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死去元知萬事空（5）

兩個人再沒有說話，一路沉默。夜夙尤送言衡回到了廂房，轉身欲走，步子還沒邁出去卻又回過頭來，對言衡說：「世子明日便請回吧，倚月山不想牽扯進這些事中，也不想惹禍上身。」說完，也不待言衡說話，扭頭就走了。

言衡站在門口，看著義無反顧離開的夜夙尤，眼神複雜。

「公子？」一直等在屋裡的詩音聽到兩人的聲音便知言衡已經回來了，但半天不見人進來，才出來看看什麼情況，然後就看到言衡站在門口，看著院門發獃。

「嗯，沒事。」言衡回過神來，便又恢復了那副萬事胸有成竹的淡然的模樣。

兩個人進了屋，詩音才問言衡：「公子，是不是該回去了？」

言衡一手搭在桌上輕輕敲擊了幾下，淡淡地說：「是啊，該回去了。明天咱們就啟程，回柳城。」

詩音眼裡閃過一絲興奮，畢竟還是個小姑娘，和自己的親人分離，還是想家的。

「詩音是想羅幕了嗎？」言衡沒錯過詩音的小表情，笑著問她。

詩音有些不好意思，低頭道：「公子，不是啦，只是咱們出來已經很久了……」

言衡掩唇輕笑，點了點頭：「嗯，很快就要回去了。」

夜色漸深，倚月山上一派平靜，但是危險從來都是醞釀在這樣的平靜之中的。

次日一早，言衡起來便去告別顧明遠準備離開，夜夙尤一直沒有出現，直到言衡走到了山門，才發現夜夙尤正站在那裡。

「夙尤。」言衡看起來有些興奮，畢竟他以為夜夙尤不會來送他的。

夜夙尤抬頭看他，臉上的表情一瞬間千變萬化，最終卻化為一個笑容，她說：「世子要走了？」

言衡點了點頭，說：「是啊，要回去了。」

夜夙尤垂下眼睫，低聲笑了笑：「回去，回去好。提前祝你，一切順利，夙尤便不送了。」

言衡看著她，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夙尤，無論我是晉南還是言衡，我都是我。」

夜夙尤聞言，抬起頭來看向他，半晌才無聲地笑了笑，說道：「是了，你還是你。」

言衡就這樣走了，夜夙尤猶自站在那裡，直到宋情和宋軼牽著馬出來。

「夙尤。」宋情順著夜夙尤的目光看過去，已經沒有了任何人的蹤影了，「晉公子走了？」

夜夙尤點了點頭，轉回頭來的時候就已經是平常的笑容了：「是啊，宋姐姐你們也要走了嗎？」

宋情笑了笑，說：「晉國那邊出了點事情，掌門派我們過去看看。」

「出什麼事了？我怎麼沒聽師兄說？」夜夙尤疑惑地問。

宋情說：「最近頻繁有門人被人襲，死傷不少，據探子回報襲擊的人打扮並非中原人的模樣，掌門覺得事有蹊蹺，才讓我們去的。至於不和你說……大概是還沒來得及吧。」

夜夙尤點了點頭，捋了一把馬背，對宋情道：「這樣，那宋姐姐和宋哥哥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宋軼笑了，說：「放心吧。」

又送著宋情和宋軼離開之後，夜夙尤才回去，到了房門口，卻又步子一轉，往顧明遠書房走去。

顧明遠並不在書房，而是在外面看著眾多弟子們練劍，看到夜夙尤過去，他才和旁邊的人交代了一下，然後沖夜夙尤走過去了。

「送走了？」顧明遠也沒有拐彎抹角，單刀直入地就問。

夜夙尤點了點頭：「嗯。」

顧明遠皺了皺眉，問：「你怎麼心不在焉的？」

夜夙尤一挑眉，說：「有嗎？哎，不說這個了，我問你，晉國那邊是不是出事了？」

顧明遠聽她所問也知道是宋情出山的時候碰上了夜夙尤，他點了點頭，說：「是啊，事情十分的蹊蹺，加之晉國邊境不平，我懷疑是東瀛那邊在搞鬼。」

「東瀛蠻夷過了這幾十年便又好了傷疤忘了痛了嗎？」夜夙尤冷笑，顯然不把他們當回事。

顧明遠搖了搖頭，說：「東瀛人雖自大，但也不至於毫無準備就來，希望晉國不會也如此輕視他們才好。」

夜夙尤聞言，倒有些遺憾言衡已經離開，否則此刻便可以告訴他一聲，要他回去多多防備了。不過話說回來，他們都能想到的事情，言衡也必然會想到，他也不是過分自負之人，大抵是已有防備的。

兩個人正說著話，便有一弟子匆匆走來，兩人一齊看向他，顧明遠問道：「怎麼了？」

那弟子遞上一張紙條，說：「夙尤師姐的信。」

夜夙尤不知是何人來得信，疑惑地和顧明遠對視一眼，然後接過紙條來打開。紙條上是一行雋秀的小字，大體意思是說近來武林多事，邀她同去焦雪堂共商大事，署名是蕭風眠。

夜夙尤把紙條遞給顧明遠，一邊笑道：「看，已經有人等不及找上門來了。」

顧明遠接過來看了一眼，笑了一聲，問夜夙尤：「看來不止我們倚月山，秋瓷徹和焦雪堂也頗受困擾啊。」

夜夙尤點了點頭：「是啊，所以我應該去看看。」

顧明遠亦點頭，說：「去吧，不過要多加小心，任鳳簫不知還會不會再有動作，」

夜夙尤一挑眉，笑道：「任師姐……不對，應該是任師兄了，我倒是想再好好和他打打交道。」

夜夙尤回去便收拾行李準備走，然而收拾著東西，夜夙尤的動作卻忽然頓了一下，她靜聽了一下，才說：「出來。」

夜夙尤話音落下，又過了幾秒，一道藍色的身影便從角落走了出來，正是那天顧明遠說要給她做貼身護衛的少年，青靄。

「你來幹什麼？」夜夙尤往床上一坐，冷冷地看著青靄。

青靄躬身一禮，冷著一張臉答道：「掌門要我跟著師姐。」

夜夙尤冷艷相待：「不用你跟著，回去。」

青靄一動不動：「掌門不許……」

夜夙尤斜斜看他一眼，問：「穆青靄，你聽我的還是聽他的？」

青靄不說話，也不動，用行動表達了一切。

夜夙尤氣結，不想理會他，站起來繼續收拾行李。青靄得不到她的態度，不確定地又問了一句：「師姐……？」

夜夙尤沒好氣地說：「不要叫我師姐。」

青靄便說：「姑娘？」

夜夙尤覺得自己氣師兄的全都要從青靄這裡討回來。

「還是叫師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