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頂香爐

第十一章 頂香爐

一時到了晚上女孩子都聚在一處談論今兒的荒唐事。鳳兒笑道:「難怪她一個人在那裡鬧的歡騰,原來是自己藏了,若不是蔡大娘要搜到她的身上,真叫她誣陷進去了。」

倩兒不明白的道:「真是奇怪了,的硬要說旁人偷的做什麼?難道以後拿出來了,咱們就不知道了?」

鳳兒笑道:「當然是她那個在這裡當差的表姐教的好了。瞧著翠香姐姐出眾了,就要把她攆下去。」

翠香沉聲道:「鳳兒。」

鳳兒笑嘻嘻地道:「我知道姐姐不喜歡別人這麼說,可是這是事實啊,你是做的比我們都好,蔡大娘還有那些個嬸子都喜歡你啊。你沒瞧見她每回在背後瞧你的眼神,活活的都要把肉刮出來。」

翠香責道:「哪裡有你說的那麼嚴重。不過我還是要說你一句,你別沒理都要鬧三分,今兒的事要是說起來有你七分的不是。」

鳳兒有些不大高興,撇嘴道:「我幫你說話,你到說起我來了。」

翠香道:「她是心高氣傲的人,被嬸子們壓了正一肚子火沒出去,你還去惹她。你沒受罪,到連累紅綃,你看看她今日哭的,嗓子都啞了。」翠香摟緊了窩在自己懷裡的紅綃,愛憐地摸了摸她的發頂。

鳳兒強道:「誰叫她愛發火,我偏不讓她。大家都是一樣的人,憑什麼讓我讓她。還有你紅綃。」鳳兒話鋒一轉,指向了紅綃,「別一遇到事就哭哭啼啼的,我最見不得你這樣。」

紅綃畏畏縮縮地躲到翠香懷裡,只是不抬頭。翠香忙攔著:「好了,你別說了,看把她嚇得。」她低下頭安撫著紅綃,「別怕。」

這裡翠香她們在說話,妞兒卻拉著於陽:「你還可憐她么?連你也懷疑上了。我看你這濫好心要好到什麼時候。」

於陽勉強一笑。她還是有些想不明白,周月香地鐲子怎麼會蓋在了鋪蓋下,早先看著她急地那樣根本就不像在作假。還有找著鐲子的那一刻。她幾乎就是撲著過去地。滿心都注意在她的鐲子上,如果是故意的。裝不出那麼真吧。可是……

於陽搖搖頭,這事真是想不明白。

妞兒推了推她:「你又怎麼了。我跟你說。你聽著了沒有。你忘記上回地事了?」

於陽微微一怔,上回地事。哦。她說的是給教桑財老秀才打掃屋子地事。桑媽媽為了老秀才能好生地教導桑財,每日都叫於陽送桑財去。順便看看老先生那有什麼可以幫著做的。於陽每日都會幫著打掃庭院,挑水之類地。可是日子久了,她便發現有一個學生總是死死的盯著她,那眼睛露著深深地冷意。開始她只覺得奇怪並沒舉得什麼。後來於陽才知道。那學生家裡窮沒錢,便幫先生做事折做束修,他認為於陽是幫桑財報復他。不想叫他。

想起那件事。於陽不由道:「我沒想到會是這樣。」

「你沒想到的事多著呢!你還沒想到她的會賴你。」

於陽一想起自己的好意,卻被周月香倒打一耙有些不舒服,悶悶地應了。

妞兒推了於陽:「我知道你心裡嫌我說話不好聽,可就是這樣的事。以後離她遠些。」

於陽卻道:「我只覺得這事有些奇怪……」

「什麼奇怪不奇怪的。東西找著就是了。看,她進來了。」妞兒本還想說於陽幾句,見周月香步履蹣跚地推門進來。

想是跪得太久了,周月香面色蒼白,汗濕的頭髮貼在腦門上,人顯得乏力之極。於陽起身想要上去問兩聲,卻被妞兒拉住了,妞兒沖著她直搖頭,暗道:「你忘了我方才說的話了?」

女孩子們都停了話,靜靜地瞧著周月香走進來,看著她頹然地坐在椅子上,抱著水壺往口裡灌茶。她一定是渴的厲害,有些不要命地喝著。她喝得太急了,一口嗆著,沒命地在那裡咳著,彷彿要把肺都要咳出來似的。

於陽看著有些不忍心,走上來替周月香拍了後背,為她順著氣:「你沒事吧?」

周月香這次沒有推開於陽,她靜靜地享受著於陽為自己順氣,這個時候翠香也走了過來,變戲法似的摸出一個饅頭遞了過去:「給你。」

周月香狠狠地謳著翠香,只是她的喉嚨卻發出一聲響,周月香頓時紅了臉,掩飾地拿起茶壺繼續喝水。

翠香聽了那響聲,知道她是餓了,微微一笑,仍舊把饅頭塞給她:「吃吧!專門為你留的。」

周月香實在是餓得厲害了,伸手想接過來,卻瞧見鳳兒對著她譏諷的笑著。她頓時一鬧,甩手道:「拿走,我才不要你裝好心。」

翠香嘆了口氣,蹲下身把饅頭揀了,擱在桌上,還要勸周月香兩句,卻被鳳兒拉著離開:「翠香姐,你那麼好心做什麼?你對她好,她還把你那心當成驢肝肺。」

周月香越來越不耐煩,一想起今日的事,她就不惱火,都是她們倆鬧的,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白臉,倒叫她成了壞人。她重重地拍了桌子道:「你說什麼呢!」

