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歃血酒

「在南大陸，奴隸的生活並不怎麼好過。每年有上萬的亞細亞人被偷運過來，他們的平均壽命不超過五年，大部分都會死在礦山中。」

大寨里。

看上去年紀二十五六的女人坐在中心的大背椅子上，穿著少見的白色短袖，長相精緻，打扮幹練，有兩分現代女性的味道。

這樣的打扮在黃沙盜中獨樹一幟，她的身份也呼之欲出。

黃沙盜五位統領之一，花刀，慕北。

吳擎沒有回答花刀的自言自語。

他不清楚這位女首領到底想要幹什麼，明智的保持了沉默。

「和礦山不一樣，在黃沙盜里，只要有能力，便可以擺脫奴隸的身份，成為自由人。」

「萬芝來招攬你，你沒去？」

「沒去。」

「還不錯。」

花刀從旁邊一名手下手中接過了兩張紙：「算是沒給我丟人。這是你的奴隸契約，拿去。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人了。」

吳擎聽著這話一臉古怪。

不過還是拿過那兩張契約，撕成碎片。

「你倒是有自信，如果剩下九場黃沙擂里輸了一場，就算沒奴隸契，我也把你賣去德州的黑礦山裡。」

花刀目光上下打量著，道：「聽清兒說，你拳腳功夫很了得？」

「練過一段時間，能打。」吳擎的回答很簡單。

「能打就好，不過提醒你一句，時代變了。」花刀隨手丟過來一把左輪手槍。

吳擎剛觸碰到冰冷的槍把，腦海里立即浮現了一段文字信息。

【柯爾特陸軍單動式左輪手槍】

破壞力：15%

品質：精良（樂園一切道具、物品主流等級皆為普通、精良、稀有……）

效果：

精準（35%）——具有十分精準的命中率，大大降低了連續射擊時的后坐力。

槍法精髓——持有者槍法精通提高10%（無法超過峰值）

說明：雖然是設計師不太滿意的產品，但卻讓大漠的鏢客們愛不釋手，因為它可以像機關槍一樣連發，前提是你的手足夠快——自由軍工廠。

抓住槍柄，冰冷的觸感真實而又細膩的傳來。

「打完九場，直接去清兒那裡報道，記住，別輸了。」

花刀面無表情的下了逐客令。

看得出來。

這位黃沙盜的首領最近應該很忙。

縱然已經在很好的掩飾，可還是遮擋不住她臉上深深的疲憊。

……

吳擎回到了木屋裡，三個任務中現在唯一有頭緒的就是【狂沙悍匪】，然而想要成為黃沙盜五位首領中的一員，又談何容易。

拳腳功夫再好，一顆子彈下來也只能白給。

就像花刀說的，時代變了……

影視劇里靠徒手抓子彈的那種猛男，至少吳擎沒見過，當然，就算有這種強人在，多帶上幾桿槍他還能翻天不成？

而且還有五萬塊的目標。

吳擎忽然覺得，三十天時間看起來也並不是那麼充裕。

……

接下來幾天。

吳擎每天只有兩件事情，早晚的鍛煉，以及上擂台打擂。

經歷了凱克那一幕，和他對戰的奴隸基本才交上手便高喊著投降。除開有兩個硬骨頭廢了些功夫以外，沒有任何阻礙。這些奴隸在擂台上打擂，靠的都是一股狠勁和身體，缺乏章法。

那股狠勁沒了，和綿羊也沒什麼區別。

「不錯不錯，一共六天，十擂，全勝。」

「寨子在你身上一共4000塊，這是你的，400塊，另外算我獎勵你400，也就是800塊錢。別說我摳門啊，第五寨也是上百張嘴巴在吃飯，日子難過。」

清脆的聲音響起。

吳擎身前，小手掌拿著一疊厚厚的鈔票遞了過來。

清兒沒有名字。

或者說她被花刀帶回來的時候，花刀就隨便給她取了個小名。

聽說她是亞細亞奴隸生的女兒，父母都死在了黑礦山裡。回寨子后她成了花刀的管家，十六七歲的年紀，已經能夠獨擋一面。

而且夠狠。

看起來瘦瘦弱弱的，卻比起大多數男人都不差。所以大部分人見她，都會稱呼一句「清兒姐。」

吳擎接過綠油油的鈔票，笑了笑：「多謝清兒姐。」

「謝啥，進了寨子，喝了歃血酒，都是自家人。

除開李炮頭，其餘三個洋鬼子的山寨搞不懂我們的規矩，我們也不樂意和他們打交道。做事最好小心點，能入黃沙盜的，都是些亡命之徒，別太愣頭青。」

清兒隨口道。

「清兒姐提點的是。」吳擎看向了桌子上的名冊，道：「這是？」

「明天晚上有筆生意，要和一名大莊園主談談，我們與雙槍瓊恩的人一起行動，到時你的入伙酒，也正好跟兄弟們一起喝。」

清兒在名冊末尾劃了兩筆，抬起頭來：「這是你第一次外出，招子放亮點。」

……

歃血酒是用的牛血。

這個世界什麼都缺，就是不缺牛。

【歃血酒】

品質：普通

效果：飲用后獲得「黃沙盜」的身份，力量+1%，耐力+1%。

說明：喝了它就是自己人。

吳擎端詳了許久，還是隨著身前的五十多人，把這碗酒一飲而盡。

吳擎喝的是入伙酒，他們喝的卻是踐行酒。

這就是今天要出發的隊伍。

夕陽下，每一人臉色都極其嚴肅，不少人身後背著口徑比大拇指都要粗的溫徹斯特霰彈槍，殺氣騰騰。

「走。」

清兒雷厲風行的一面完全展現出來。

喝完酒後，她風風火火的騎上馬，命人打開山寨大門，帶著浩蕩的隊伍衝上大道。

吳擎自然在其中。

隊伍的氛圍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沒有任何吵雜的聲音，一行人騎馬狂奔，像是訓練有素的軍隊。

