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8章 葬禮

第818章 葬禮

聽到鐘聲,揚·索別斯基對娜塔莉說道:「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娜塔莉,我們快去大教堂吧。去晚了恐又有人借題發揮了。」

這一日是米哈烏·沃羅德雅夫斯基騎士的葬禮。

這位一生都在精忠報國的騎士的遺體三日前被從奧斯曼土耳其人那裡被帶回到了華沙。那位奧斯曼土耳其的副宰相、「聖戰太陽」卡拉·穆斯塔法感佩小個子騎士的忠義和獻身精神。他沒有過多的為難使者,也沒有提出任何過分的要求,而是爽快的將遺體還給了共和國。

當然,在遺體交接儀式完成後,卡拉·穆斯塔法不忘炫耀奧斯曼土耳其大軍那無比強大的武力。他強迫著使者來到卡緬涅茨城下,觀看奧斯曼土耳其大軍對卡緬涅茨要塞的進攻。

炮聲陣陣、喊殺震天,卡緬涅茨要塞宛如一艘白色大海中的小舟被劇烈的海風和大浪打的顛簸不定,隨時有沉默的可能。

在持續三個小時的炮擊結束后,卡拉·穆斯塔法釋放了使者並讓他帶言回華沙:「投降or死亡。」

使者回到華沙后,卡拉·穆斯塔法的威脅之語不脛而走。聚集在華沙的波蘭貴族在激憤之餘,對米哈烏·沃羅德雅夫斯基騎士不畏強權、勇於獻身的精神更加的感佩。他們請求委員會在華沙大教堂舉行一場祭靈儀式,告慰小個子騎士的英靈。

委員會當然從善如流,畢竟共和國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英雄了。

聽了揚·索別斯基的話,娜塔莉認同地點了點頭。

揚·索別斯基的擔心並非是杞人憂天的。在今天的華沙,每一次的集會都是競選者拉攏選票的戰場。而米哈烏·沃羅德雅夫斯基騎士的祭靈儀式,今天會到場的貴族又何止成千上萬。一場抒情的演講、一次悲傷的痛哭,都會將多少貴族的心和他們的選票拉到中間這一邊。

這樣想、這樣做雖然有些褻瀆愛國的米哈烏·沃羅德雅夫斯基,但這就是政治。

在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儀容后,揚·索別斯基和娜塔莉出了門。

二人上了馬車。

揚·索別斯基和娜塔莉相對而坐。

看著娜塔莉那毫無倦容、神采奕奕的精緻臉龐,揚·索別斯基看的入神。

但不是因為娜塔莉的美貌。

雖然自從為當甘公爵爭取選票以來,揚·索別斯基和娜塔莉在一起的時間比和自己的妻子在一起的都多。外面也不是沒有風言風語,說娜塔莉成了揚·索別斯基的情婦。但揚·索別斯基從來沒有這樣的念頭。

他和娜塔莉志同道合、為了一個目的奮鬥的戰友。

而揚·索別斯基之所以看的入神,是因為他希望從娜塔莉的臉上看出些許端倪——在自己的丈夫阿勒瓦爾·徹辰要競選波蘭國王后,娜塔莉為何還會站在當甘公爵這一邊。

揚·索別斯基不懷疑娜塔莉的忠誠,他只是奇怪,奇怪于娜塔莉竟把外人放在了自己的丈夫之前。

即便她和徹辰曾經鬧過矛盾,即便徹辰的叔叔皮德羅曾經站在呂保瑪茨基的一邊,即便娜塔莉的忠君愛國是有目共睹的······但這太反常了。

揚·索別斯基看著看著,他想入非非。

突然的,娜塔莉的聲音在揚·索別斯基的耳畔響起。

「元帥,我臉上是有什麼東西嗎?」

揚索別斯基趕緊回過了神。

「不,沒有。」他慌忙否認道。

接著,似乎明白自己的話並不能打消娜塔莉的懷疑,揚·索別斯基決定實話實說。

「請恕罪,娜塔莉。我心中一直有個疑問,這個疑問困擾了我很久,剛才也是因為此事我才失禮冒犯。」

揚·索別斯基還未說完,娜塔莉便介面道:「是疑惑於我為什麼到現在還矢志不渝地站在徹辰的對立面嗎?」

揚·索別斯基點了點頭。

娜塔莉撇過了頭,看向窗外。

良久無言。

揚·索別斯基這時也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實在太強人所難了。他說道:「如果你不願意說,你可以······但娜塔莉,請你相信,我沒有任何懷疑你的意思。」

