出去。
不一會兒,一排手捧簪釵寶蔻的婢女入了門來站了好長一排。
「娘娘,您看您想戴哪套?」
婢女為她梳發,小心又謹慎,動作輕輕又輕輕,生怕扯斷一根頭髮絲,卻還是不小心掛到了。
「嘶~」沈顏嘶了一聲,大喝一聲,「混賬東西!沒長眼!」
「娘娘饒命!」一眾女婢聞言當即跪下,伏叩在地。
「東西放下,你們都滾出去吧。」沈顏氣沖沖的站起人身來,「笨手笨腳的,一個發冠都戴不好!」
沈顏不滿的抱怨,眾女婢聞言立刻將手上東西放下,退了出去。
午飯時間,白呈來了。
「陛下,你怎麼來了?」
白呈來的時候,身著鳳服華裳,頭頂三重冠的沈顏正在對鏡自賞。
「聽說不開眼的奴才惹你生氣了。」白呈一如先前,言笑晏晏。
「笨手笨腳的,梳個頭髮都不會。」沈顏委屈抱怨。
「以後我為你梳妝。」白呈和聲安慰,「來,嘗嘗御廚的手藝。」
滿桌佳肴,不知是碰巧還是故意,都是她喜歡吃的。
「陛下,我是不是病了?」沈顏扶額,沒有動他夾到碗里的菜肴,故作姿態的問。
「可是哪裡不舒服了?」白呈關切的問。
「是。」沈顏答的乾脆。
「哪裡不舒服?」
「哪裡都不舒服。」沈顏答,面無表情。
「我好像忘了好多事,我只覺得這裡很熟悉,可是卻無論如何都記不起,甚至連陛下和我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
「陛下,你能不能幫我回憶回憶?」沈顏看著白呈一臉真誠,「聽婢女說陛下為臣妾散了六宮,臣妾承此隆恩可是卻忘了與陛下的點滴,心中實在過意不去。」沈顏有些嬌羞的說。
白呈聞言喉結微滾,看著眼前人有剎那的恍神。
她的側臉與記憶中朦朧的影完美重合,那一直模糊的臉瞬間清晰。
「陛下?陛下??」
沈顏見白呈突然愣神,出聲喚道。
白呈回過神來,粲然一笑。
「忘了就忘了吧,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記不記得都無關要緊。你只需要知道你是朕的皇后,是朕放在心尖兒上的人就夠了。」
白呈抬手欲撫上她的臉,沈顏本能欲躲,但理智讓她沒有動作。
白呈是何等人物,沈顏神色的任何一點波動都沒能逃開他的眼去。他看出了沈顏的抗拒,抬起的手落下,沒有落在她的臉上,而是落在她她鬢邊散落的發上,替她綰好。
「餘生還很長,我們還有很多時間。」他說,深情款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