清兒一馬當先，頭上裹著黑色絲巾，頗有幾分英姿颯爽的味道。

「停！」

馬不停蹄的趕了幾個小時后，蔓延的沙塵沉下。

「噴嗤！」

馬鼻打著噴嚏，冒出騰騰熱氣。

這個世界夜晚和白天是天壤之別。不同的的地域，溫度落差十分大。清兒一人在隊伍前方，短袖功夫辮，似乎感覺不到寒冷。

「就在這兒了。」

她擺擺手，指了指前方的小鎮。

火把微弱的光源下，吳擎依稀看到了小鎮入口處破舊的標語牌，「無人可阻擋時代的洪流」佔據了全部視線。

下面則是小鎮名字。

柯特鎮。

「清兒姐，我們要幹什麼？」有人出聲問道。

「等。」少女言簡意賅。

火把靜靜的燃燒著，在黑夜裡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照得每個人的臉赤紅赤紅的，像是塗了層鮮血。

不一會。

小鎮大街上也亮起了火把。

幾名挎著槍的男子從黑暗中走出，為首的男人留著蓬鬆的長發，黑色西裝配白寸衫，一絲不苟。

「美麗的女士，你還是這麼準時。」

穿著西裝的魁梧男人不著痕迹的瞄了一眼黃沙盜的陣仗，沉聲道：「我們已經是老合作夥伴了，不用這麼小心吧？」

「對商人來說沒有友誼，只有利益。而且我向來習慣了，東西呢？」清兒沉著臉，沒有拐彎抹角。

「在我老闆的莊園里，畢竟我們也需要一些保障。」男人擺擺手。

「最好別耍花樣。」清兒眉頭微皺，看向小鎮遠處的後山半山腰，那裡有一座大莊園，燈火通明。

她心中感覺有些不對勁，卻沒開口。

黃沙盜和對方已經不是第一次交易，加上還有瓊恩的人，眼下交易迫在眉睫，她不可能打斷。

「面對凶名赫赫的黃沙盜，我們就是想耍花樣也不敢啊。跟我來，為了把貨弄到手，我們老闆走了十多個部落，花費了大量的金沙，甚至折損了幾名好手。」

男子走向鎮子里，自顧自的說道。

清兒帶著一半人進了小鎮，而另一半則留在小鎮外，看守馬匹，隨時接應。

「和那些部落交易不過是用些玻璃珠之類的小玩意，真當我們不知道嗎？你們老闆做著奴隸生意，順道和那些部落交易，幾乎是零成本。」一名沙匪不屑道。

「小九。」清兒提醒了一句，那人才忿忿不平的閉上嘴。

「呵呵呵，女士，你的手下還是這樣快言快語。他說得沒錯，不過這次，我們老闆是在密西西比原始叢林里去弄的，花費的代價極其大。」

西裝男解釋著，接著又開始講述密西西比的事情。

清兒沒有說話，靜靜的前進，火把映照下地上的影子忽近忽遠。

隊伍里有好幾人不時和西裝男談上兩句，打破寂靜。

吳擎同樣也沒有說話。

他感覺太靜了，不正常。

一行人的目標是前方半山腰莊園，聽說屬於一位大奴隸主，西裝男就是為他工作。

但這個小鎮就算是屬於大老闆的領地，也太靜了。

按理說這麼一隊人在大街上，就算鎮上的人不想惹事，也應該發出一點響動。

不像如今這樣，靜得可怕。

吳擎緊鎖起眉頭，手不動聲色的按在了冰冷的槍柄上。

忽然間。

他心裡一跳。

與此同時，清兒也大喊出聲：「趴下！」

她像是一隻矯健的野兔，沿著街邊翻滾，撞在最近的房屋前，一腳踹開木門滾了進去。

也在這時候。

小鎮的各處拐角、巷道、窗戶，槍火聲如同爆竹，噼里啪啦的響起來，在夜空中經久不謝。

黑暗裡一條條火舌吞吐，無情的收割著生命。

跟著清兒一起進鎮的二十多人中，有幾人忽然掏出手槍，對身邊的同伴痛下殺手。

「砰！砰！砰！」

子彈在空氣中穿射。

朵朵血花綻放開來，木屑、鮮血、殘肢、碎肉在夜空中亂飛。

吳擎躲在一個酒館的柵欄後面，每一道槍響都像是一記重鎚，敲擊在他的胸膛，讓他血液在身體里翻滾。

交易出問題了！

他腦海里才閃過這個想法，背後就響起了難聽的笑聲。

「喲喲，這不是最近風頭正盛的新人嗎聽說你拳腳在擂台上所向無敵，現在怎麼跟個縮頭烏龜一樣躲在這裡。」

剛才隊伍里的一名男人站在街邊，溫徹斯特黑洞洞的槍口正對吳擎面門，像是死神的眼睛。

「轟！」

刺耳的爆鳴炸開。

溫徹斯特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男人眉心下開了個乒乓球大小的血坑，後腦腦蓋骨被呼嘯的子彈掀飛了大半塊，空洞的眼眶裡濺出鮮血。

「話多的人可活不長。」

吳擎收起藏在袖管里的左輪，抹去臉上的血，從屍體旁邊拿過溫徹斯特，對著酒館大門就是一槍。

木屑飛濺下，他大步邁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