「我說你把翠香姐姐的好心當成驢肝肺!我就沒見過你這樣的人,自己藏了東西,到說是別人偷的。虧得翠香姐姐心好,若是我就叫你餓著,敗幾天的火,你就好了。」

「我自己藏的,若是我藏的,我就天打五雷轟!」

鳳兒冷笑一聲:「這都連著晴了幾天了,打雷下雨倒是好事了。你也用不著發誓,老天爺劈了你,到把我也連累了。」

「你!」

「我什麼我。你若是不想跟我們在一處就出去,沒人攔著你。」鳳兒的嘴巴都不是蓋的,很利索,說的周月香牙痒痒地。

周月香曉得自己不能再忍了,再忍下去這幫丫頭是不會把她放在眼裡的,她將離自己身邊最近,膽子的紅綃吼道:「說的就是你,你還不滾?」

紅綃是個嬌嬌的女孩,雖然跟她們同歲,瞧上去卻要比她們小許多,她被周月香一吼,身形微微顫抖著,嘴一癟,眼睛一眨淚水便落了下來。

周月香不耐煩地吼著:「哭什麼哭?還不給我滾出去!見到你這樣的就心煩。」

紅綃嚇得趕緊抹了眼淚,只是淚水仍舊不爭氣地落下,她畏懼地縮了縮。

鳳兒瞧不過去了,把紅綃護在自己身後:「有能耐自己對著蔡大娘耍去!欺負自己人算什麼!欺軟怕硬的傢伙!」

「小賤人,你說誰欺軟怕硬了?」

「說的就是你!」鳳兒最是討厭周月香,明明都是一樣來做丫鬟的,偏她花樣多,時常擺弄著,炫耀著跟她們不同,動不動就罵她們是小賤人,「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你罵我是賤人,你也是賤人!」

周月香撲上就跟著鳳兒廝打,不罵道:「我撕爛你的嘴,看你還敢不敢再罵!」

鳳兒當場便挨了周月香兩個耳刮子,一頭撞了過去,撒潑地鬧了起來:「我叫你打,我叫你打!」

其他的女孩們都討厭周月香的為人,尤其是今兒的事,她們更是氣周月香,認定了周月香是要整她們,故意把鐲子藏起來,說她們是賊,因此也存了報仇的心。

這時見鳳兒被她欺負了,一窩蜂的上去。她們知道蔡大娘等人不喜歡她,即使出了事,最後倒霉的也是周月香。

女孩子們把周月香裹了個嚴嚴實實,這個扯了周月香的頭髮,那個掰了周月香的手指頭。

周月香冷不防叫這些人圍住,一時沒了章法,這個扯一下,那個推兩下。畢竟是雙手難敵數拳,早就敗下陣,只落了挨打的份。

紅綃一見打了起來,嚇得頓時哭出了聲。

翠香哄了紅綃,又去拉著周月香:「別打了,別打了,快別打了!有什麼說就好了,何必要這樣,快別打了。」

可是她哪裡止的住,拉了這個,那個反撲過去;抱了那個,這個又撓了過來,就是她自己也被撓了兩下。

妞兒在一旁看著卷了袖子也要上去,卻被於陽一把拉住。

「陽妮子。」妞兒急著示意於陽快鬆手。下午的時候,周月香誣賴陽妮子跟她是賊,她早就想揍她了,眼瞧著這回有那麼好的機會,她怎麼能放過這個出氣的機會。

於陽只是搖頭示意,卻是道:「別打,快把她們扯開,快扯開!等管事的嬸子來了,咱們該倒霉了。快扯開。」

妞兒聽了忙去拉,可是哪裡拉得住,那些個女孩子都鬧得不可開交了,哪裡勸的住。

這時候,只聽哐當一聲,門被推開了。兩個木著臉地僕婦站在外面,瞪著鬧得不可開交地女孩們。

女孩子們立馬老實了,全部都從炕上爬了下來,亂糟糟地找著了自己的鞋子,一個個膽顫心驚地垂手站立。

「都在這裡鬧什麼?一個個都皮癢了?你看看你們的樣子,還有一點大戶人家丫頭的樣么?披頭散髮,衣裳不整,就是街上的花子也比你們整齊些。睡不著是不是?渾身有勁使不完是不是,都給我到院子里頂香爐去!」僕婦威嚴地喝命著。

女孩子們不瞪了眼惹禍地周月香,不情不願地挪動著,誰願意罰跪啊。再說這頂香爐卻是個最難熬的刑罰。雖然不挨打,不餓肚子,可這要比那挨打,餓肚子還要讓你難受。你要直挺挺地跪著,腰要挺直,腦袋上頂著個插了燃香的香爐。這個時候你不能打瞌睡,一旦腦袋有一點歪了,重心不穩,輕則,香爐里點著的香,會落下灰,燙著臉;重則,香爐砸下來摔個粉碎,到時候管事的僕婦們又要打人了。

僕婦見半天沒人動,提高了嗓音:「還不給我出去!」

女孩們忙跑到院子里老老實實地在牆根下跪好,自有人把香爐放在她們腦門上,再插上點著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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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頭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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