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瘴獸

一切發生的突然。

等吳擎殺掉叛徒衝進酒館時，街道上的槍戰已經進入了尾聲。

他迅速用桌子堵上大門缺口，雙手抓著來複槍的扳機和槍柄，一步步在黑暗的酒館摸索前進。

硝石和鮮血的味道瀰漫在空氣里，提醒他如今身處在絞肉戰場。

房屋外零星的交火聲中，西裝男的聲音傳來：「女士，你的躲藏是沒有意義的。讓剩下的那十多號人放下武器，乖乖從房間里走出來，我可以饒你們不死。

今晚的情況你也看見了，就算回到黃沙盜，瓊恩首領也已經解決了你們的領頭人。

瓊恩首領和我們老闆達成了新的合作關係，你們，只是可憐的犧牲品而已！」

男人的聲音在夜空下迴響，空蕩的街道沒有任何應答。

「好吧好吧，我知道女士你是有骨氣的女人，而且身手了得，和那些八美元一晚上的賤貨不同。

但別怪我沒提醒你，待在房間中只會更危險。

我們老闆安排好一切，又怎麼可能讓你逃掉，奉勸你放棄無所謂的抵抗。」

西裝男一邊在街上大喊，一邊命令手下瞄著四處的窗戶。

沒有人敢貿然闖進屋子中。

吳擎緊捏著來複槍，小心翼翼的避開桌椅板凳，開始搜尋酒館中可能存在的活人。

他在底層轉了一圈沒有任何發現，這個酒館明顯是經常打掃，不可能沒有人。

「房屋裡的人都被轉移走了，還是說有其他變故？」深知這個世界不能按常理來判斷，吳擎暗暗提高了警惕。

他目光投向二樓，準備上去一探究竟。

嘎吱。

就在他厚重的靴子踏上樓梯的瞬間，腥風忽然從背後襲來。他想也不想，雙手撐住樓梯的扶手，用力向上躍起，靈活的滾到一樓桌子上。

藉助著微弱的月光。

他正好和一名看上去類似人類，但整張臉脹滿水泡，雙眼外翻的生物來了個近距離接觸。

濃水滴答滴答的從它嘴、鼻、眼眶中流出，掉在木質座椅上，冒出青煙。

這一瞬間，吳擎額頭青筋暴起，強忍住心中爆粗口的衝動，手掌捏緊溫徹斯特，槍托像是鐵鎚一樣甩過去。

啪嗒！

鐵皮包裹的木質槍托砸在怪物腦袋上，傳來的卻是滑膩的打擊感，就像是錘中了一塊巨大的肥皂。

怪物臉上粘連的血肉受到重擊之後簌簌落下，露出皮膚掩蓋住的鮮紅筋膜和森森白骨。

它感覺不到痛。

這是吳擎的第一反應。

而第二反應則是這怪物會吃掉他！

因為他看見了怪物嘴裡的殘渣以及衣服碎片，明顯是才進食不久，可能正因為吳擎的闖入打斷了它的晚餐，它才會如此憤怒。

一擊未果。

吳擎蹬在桌面，身體像是刺蝟般后翻，撞在吧台上。

啤酒、玻璃杯碎裂的聲響在酒館里極其刺耳，但相較於外面街道上的槍火聲，又是那樣微不足道。

吳擎忍住肚子里的翻江倒海，從櫃檯上抽出水果刀，對準緊隨而來的怪物！

咔擦。

刀刃沒入左心房。

膿水順著刀柄留下，濺射在衣服上，瞬間腐蝕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破洞。

吳擎背靠櫃檯，雙腳如同彈簧般躍起，踢在怪物身上，借著反衝力把它踹飛。

跌倒的怪物被兩張圓桌砸中，一時間起不來身。

吳擎脫下被腐蝕的上衣，狠喘了兩口氣，調整好了心跳才慢慢向怪物跌落的地方靠近。

剛才會那麼狼狽，一是因為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怪物，又是在黑夜裡。

二是他在樓梯上，能夠閃躲的空間太小了。

如今來回交手幾下，發現怪物只有撲、咬、抓這幾個動作，身體的速度和力量也明顯沒有超過普通人，更多的是依靠本能行事，他反而鬆了一口氣。

走到了怪物身前，吳擎皺起眉頭。

怪物身上穿著一件破破爛爛的夾克，除了那張恐怖的臉和坑窪的身體，體型四肢和人類都相差無幾。

捅中了心臟部位后它也沒有死，反而在地上頑強的嘶吼著。

吳擎正準備仔細看看。

那怪物忽然躍起，腥臭味的大嘴在吳擎視線中迅速放大，甚至能看到牙齒上沾染著的肉末以及血跡。

多年來生死間遊走的經驗讓他迅速伸出左手，錘中怪獸的額頭，右手抓起水果刀，從它張開的大嘴中捅了進去，亮白色的刀刃從口腔穿入，后脖頸穿出。

接著他雙手抱著怪物的下巴一扭，把它腦袋旋轉了180度。

期間他很小心，沒有讓濃水濺到身體上。

怪物反射般的抽搐了兩下，徹底沒了聲息。

吳擎看了看地上的衣服，已經完全破爛得不成樣子。這種濃水如果皮膚沾上一滴，只怕會立刻腐蝕出一個肉坑來。

「發動洞察之眼。」

吳擎目光落在怪物的屍體上。

【瘴獸】：原始部落以特殊法門，用人為原材料煉製出的惡獸。瘴獸喜歡待在黑暗中，極其懼怕火焰，但身軀百毒不侵，遍布膿漿，具有強烈的腐蝕性，常被原始部落用於戰爭中的投放。

