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約定

不管是誠心，還是被逼無奈，眾人算是統一了思想，戰官軍。

只是大家心裡依然不輕鬆，畢竟廣武縣城勢大，總共有2000官軍，是五峰山的近七倍，人數懸殊太大了。

為了備戰，劉翼下了幾條命令。

第一，近期不得有人隨意下山，出入都得經過劉翼首肯。

第二，選出機靈的漢子，組成斥候，在廣武城到五峰山的必經之地打探消息。

第三，整頓戰馬、武器、人員，全面備戰。

命令傳下去，相關人員緊急準備。

同時，消息在五峰山傳開，一時間人心惶惶。不管怎麼樣，老百姓渴望的還是普普通通的生活，恐懼戰爭。

讓劉翼沒想到的是，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找到了他。

此人年近五旬，慈眉善目，風度翩翩，周身都是大家風采。

沒錯，正是蔡邕。

因為何叔的事情，劉翼打心底不想去接觸蔡邕一行人。蔡琰、郭嘉、顧雍都是名人，可那又怎麼樣？

不是一路人，就尿不到一個壺裡。

蔡邕哪怕被流放，依舊是當世大家，受所有士人尊崇。

劉翼呢？一個邊塞小村莊里的孤兒，父母雙亡、居無定所。

兩者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可誰知，劉翼不想去找蔡邕，蔡邕居然主動找上門了，而且帶上了郭嘉、蔡琰和顧雍三人。

一見面，劉翼刻意地表現得有些冷淡。

誰知，蔡邕上來就是深深一輯，把劉翼等人嚇到了。

劉翼趕緊扶起蔡邕，不說別的，人家年近五十給你作揖，你還有什麼不滿的？人家一個名士大儒給你行禮，你還有什麼怨念？

「先生，你這是要折煞我啊！」

劉翼扶起蔡邕，誠惶誠恐地說道。

「不！我行此禮有三個原因，請公子聽完之後再說。」

蔡邕說話很平和，完全沒有大人物的那種架子，讓人心裡聽了很舒服。

劉翼：「先生請說！」

「第一，何叔因我而死，實非我願，我心裡一直都覺得很是愧疚。第二，公子大仁大義，在這五峰山庇護難民，救百姓於水火之中。就連我都是住公子的房子，吃公子的食物，我心裡十分感激。若我大漢都是公子這般人物，何愁不興？」

蔡邕話語真誠，而且字裡行間都是對劉翼的肯定，一時間讓劉翼等人生出許多的好感。

誰說士人都是壞人？蔡邕這樣的大家就是反例。

不過劉翼沒有被這幾句好話沖昏頭腦，始終保持著清醒。

三個原因，蔡邕可只說了兩個，最後一個肯定不會那麼簡單，要不然也不值得蔡邕來找他一趟。

「第三，我有一個請求，還請公子答應！」

蔡邕再次行禮說道。

「先生請說。」

劉翼畢恭畢敬地回禮，但是沒有說答應，也沒有拒絕。

開玩笑，劉翼才不會因為兩句好話就答應不可能的事情。

能辦的，我說不定答應你。不能辦的，你說破天也不可能。

蔡邕眼中明顯閃過一絲失望，但深處也藏著一些讚許。

「這少年，是個有原則的人。」蔡邕想到。

「是這樣的，我聽說公子要打官軍，是真的嗎？」

蔡邕見計謀不成，只能如實說來。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

劉翼笑了笑：「糾正一下，不是我要打官軍。是官軍要打我，我只能被迫防禦。」

蔡邕明顯地一愣，兩人說的東西差不多，但是性質差得就大了。

「不自量力！憑你們也配和官軍打？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可就在這時，蔡邕身後的顧雍突然嘀咕一聲，使得五峰山之人都是怒目相對。