娜塔莉將頭轉回到了揚·索別斯基這一邊。

「不,元帥。其實沒什麼不能說的。我站在徹辰的對立面並不是我還對他有什麼怨恨,我早已放開了。先國王的慘敗和退位並不是他的責任。我們太操之過急了,而路德維卡王后最後過激的手段又將不少人推到了呂保瑪茨基那邊。徹辰是是無辜的,因為他毫不知情。這一點奧麗娜小姐和法蒂瑪告訴過我——在他的皮德羅叔叔加入到呂保瑪茨基的叛軍中的時候,徹辰已經在了瑞典。我不支持徹辰競選國王,只是因為他並不適合做國王。他太單純,不會陰謀詭計,像個孩子,除了打仗什麼都不會。他該生活在她人的羽翼下,做一名總督或者將軍,而非國王。」

聽了娜塔莉的話,揚·索別斯基喟嘆不已。

娜塔莉的固執,何嘗不是為徹辰著想;而那位······

這真是對尷尬變扭的夫妻。

接下來,二人一路無話。

馬車很快到了大教堂。

此時的教堂內早已人山人海。前來祭奠米哈烏·沃羅德雅夫斯基上校的貴族和平民擠滿了教堂的每個角落。

在祭壇上站著的是卡明斯基神甫,他高舉著米哈烏·沃羅德雅夫斯基騎士的遺像在向眾人講述小個子騎士的功績。

而在祭壇下面,小個子騎士的妻子阿露霞早已哭成了一個淚人。加麗賽黛王妃摟著她一同流淚。而米哈烏王子則罕見的一身素服,神色悲戚。

卻不見落淚。

大門前的祭拜者見揚·索別斯基和娜塔莉到來,紛紛讓開了一條路。

揚·索別斯基環顧四周,沒有看到徹辰的身影。

他有些奇怪。

又一聲的鐘聲響過,卡明斯基神甫擂起了鼓,就像是在敲警鐘;鼓聲突然中斷,出現了一派死樣的肅靜。然後又響起第二通鼓聲,第三通鼓聲。

驀地,卡明斯基神甫把鼓槌朝教堂地板上一扔,高高舉起了雙手,朗聲召喚道:「沃羅德雅夫斯基騎士!警鐘在長鳴!大戰臨頭!敵人已深入國境!而你卻沒有站起來。你為何沒有縱身而起,振奮精神,橫刀躍馬?你這是怎麼啦,大兵?難道你忘了自己早先的忠義,難道你就這麼把悲傷和痛苦留給我們?你怎麼忍心撇下這大好河山撒手人寰?」

祭拜者個個心潮激蕩,教堂里一片號哭聲。當神甫頌揚死者的忠義德操、愛國熱忱和驍勇善戰時,人們又好幾次放聲大哭。

加麗賽黛王妃和阿露霞甚至差點哭暈了過去。

而佈道者也為自己的言辭所打動。他面色慘白,額頭上布滿了汗珠;他的聲音在發抖。他為騎士的死痛惜不已,為共和國即將遭到***的蹂躪而痛徹肺腑。

終於,他以如此悲痛的聲調結束了自己的祈禱:「啊,上帝!他們就要把你的教堂變為清真寺,就要在我們迄今傳頌福音的地方傳播他們的《古蘭經》。啊,上帝!你為何讓我們陷入了萬劫不復的境地,又何為對我們背轉了你的聖容。你棄我們於不顧,讓我們臣服於邪惡的土耳其強權之下。你的聖裁令人不可思議,啊,上帝!現在有誰還能抗擊來犯之敵?共和國的境內還有哪支部隊能制服土耳其大軍?你,全知全能的上帝!對你而言,人世間沒有任何秘密,你最清楚,普天之下我們的騎兵是無可匹敵的!還有哪路騎兵能像我們的騎兵這樣為你馳騁疆場,忠貞不渝,萬死不辭呢?難道你要捨棄這樣的衛道者?他們背後掩護的是整個基督教世界,他們能光耀你的聖名。啊,仁慈的天父!千萬別拋棄我們!請向我們顯示你的慈悲!請給我們派遣來一位保衛者,派遣來一位粉碎邪惡的土耳其強權的征服者,讓他蒞臨此地,來到我們中間,讓他來鼓舞我們被摧塌之心!趕快派他來吧,全能的上帝!……」