【你見證了一種神秘側怪物：瘴獸】

【你接觸到了一件神秘側事件：瘴獸暴亂。】

【你觸發了絕命俠盜任務，請除掉瘴獸的來源。】

【線索提示：最近一段時間，半山腰的米基莊園深夜常常會傳出慘叫聲，熱心的鎮民前去查看，卻消失無蹤。之後，整個鎮子的人陸續詭異消失，剩下的活人開始搬離此地……】

「半山腰的米基莊園，西裝男老闆的大本營……」

閃過這個念頭。

吳擎撿起溫徹斯特，靠近酒館大門，透過門縫看向大街。

黑夜中陸續有黃沙盜的人在房間里開槍，想必是遭遇了房屋裡的瘴獸，而當他們開槍后，迎接而來的是街道外西裝男手下疾風驟雨般的掃射。

甚至還有手雷爆炸的聲音。

稍微露出大的響動，就會被集火，打成肉渣。

吳擎從門口退了回來，緩緩走上樓梯，推開酒館二樓背面房間的窗戶。

窗戶外是條空蕩的小巷，堆滿了各種各樣的雜物。

偶爾有老鼠在排水溝里閃過。

順手把旁邊衣架上的黑色風衣披在身上，赤裸著胸膛的吳擎躍出窗戶，抓著窗沿，踩住牆面的凹陷，落在巷道里。

啪。

落地聲雖然輕微，可還是難以忽視。

兩名端著長槍牛仔走了過來，目光探尋的看向巷道黑暗處，「什麼東西？出來，不然我們開火了！」

吳擎躺在雜物堆後面，月光映照下，兩道影子在牆面上不停的縮短。他渾身肌肉緊繃到極點，手不自覺的扣緊來複槍的扳機。

「別動。」

這時候。

他腰間忽然被堅硬的物體頂住。

吳擎皺了皺眉頭，果斷的放下槍，舉起雙手。

這個動作暴露了吳擎，也讓兩位靠過來的牛仔頓時警戒。

他們手指同時扣在了扳機上面，大喊道：「小子，你最好別亂動，否則我們立刻打死你！」

然而，話音剛落。

「砰！砰！」

如同鉛球落地的聲音。

在吳擎放下槍后，兩人手中的槍口並沒有機會發出怒吼。

吳擎清楚看到他們喉嚨上插著一柄飛刀，入肉三分，鮮血橫流。

腰間頂著的硬物消失了。

清兒收起左輪手槍，同時把指縫間剩下的飛刀放回了口袋裡。

「看來你命很大，這樣也能活下來。這座房間里的怪物被你解決了？」清兒指了指酒館。

「運氣而已。」

「希望你一直能有這種運氣，因為今晚運氣不好，可走不出去。我們必須抓緊時間離開，等他們包圍過來，插翅難逃。」

清兒走到兩具屍體前，拔出了飛刀，「手背上的紋身不錯，那兒紋的？」

「胎記。」

隨口糊弄了過去，吳擎近距離打量自己這位與平時完全不同的女上司。

身高一米六齣頭，體型偏瘦，雙腿修長有力。

臉型是標準的東方美女，看上去有些柔弱。但現在她臉上手上的鮮血，又平添出了幾股英武之氣。

「走，跟我來。」

清兒說話和做事都很乾練。

兩人在黑暗中迅速的穿行，繞過了幾條橫七豎八的小巷子，期間幾次險而又險的避開了西裝男的手下。

鎮上的槍戰已經接近尾聲。

就算她沒有說情況如何，吳擎也大概能猜到，這次帶來的人只怕死得七七八八，剩下的也在苟延殘喘。

兩人繞了一大圈，回到了剛入小鎮時的入口。

和預想的差不多。

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十多來具屍體，殘肢、鮮血，灑得滿地都是。

二十多匹馬只剩下幾匹拴在路邊的標語牌上。

「隊伍有一半都叛變了。」

吳擎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緊接著道：「你的手下和那位莊園主很熟悉？」

「叛變的是雙槍瓊恩的人，我的手下，現在差不多死光了。米基是名大奴隸主，他和黃沙盜的五位頭領都有交易和聯繫，這次生意也是他要求雙方一起來。」

清兒瞄了一眼遠方半山腰燈火通明的莊園，又踢了踢地上的屍體。

鮮血和泥土粘連在她臉上，看不清表情。

過了一會。

這位從小染了一身匪氣的少女胸口起伏，眼神像是鷹隼般凌厲起來，「米基和瓊恩聯手，為了這個殺局不知道布了多久的線，黑吃黑……」

她從血泊中撿起把長槍，雙手發力。

啪的一聲。

長槍扭成了兩截。

少女嘴裡擠出咬牙切齒的碎念念：「就怕你們牙口不夠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