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防胡不若築蕭牆（4）

言衡為晉王壽宴忙碌的時候，夜夙尤已經追蹤任暗梟堂的蹤跡到了晉國宿城，宿城緊鄰晉國王城柳城，是柳城面向東北最後的一道屏障。宿城外，兩個人牽著馬慢悠悠地走在前面，後面不遠處跟著一個人，也牽著馬走著，這三人便是夜夙尤蕭風眠和穆青靄。

蕭風眠在秣陵城外追上了夜夙尤，彼時夜夙尤和穆青靄正騎馬往胥城趕，他從後面追趕上去，卻被穆青靄攔下來。夜夙尤扭頭看了一眼他，給了穆青靄一個眼神，穆青靄才讓開，蕭風眠騎馬過去並排在夜夙尤身邊。

「你來幹什麼？」夜夙尤有些漠然地問。

蕭風眠想了想，只是說了一句：「好奇。」

「我是打算去端了暗梟堂，不是打算去遊玩的。」夜夙尤說著，正經過路旁一片竹林，夜夙尤隨手摘了一片竹葉，含在唇間吹出悠揚的哨聲。

蕭風眠笑，學著夜夙尤的樣子摘了一片竹葉，他說：「你若去遊玩，我還好奇什麼？」

夜夙尤翻了個白眼，說：「隨你吧，不過你們秋瓷徹還真是很閑啊，一個少主，居然天南海北到處閑逛。」

蕭風眠點了點頭，說：「嗯，我們秋瓷徹的確很閑，不過我也不能算是閑逛啊，暗梟堂也傷了我們秋瓷徹那麼多人，我也該出一份力。」

夜夙尤笑著哼了一聲，不再說話，只是把竹葉含在口中，吹著不知名的小調。蕭風眠看了好奇，有樣學樣地把竹葉叼在嘴裡，吹了兩下卻沒有聲音，他又看了一會兒，再試還是沒有聲音。

「沒聲兒吧？」夜夙尤明明閉著眼，卻彷彿看得見似得突然說。

蕭風眠一點都不覺得不好意思，非常坦然地把葉子拿出來，說：「是啊，夙尤教我？」

夜夙尤又不理他了，兀自吹著調子。蕭風眠也不惱，就跟在她身邊，學著她的樣子，費力半天，終於吹出了聲音，不過是銳利的一聲短哨，一點都不好聽。跟在後面的穆青靄看著秋瓷徹少主一路傻子一樣吹一片葉子，好不容易吹響了，那麼難聽還很開心似得，面癱臉的他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自此三個人一路同行，夜夙尤首先去了胥城，因為之前宋情是在胥城附近發現了暗梟堂在屠殺，然後追蹤人到了胥城校尉陳玄家中，隨後便失去了消息。而且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和言衡路過胥城的時候，碰上的那個強搶民女的惡霸就是陳玄之子，當天晚上聽飯館里人閑聊就說到了這個陳玄彷彿是言墨的遠親。

從秣陵直接到胥城要五六天的路程，三個人趕得急，第四天中午就到了胥城郊外。這裡距離胥城已經不遠了，不過這裡岔路頗多，夜夙尤也有些摸不清路線，便想進村問一下路。

這會兒剛過了午飯時分，幹活的大人們都吃過飯休息去了，只有孩子還在外面玩，雖是冬日，可日頭好，居然也曬得人有一絲汗意。走到一戶人家附近的時候，正看到前面有一個小孩一個人蹲在路邊玩，夜夙尤便上前去想問一下路或者找一下大人。

「小孩。」夜夙尤把馬留在原地，走過去沖那小孩道。

那小孩卻受驚一般扭頭看身後，看到夜夙尤的時候愣了一下，他的表情驚訝中帶著恐懼，還悄悄地後退了半步。

夜夙尤不知道自己哪裡嚇到他了，特意放緩聲音，柔聲問道：「孩子，你知道，從哪條路去胥城嗎？」

那小孩快速搖了搖頭，然後就要跑，夜夙尤趕快拉住他，又問：「那你家大人在嗎？可以幫忙叫一下嗎？」

那小孩掙脫不得，抬頭就想找尋幫助，卻不料一抬眼掃過去看到那邊站著的蕭風眠和穆青靄，整個人像被觸發了某個開關，慘叫了一聲，掙脫夜夙尤就往屋裡跑去了。

小孩雖然力氣不大，但驚恐之下也有不小的爆發力，夜夙尤又沒有防備，被推的一個趔趄，穩住步子之後，她看著跑掉的小孩一臉驚訝。她扭頭看了蕭風眠一眼，無聲地詢問他究竟發生了什麼，蕭風眠攤了攤手，表示他也不知道。

正在此時，屋裡的大人彷彿聽到孩子的哭聲，也趕快跑出來，夜夙尤聽著裡面一婦人的聲音：「小展，小展？你怎麼了？啊？你看到什麼了啊？告訴娘，你看到什麼了？」

然後孩子又撕心裂肺哭喊了一陣，夜夙尤也聽不懂他喊的什麼，接著就見屋子的女主人跑出門來，看到夜夙尤他們也是一愣。

那個孩子從院子里又跑出來，撲到婦人的身後，緊緊地抱著她。

婦人上前兩步，小心翼翼地問道：「這位姑娘，請問您是……？」

夜夙尤連忙欠身一禮，說：「這位夫人，我們是過路之人，想問一下從這裡去胥城，該走哪條路才好？」

那婦人的神色才稍稍放鬆下來，她一邊握著孩子的手安撫，一邊指向一個方向：「從這裡穿過去，走東邊那條路，順著官道走，就到了。」

夜夙尤忙退開一步再行一禮，說：「多謝夫人。」

夜夙尤問到了路打算走，然而她一低頭就看到那個孩子嚇得直哆嗦，一雙眼總往穆青靄那邊瞄，似乎很是害怕。夜夙尤心中一個念頭閃過，突然問那個婦人：「您家孩子彷彿很怕我的侍衛？」

婦人的神色有一些不自然，她捋了捋頭髮，說：「小展前幾天受了驚嚇，看到穿黑衣服的人，就會害怕。」

夜夙尤輕輕啊了一聲，然後點了點頭：「啊，是這樣啊。那實在是抱歉，我們這就離開。」

夜夙尤沖婦人點了點頭，回頭示意蕭風眠和穆青靄離開。穆青靄看了那孩子一眼，繞了個圈，盡量離那孩子遠一點離開了。

從這家人門口離開之後蕭風眠才跟去夜夙尤身邊，問她：「你怎麼看？」

夜夙尤搖了搖頭，走過一片田埂的時候，看到前面有一壯年男子在把草堆上車子，夜夙尤牽著馬走上前，笑著問男子：「這位大哥，」

男子聽到她的聲音回過頭來，看向夜夙尤，殷殷地點了點頭，說：「這位姑娘有什麼事嗎？」

夜夙尤說：「這位大哥，近來村裡可有一些黑衣人出現？」

男子聽了他的話，突然後退一步，彷彿受驚一般，半晌才疑惑地問：「你們……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