劉翼嘴角斜了斜，卻沒搭理顧雍，而是對著蔡邕說到：「先生，若要和我談事情，就把煩人的蒼蠅趕走。否則，我要休息了！」

顧雍面色一變，頓時勃然大怒：「賤民，你罵誰是蒼蠅？我家江東豪族，世代名士。你什麼東西，也配罵我？」

此話一出，現場的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蔡邕心中一顫，只覺後悔，今天不該帶顧雍來啊。

這個弟子聰慧、通達，什麼都好，就是愛惹事。當初就是在江東惹了事情，才被家裡送到自己身邊。

可是今天，他居然敢挑釁劉翼。劉翼什麼人？保護百姓的時候，你可以說他是好人。但是他殺胡人的時候，如屠豬狗，眼睛都不眨，也是一個狠人啊！

「公子，我這就讓他走。元嘆，出去！」

蔡邕慌忙搶在眾人面前說道，為的就是保護顧雍。

可是顧雍沒能領會，然而勃然大怒：「先生，我可是你的弟子，你居然幫他不幫我？」

啪！

誰知，蔡邕突然一巴掌狠狠抽在顧雍臉上，抽得眾人都懵了，顧雍更是委屈得不行。

「滾！再不出去，我就將你逐出門下。」

蔡邕聲色俱厲道。

顧雍出去了，蔡邕鬆了一口氣。

然而劉翼一句話，卻讓他又瞬間冷汗嘩嘩。

「先生不用做戲，他只是罵我一句，我不至於殺他。但請先生管好他，若他哪一天觸碰了我的逆鱗，誰都救不下他。先生大家，我尊重你，但不會因為你改變我的任何原則。」

劉翼淡淡說道。

蔡邕聽罷，苦笑不已。原本談的好好的，因為顧雍一搗亂，劉翼明顯是不想談了，在下逐客令了。

但蔡邕就是蔡邕，不會因為困難就放棄，固執才是他。

到了這個地步，蔡邕管不了那麼多了，第三次作揖，請求道：「無論如何，我請求公子不要與官軍作戰。廣武縣城我去過，縣令張慶、縣尉李宏都是恭敬之人，必然做不出攻打難民的舉動。」

「恭敬？哈哈哈……」

劉翼哄堂大笑，彷彿聽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

「在先生面前，他們自然恭敬。可是在我們面前，他們比胡人還狠毒。知道嗎？我們原本是去廣武縣城避難的，可李宏連門都不讓進，還用弓箭驅趕我。若不是我反應快，早就死了！」

劉翼冷冷地說道。

聽著劉翼的話，蔡邕的臉色漸漸變了。不知為什麼，沒有任何根據的情況下，他相信面前這位少年的話。

那也就是說，李宏和張慶不是他所見到的那些恭敬有禮的人，而是人前謙恭、人後奸詐的壞人。

我大漢官員竟崩壞至此？

蔡邕難受，他畢生維護的大漢王朝竟然腐蝕到了這種地步！

「公子，我與你一起抗敵。但請你答應我，若官軍不主動攻擊你，你不能先攻擊！」

蔡邕臉紅脖子粗地吼道，已經失去了先前的儒雅。

劉翼沉默了，他突然有些可憐眼前的這個老頭。

畢生維護的東西崩壞至此，可他還是不願意接受。心中留著最後一絲希望，希望那些不會成為現實。

「也罷，我答應先生。官軍不主動攻擊我，我絕不先動手。作為交換，先生以後在可能的情況下，也為我做一件事！」

劉翼說道。

「一言為定！」

蔡邕竟不問何事，想都不想就答應了，可知他此刻內心有多混亂。

可憐人吶！

待蔡邕走了，張遼不解地問道：「翼哥，我們真的放棄主動進攻？」

「你覺得呢？」劉翼冷笑道。

胡人之仇，16年過去了，劉翼都沒放棄。

李宏那個傢伙，自從在城樓上射出一記冷箭之後，劉翼就沒打算放過他。

「那你怎麼就答應了蔡邕？」張遼問道。

「你放心吧，李宏一定會來的。就算他不來，我也會逼他來！」劉翼冷冷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