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知道你是誰!
爽!
難怪後世那麼多自帶乾糧的噴子,尤其是那些噴同行的,明明對自己沒什麼好處還那麼賣力,原來噴人是真的很爽!會上癮的!
楊大少爺端坐在凳子上,端著酒杯后滿飲了一口,望著這些或拂袖而去,或掩面而去的生員,狂笑道:「喂,君子六藝啊!吾少賤故多能啊!」
直到在場的同年和眾多國子監的生員都「逃離」之後,楊少峰才忍不住有些失望——沒有人墜個馬,總覺得缺了點兒啥?
望著唯一一個留下來的朱二九,楊少峰呵呵笑了一聲道:「朱公子怎麼不與他們一同離去?」
朱二九端著杯子向楊大少爺敬了一杯,笑道:「朱某為何要與他們一同離開?」
楊少峰笑道:「今日之後,楊某這個會元公就成了儒林中的敗類,士子們的公敵,只怕楊某的名聲比之錦衣衛還要臭上一些,朱公子留下來,不怕受了楊某牽連?」
朱二九哈哈笑道:「怕?我成國公府又何曾怕過誰來?」
眼見著朱二九還是一口一個成國公府,楊少峰就打算再試探一番。
仔細打量了朱二九一番,楊少峰笑道:「朱公子這個名字倒是有意思,自太祖高皇帝定鼎中原,如今已經很少有人這麼取名字了。」
朱二九愣了愣,笑道:「在下出生之下,乃是二月初九,故而小名二九,跟楊兄弟所想的應該不是一回事兒。」
聽朱二九這麼一說,楊少峰便笑眯眯的道:「這麼說來,那你不是朱二九,更不是成國公府的。而且,我想我知道你是誰。」
朱二九左右打量了一番,忍不住有些疑惑:「此話怎講?」
楊少峰笑道:「因為我也是二月初九生的,而我當初來京之時,家父曾經告訴我有個義兄,乃是跟我一樣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只是比我大了一個時辰。」
又打量了朱二九一眼,楊少峰才低聲道:「所以,我現在究竟是該喊你一聲義兄呢?還是該拜見太孫殿下?」
……
楊少峰確實不打算再裝下去了,直接揭破朱瞻基的身份,就是打算先試探一下朱瞻基對於自己這個便宜義弟是個什麼看法。
如果朱瞻基承認自己這個義弟,而且態度還算好,那以後就想辦法調教調教這小夥子,畢竟是朱老四一手培養起來的小小號,而且在位的時間也比他爹更長;
如果朱瞻基對自己這個義弟有什麼意見,那就早點兒離開回京,離著官場遠遠的,畢竟是個弄死了親叔叔的狠人……
朱瞻基正色道:「義弟既然認出我來了,那為兄也就不多說什麼了,只是我想不通,你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楊少峰端著杯子沉默了半晌,忽然開口道:「一定要有什麼好處么?」
見楊少峰不答,待兩人又飲了一杯之後,朱瞻基又道:「你不願意說,那我也不問。
不過,方才聽你說起秦淮河上的苦命人,我也是心有戚戚焉。
然則發配罪官親眷於教坊司,乃是自古便有的規矩,若無牽連之制,那些犯官豈不是失了敬畏之心,會更加的肆無忌憚?」
楊少峰道:「誰說要去了牽連之制?既為犯官的親眷,那犯官飛黃騰達之時她們受了好處,苦處便自當一同受著,我這一番話,卻是有意說給這些腐儒聽的。
可是義兄啊,那些不是犯官親眷的花舫女子呢?你不妨想一想,什麼人才會心甘情願的將自己賣入花舫?」
琢磨了半天之後,朱瞻基才開口道:「是了,定然是那些失了親人走投無路,或是受人矇騙,或者被人拐入花舫,想來也沒有人當真是自願入了這一行當。」
楊少峰點頭道:「不錯。可是不管是走投無路,或是受人矇騙,或是被人拐入,這些又說明了什麼?
說明朝廷施政還有待改進,天下間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受此苦楚,朝堂諸公又豈能視而不見?」
朱瞻基臉色一黑,悶聲道:「慎言,若是被人聽了去,只怕你又要得罪當朝諸公了,到時候就真的是在官場上寸步難行了。」
楊少峰道:「若是怕得罪人,便不敢說話,那你猜知道最後的結果是什麼?」
朱瞻基道:「使天下人敢怒而不敢言?」
搖了搖頭,楊少峰道:「你且慢慢琢磨吧。」
朱瞻基很明顯也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當下也不再追問,只是點了點頭后笑道:「對了,你剛才還提到了太祖皇帝對生員的優遇,想必也是有法子解決的?」
楊少峰卻是攤了攤手道:「我能提出問題,不代表我能解決問題,這事兒是朝堂諸公需要考慮的,與我何干?」
朱瞻基卻是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先是正了衣冠,又用茶水漱了口,這才長揖一禮,正色道:「請義弟賜教!」
楊少峰頓時被搞了個措手不及,慌忙扶住了朱瞻基之後才開口道:「義兄這是幹什麼?豈不折煞了小弟?」
朱瞻基直起身來,卻又拱手道:「我誠心向義弟請教,萬望義弟不吝賜教!」
楊少峰最終還是忍不住搖了搖頭,指著凳子道:「罷了罷了,先坐下來再說。」
等朱瞻基再一次坐下后,楊少峰才開口道:「直接免了生員應承擔的賦稅,這些人便能將一個小縫弄成一個大窟窿。所以想要解決這個問題,便要從優待本身入手。
義兄不妨想一想,若是生員應免的賦稅照常收取,然後再由官府發放口糧和廩膳銀,這一進一出之間,卻又會相差多少?可還有上下其手的餘地么?」
朱瞻基卻道:「若是如此,只怕麻煩之餘,官府之中的人手又要不夠了。」
楊少峰呵了一聲道:「增加幾個人手的成本,和沒得賦稅可收的成本,孰大孰小?
至於你說的麻煩,小弟倒是想請教一下義兄,麻煩誰了?對於普通百姓來說有什麼麻煩?
收回了本就應該收回的稅賦,國庫之中便有了錢,有了錢,自然就可以建設更多的社學,讓更多的百姓可以讀書識字,與之相比,孰輕孰重?」
……
等朱瞻基也告辭走了之後,楊少峰才忍不住長舒了一口氣,回到自己住的院子后就癱在了躺椅上。
朱瞻基的態度,楊少峰大概已經清楚了,現在唯一不太清楚的是朱老四的態度。
自己原本以為挺強硬的背景到底是真的強硬,還是虛假的硬實,就看今天這一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