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跟蹤陳默然

我們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陳默然身上，我們特別想知道他和那女孩聊得怎麼樣，都聊了些什麼？

那女孩朝陳默然擺手說了再見，然後就笑著沿著海岸線走遠了。

叢林第一個衝到陳默然身邊：「怎麼樣？你們都聊什麼了？」

陳默然很平淡地說：「沒聊什麼。」

叢林又問：「沒聊什麼是什麼啊？你們在上面這麼長時間什麼都沒說？」

陳默然笑了笑沒理他，走到海邊坐到了沙灘上。

我倒是沒急著問，看陳默然的樣子應該聊得不錯。

我坐到他旁邊：「知道她叫什麼了？」

陳默然點了點頭：「胡楊。」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再說話。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接下來就要看他們的緣分了。

我們一行五人離開了海邊，隨便吃了些晚飯，把他們四個送回賓館。我和肥四並沒有直接回家，我們都覺得有些要說，肥四把車停在了世紀門前的廣場上，我們坐到世紀門下面被燈光裝點的石台階上。

天已經黑了下來，眼前是閃爍的霓虹、穿行在馬路上的車流。斜對面的巨大的LED顯示屏上播放著這個城市宣傳片：「藍藍的海，藍藍的天，醉人的島，不夜的天。」

我們好久都沒有說話，靜靜地抽著煙。時光已經在不經意間流轉了五六年，我們早已經不是在當年的「四大才子」。那時候我們會一起欺負女同學，一起逃課，一起打遊戲、一起氣班主任。而如今我們再也沒有了當初的傲氣，我們也不再去討論今天又在遊戲里打到了什麼好裝備，今天哪個女生來了大姨媽這樣的話題。我們更多的時候是沉默，偶爾說話也變成了淡淡的幾句。唯一不變的是我們之間的感情，依然親如兄弟。

肥四把抽完的煙頭踩滅，然後說：「真快啊，高中畢業有五年了吧？」

我揉了揉被煙熏紅的眼睛說：「還有兩個月整好五年。」

肥四微微仰著頭，好像在看天上的星星：「五年了，變化太大了。」

我問：「你看我變了嗎？」

肥四打量了我一遍，然後抿了抿嘴說：「變了，你也變了。」

我問：「哪裡變了？」

肥四說：「你變得正經了。」

我笑了笑：「就好像我以前很不正經似的。」

肥四也笑了兩聲，然後我們又不再說話。

有過了很久，我說：「方燕怎麼沒打電話催你回家？」

肥四笑著說：「她已經不敢管我了，前幾天我朝她發了通火，她就再也不管了。」

「你打她了？」

「沒有，你知道，我是從來不打女人的。」

我又問：「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肥四嘆了嘆氣：「今年秋天吧，哎，哥們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我沒說話，我知道肥四其實並不喜歡方燕，在海邊時他說的話其實是在欺騙自己，因為他打算認命了。他選擇了安穩、平淡的未來，但是我知道他也是有理想的，上學的時候肥四就說過，以後要做一個企業家。

肥四又點上了一支煙，說：「二哥啊，當年咱們這『四才子』老大現在在深圳應該混得不錯，老三在廣州看樣子混得也不錯。再看看咱倆，差距啊！」

我安慰他說：「以後的路長著呢，現在還看不出什麼來。」

肥四又嘆了嘆氣：「哎，二哥。你還比去強點，起碼你是大學畢業，現在又搞起了音樂，我相信你早晚有出名的那一天。而我呢，整天開著這個破車去火車站、汽車站攬客，還得躲著交警躲著城管，像做賊似的。」

我說：「別急，這樣的日子不會太久。其實我也沒像你想的那麼好。老大和老三也未必就過得那麼好，每個人都是把自己最光鮮的一面展示在外面，其實自己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

肥四感嘆：「難啊，生活啊！難啊！」

夜已經很深了，街上的車漸漸少了。肥四站起來拍了拍屁股說：「走吧，回家睡覺了。」

我也站起來，和肥四一起走下了台階。我說：「明天你就忙你的去吧，就不用陪我們了。」

「沒事，你也不種回來，和我還客氣什麼啊。再說沒有車你們出去玩也不方便啊，總不能帶他們坐公交吧。」

「真的不用了，你忙你的。」

肥四不耐煩地說：「行了，別跟我客氣了。明天早上我給你打電話。」肥四說完上了車，那輛三手夏利車漸漸遠離了我的視線。

第二天，肥四開著車帶著我們到處轉，像導遊一樣一邊走一邊給他們講，講鮁魚圈的一些逸聞軼事。我們來到一個叫青龍山的公園，肥四沿著盤山的公路一直把車開到了山頂。肥四說：「這裡是鮁魚圈的最高點，幾乎能看見鮁魚圈的全貌。」

