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兒降生
一連串如同驟雨般的巴掌招呼了過來,二兒口鼻溢血,眼中布滿絕望,「爹,娘,姐,我錯了!再也不敢了!」
「還差一個!」吳嬋冷冷道。
「誰……」二兒捂著臉小心翼翼問道。
「娘腹中的小弟!」
聽聞長女此言,其母下意識捂住了衣裳下微微隆起的小腹,一旁的吳一刀也探手將妻攬入懷中,當下的心情震驚複雜,不知該說些什麼。
輾轉反側難眠數夜,也該說是這棒槌鎮民風彪悍再加之吳嬋這位『女英雄』的多年糙磨,吳一刀在拂曉之時對那輪旭日長嘆數聲竟欣然接受一身處處是詭異的二兒,畢竟是自己的親身骨肉。
至於其妻,一個婦人自然也就隨了丈夫。
不久后,兩口子還背著長女吳嬋偷偷去到山神廟還願,戰戰兢兢請來幾位師傅給山神象重塑了一遍,這才了去了心中不安。
再說二兒,自那日飽食半缸香灰泥被迫開口后,便徹底不再掩飾自己神異本質,這三歲幼童竟為自己起名為吳貴權,而且經常一個人蜷縮在屋內閉目沉思,眸中不時閃現詭異光芒,略有深邃莫名給所見者一種面對位長者時的錯覺。
唏噓長嘆那是常有的事情,而且口中總是呢喃一些晦澀難懂的字眼,甚至識字背詩無師自通,可這卻嚇壞了爹娘,以為兒子又中邪著魔。
吳家二兒神童之名不久后便傳遍了整個棒槌鎮,還引起了不小風波……
吳嬋可不管這些,忍了數天後這位暴躁長姐終是忍無可忍,一腳踹開屋門徑直衝向吳貴權。
閉目中的吳貴權猛地打了個哆嗦,「有殺氣……」還未等反應過來便被長姐抓著脖子拎到了院子中。
「從今天開始,姐姐我就傳授你咱家宰牲口的手藝!」
吳貴權止不住哆嗦,不敢與其對視,低著頭弱弱道:「姐姐,我才三歲……」
啪!
這記巴掌響亮且結實,看著悲憤欲哭卻敢怒不敢言的弟弟,吳嬋用殺豬般的兇悍目光瞪了過去,「還知道自己才三歲啊?小屁孩就要有小屁孩的樣子!」
「可是成天掄著殺豬刀也不是……」
啪!
「咱吳家的男人要早當家!」
自此之後,棒槌鎮上便經常出現一道奇異的風景線,吳嬋頭前帶路闊步昂首,後方一個不大點的幼童,滿臉憋屈一手拉著一把其身高的殺豬刀吃力緊隨。
吳一刀時常垂淚,他是真的打不過自己這個有著怪力的長女……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棒槌鎮的大夥對吳家這對姐弟做出的任何舉動都早已見怪不怪,可隨著吳一刀弟子小腹一天天的隆起,吳家再次陷入了一片愁雲慘霧中。
「造孽啊!!」這一天,剛回到家中的吳一刀便像霜打茄子般癱倒在地,虎目含淚悲嘆不止。
「怎麼,今還沒請來接生婆嗎?」院中賣力磨著殺豬刀的吳貴權瞥了一眼自己的老父親,弔兒郎當不到一息便如約而至享受到了長姐的巴掌。
「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出生時搞得那麼邪乎,咱家至於被鎮上所有接生婆嫌棄嗎?!」
「問題不在這好吧?我敬你為長姐,但你不能把所有鍋都讓我來背!」難得吳貴權在長姐面前強硬了一會,只是下一息便在對方那如炬般的注視下慫了,歪著脖子小聲辯解道:「咱娘懷小弟都快兩年了,這比我那會都邪乎,哪個接生婆還敢來啊……」
是了,吳家三字在其母腹中已經足足待了二十三個月,期間也鬧騰的很,但就是生不下來。
眼看著姐弟倆又要吵起來,這時屋內響起了其母虛弱的叫喊聲,「動了,動了!當家的你還沒請來接生婆嗎?!」
「婆娘我對不起你啊!」吳一刀一把鼻涕一把淚,沖入屋中一把攥住結髮妻被汗水浸透的手,滿臉的悲痛和心疼。
「我說爹娘,就放棄小弟吧,葯我都配好了,絕對無痛……」在這沉重的氛圍下,吳貴權很不合時宜的繼續補刀,只是話未說完便被吳嬋攥著頭髮拉到院中,跟著便是一通噼里啪啦的狠揍。
屋內,只留下暗自抽泣的吳一刀兩口子。
「婆娘要不咱……」
「絕對不行!」其妻猛地瞪大眼睛,充斥著決絕。
「可是你的身體真的要撐不住了。」吳一刀神色痛苦糾結,這也是自己的妻子,若是其他女人怕是早就不行了。
若非如此,他又怎會對自己的親身骨肉動了狠心?
「那也不行!就算是死,老娘也要把我兒子生出來!」
……
流年一如既往的不順,八月黃風天持續了數日,而後竟然下起了大冰雹,每個足有拳頭那麼大,不知砸死了多少人家養了大半年的家禽牲口。
在鎮上處處布滿罵街聲中,足足兩年,二十四個月的最後一天,吳一刀妻子終於要生了。
接生婆到最後也沒來,沒有驚心動魄,三子順產是個大胖小子,但相較其他初生兒很是巨大,足足有十二斤中!
荒謬,像是一個玩笑。
那日所言一語成讖,如此巨嬰雖是奇迹般的順產,但足足兩年的時間已經耗光了其母所有精力……
吳一刀面如死灰,翻遍整個屋子竟找不到一件鋒利之物,屋外雷聲大作,黃沙漫天,大冰雹砸的屋頂咚咚作響,這時屋門被大風刮開,吳貴權從沙塵中衝出。
他渾身是布滿了冰雹砸起的大包,顯得狼狽,但那目光卻如寒冰,手持一把幾乎起身高的殺豬刀,且染血,在其姐其父驚懼不解得到注視下迅速衝來,竟掄動了那把殺豬刀,對著臍帶狠狠斬了下去。
呲啦……
令人毛骨悚然的怪聲響起,吳一刀顧不得這些,緊緊抱著懷中嬰兒看向自己的結髮妻,卻見愛妻嘴角微微勾起,緊閉眼角淌淚已力竭而去,終是沒有認真看上自己初生二字一眼……
「婆娘啊!」吳一刀悲慟至極,仰頭吐血,兩眼一翻栽倒在地,懷中嬰兒脫手甩出,頭著地重重磕了下去!
「爹,娘,小弟!」
吳嬋絕望的哭嚎響徹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