就在這一瞬間,聚集在門口的人們紛紛閃避,讓出一條路來。

娜塔莉迴轉過頭。接著,她看見徹辰走進了教堂。

這時,所有人的眼睛都轉向了他。

今天的徹辰身穿著一身披著虎皮的翼騎兵甲,他手握刀柄,雄姿英發,像一名馬上要出征的戰士多過祭拜者。

人們的心激動的怦怦直跳,而他則大步流星徑直向靈台走去,踢馬刺叮噹作響,他神色莊重,儀錶堂堂、雄姿英發、器宇軒昂……

在他的身後,是同樣身穿翼騎兵甲的葉利謝伊、費多特、黑森子爵等人。

他們緊隨其後。

「拯救者!」

卡明斯基神甫用一種未卜先知的激奮高聲說道。

徹辰跪倒在靈台近旁,開始為沃羅德雅夫斯基的靈魂祈禱。

在如此悲壯肅穆的氛圍下,揚·索別斯基卻在心中罵道:「真會演戲。」

罵完,他似有所感,於是往加麗賽黛王妃所在的方向望去。

卻見王妃抬起被淚水刮花了妝容的臉看著跪倒在靈台前的徹辰,嘴裡似乎在說著和自己一樣的話。

在教堂外的一輛馬車上,博古斯拉夫親王從馬車內探出頭望向教堂內。

雖然從他的位置不可能看到教堂內發生的事情,但親王的喜悅仍然溢於言表。特別是博古斯拉夫想到加麗賽黛王妃那吃癟的樣子,博古斯拉夫就想放聲大笑。

「加麗賽黛王妃,這場戲的精彩程度得讓你大吃一驚吧。我真想看看你現在是在哭還是在笑······」博古斯拉夫不厚道地想道。

是的,就和揚·索別斯基和加麗賽黛王妃所罵的那樣。今天的祭禮就是博古斯拉夫為了替徹辰爭取到決定性的支持而演的一場戲。

主持儀式的卡明斯基神甫是被收買了的,他那慷慨激昂的演講稿也是親王找人捉刀的。甚至於徹辰進門的時間和穿著,都是博古斯拉夫精心安排的,為的就是把徹辰的形象樹立成為共和國的拯救者。

這樣做無疑有利用和褻瀆米哈烏·沃羅德雅夫斯基英靈的嫌疑,徹辰一開始是拒絕的。但博古斯拉夫用下面的一番話成功說服了他。

「你以為你不去利用,其他人就不回去利用嗎?不,你錯了。其他人我不敢擔保,但加麗賽黛王妃和米哈烏王子,在那一天一定會哭的比死了丈夫和父親還悲慘。他們是真的在痛哭米哈烏騎士嗎?不是的,他們是在博取同情,用他們的淚水獲取參加祭奠的貴族對米哈烏王子的支持。這就是政治。你可以說它骯髒,但無所不用其極本就是它的規則之一。你的對手骯髒,你就得比他更骯髒;你的對手齷齪,你就得比他更齷齪。我就是還不夠骯髒和齷齪才著了加麗賽黛王妃的道。當然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回想起自己對徹辰所言,再想想自己竟然會如此盡心竭力的幫助自己曾經的仇敵登上波蘭國王的寶座,博古斯拉夫就有一種魔幻的感覺。

不過今日之後,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徹辰將無可爭議的成為波蘭的新國王,而自己則將是立陶宛的大統領。

一個多麼美妙的未來啊!

「薩科維奇。」博古斯拉夫對侍立在馬車旁的管家命令道:「你進去看看,看看現在裡面是什麼情況了。」

博古斯拉夫作為新教徒,天主教的教堂他當然是不會進去的。所以他才吩咐自己的管家。

薩科維奇聽到主人的吩咐,馬上屁顛屁顛地朝著教堂跑去。

過了會兒,薩科維奇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

「主人,主人。成了,成了。」薩科維奇便跑邊慌慌張張地喊道。

博古斯拉夫將頭和身子以最大的限度從馬車的車窗內伸了出來。

「什麼成了?」

「徹辰伯爵成了。我進去的時候,教堂里所有的貴族都舉起了刀,高呼徹辰伯爵的名字。嗬!那架勢,哪怕現在徹辰伯爵就是不要登基,恐怕他們也會把他抬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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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與劍之最後的國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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