站在山頂，整座城市盡收眼底，這讓我不禁感嘆起家鄉的變化，南部的新城已經是密集的高樓，記得我上高中的時候那個地方還都是漁村和葡萄園。站在山頂可以看見大海，這裡的海是淡藍色，和天空一樣的顏色，海天相接。和天空相比，大海變得小了，這時我想起一句話『比海洋更遼闊的是天空』。

肥四好像遇到了什麼熟人，攀談了起來。這時趁著肥四不在，我扶著石圍欄，看著眼前的風景，對他們說：「你們想好了嗎？還繼續嗎？」

叢林說：「繼續啊，為什麼要解散？」

我說：「那我們就好好乾，大家一起努力。」

叢林點了點頭，而陳默然卻是面無表情。

我想陳默然是已經有了決定，他也許會和張翰一樣，會在我們毫無準備的時候選擇離開。

中午簡單的吃過午飯之後，陳默然突然對我們說：「下午我就不和你們去玩了，我有點事。」

我問：「什麼事啊，你在這人生地不熟的能有什麼事？」

這時候叢林碰了一下我，然後遞給我一個眼色，說：「什麼人生地不熟，默然昨天不是認識了一個……」

我真笨，這都沒想到，我是沒想到陳默然會和胡楊發展的這麼快。我連忙說：「哦，有事啊。那你忙的去吧。」

肥四說：「你去哪？我開車送你。」

「不用了，告訴我從哪裡坐204路就行，我坐公交去。」

我明白了，他是要去熊岳，去那約會……

肥四說：「204啊，穿過這條街，有一個三豐市場，三豐市場門口的那個站點就是往熊岳方向的。」

「哦，那我知道了。」

陳默然走了之後叢林說：「我們下去也哪裡不去了吧，這兩天有點累，休息一個下午吧。」

潘菲菲也說：「是啊，那天下完海，我有點感冒，今天就休息一下午吧。」

我說：「好吧，那我也不打擾你們，我回家休息。你們睡醒了沒意思就給我打電話。」

叢林說：「行，那你們倆就回去吧。我和菲菲回賓館去睡覺了。」

我說：「說回去休息就行了，說睡覺有點難聽。」

叢林看了看我：「思想複雜。」

肥四開著車帶我在市區里閑轉。我說：「我們去哪啊？轉來轉去，汽油不花錢啊？」

肥四說：「沒地方去啊，咱倆總不能也回家睡覺吧，你好不容易回來一次。」

我說：「去你家吧，看看方燕。」

肥四：「拉到吧，可別去。別把你嚇著。」

「至於嗎？看看去。」

肥四說死都不帶我去，他打斷話題說：「你說陳默然去熊岳幹什麼呢？」

我說：「這還看不出來，去約會唄。」

肥四突然很好奇地說：「我們跟著他去吧。」

「跟蹤？不太好吧？再說也不知道他去熊岳什麼地方啊？」

肥四說：「這樣，你給他打個電話，估計他現在還在公交車上呢，問他知不知道到哪站下車？就說是怕他坐錯了地方。」

我想了想，我也是個好奇心比較強的人，我更想知道陳默然和胡楊到底發展到了什麼程度。我猶豫了一下說：「好吧，我試試。」說完我撥通了陳默然的電話，電話里很嘈雜，一聽就知道是在公交車上。

我說：「默然啊，你知道到哪裡下車嗎？別坐丟了。」

陳默然哪裡能想到我是要去跟蹤他，他說：「放心吧，不能。到終點下車，肯定不能下錯站的。」

「哦，那好。你注意安全，有事給我打電話。」

掛了陳默然的電話，我對肥四說：「終點。」

「這就好辦了，我們先到車站去等他。」說著肥四開著車抄近路朝熊岳方向開去。

我們把車停在204路終點站附近，坐在車裡偷偷地等著陳默然的出現，此時我們就像諜戰片里的特工一樣。

過了沒多久，一輛204路進站，我們仔細看著從車上下來的人。

「下了來，在那。」肥四指著從公交車上走下來的陳默然對我說。

只見陳默然四處看了看，肥四按下我的腦袋說：「低點，別讓他看見。」

這個時候我感覺我們倆是不是很無聊。

陳默然沒有發現我們，過了一會兒，一個女孩朝陳默然跑了過來。

我說：「來了。」

陳默然跟著胡楊朝西面走。

我說：「跟上。」肥四啟動汽車，緩緩地跟在他們後面。

他們並沒有手牽著手，這讓我有點失望。

跟了沒多遠，突然一個男的出現在我們的視線里，那男的攔住陳默然和胡楊，然後不知道和胡楊說著什麼，表情很急躁，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肥四說：「壞了，是不是遇見流氓了。」

我說：「不能，光天化日的，這裡人又這麼多，哪來的流氓。看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