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9章 最後的國界上

第819章 最後的國界上

這一夜,揚·索別斯基的宅邸內一片的愁雲慘淡。揚·索別斯基和娜塔莉還未回府,那些參謀們已經從飛腳回來報信的僕役那兒聽說了教堂發生的事情。

這些參謀都是波蘭人,並且都有貴族的身份,他們非常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在共和國,一旦一項看法或者意見形成了波濤洶湧的民意,那是任何力量都難以阻擋的。

即使是那些大貴族,他們雖然能在議會中一手遮天並且通過賄賂和收買貴族議員的手段來達到自己的目的,但當中小貴族團結起來的時候,他們也只能高喊「我的貴族兄弟們」而非鄙夷道「那些泥腿子」。

現如今,讓阿勒瓦爾·徹辰成為波蘭國王已經在參加祭奠儀式的中小貴族中形成了共識,這種共識很快就會傳染到每個參加選王的貴族的身上,他們將匯聚成為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而任誰要阻攔這股力量——假如十萬名貴族是十萬把刀,那麼他就要面對這片刀山劍海。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一名年輕的參謀將手中的策劃案用力的扔到天上。

這份策劃案是他的心血,可現在這些文件就像廢紙一般一文不值。

紙張漫天飛舞,參謀蹲在地上涕淚磅礴。

沒有人去扶他,因為所有人都低著頭,並且感同身受。

一時間,大廳里瀰漫著名為絕望的氣氛。

「你們這都是怎麼了!」

突然的,大門口傳來一個慷慨激昂的聲音。

「難道你們就這麼放棄了嗎?就如同在馬特維戰役中你們放棄了你們的國王?我們失敗了嗎?沒有!阿勒瓦爾·徹辰並沒有繼位,選舉的結果也並沒有出來。我們並非沒有任何的機會。大家好好想一想,當年我們的揚·卡奇米日國王和卡爾十世又何嘗不是勢均力敵,甚至卡爾十世還佔據了優勢,但最後,成為國王的不仍然是我們仁慈的君主嗎?」

是揚·索別斯基。

此時,她和娜塔莉正並肩走進來。

和滿懷心事的娜塔莉不同,揚·索別斯基卻充滿了鬥志,彷彿在教堂發生的一切從未發生過一般。

「可是······可是民意。」一名參謀小聲說道。

「沒有什麼民意。」揚·索別斯基朝那位參謀投去銳利的一瞟,「大多數的人民是愚昧無知的,他們總是被眼前所見所蒙蔽而不知道這個國家真正需要的是什麼。所以才需要我們這些明事理有大局觀的人來引導他們。」

接著,揚·索別斯基儼然如指揮官一般命令起參謀們做事來。

「畢蘇斯基,你去找亨里克·波托茨基。請他務必說服波托茨基家族裡的其他人,站在我們這一邊。」

「多米尼克,你去······不管你去什麼地方,總之哪裡貴族多你就去哪裡,去宣揚當甘公爵和他父親孔代親王的光輝偉績。」

「米哈伊爾,你去找安傑伊·克米奇茨。他在貴族中是有聲望和分量的。你讓他儘可能的聯絡和他關係要好的貴族,把他們留在我們這邊。」

······

揚·索別斯基一條一條的發著指令,但這些指令多是些老生常談的內容,沒有多少的新意。而被揚·索別斯基點到名的參謀,他們雖然在內心不覺得現在還有翻盤的希望,但看著揚·索別斯基如此的充滿鬥志,他們也不忍心打破這位鍥而不捨的共和國元帥的迷夢,於是一個個領命跑了出去。

在頒布完命令后,揚·索別斯基和娜塔莉上了二樓。一進到房間,揚·索別斯基便重重地關上了門。

房門一關閉,揚·索別斯基便沉聲詢問娜塔莉道:「娜塔莉,你是否還初心不改地支持當甘公爵?」

娜塔莉本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但她聽到揚·索別斯基的問話,這位女爵猛地抬起了頭。

「當然。」她道。

「那好,」揚·索別斯基笑了起來,「現在的局勢已經到了萬分危急的時刻,我們恐怕要用最後的一招了。」

「元帥,你是要?」娜塔莉心頭一緊,她顫聲問道。

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揚·索別斯基微微的點了點頭,說出了他的最後手段。

在波蘭共和國「選王」的歷史上,曾經出現過「兩個國王」的情況。

1575年10月3日,由於後來的法王亨利三世(就是簽訂《亨利條約》那位)受不了約束而放棄波蘭王冠而逃回法國,波立共和國大主教雅各布·烏尚斯基在華沙舉辦了新一屆議會,意在討論下一任國王的人選。當時熱門的候選者有:西吉斯蒙德二世的親妹妹——安娜·雅蓋隆、特蘭西瓦尼亞大公斯特凡·巴托雷、神聖羅馬帝國皇帝馬克西米連二世。

除此之外,瑞典國王約翰三世和波蘭大貴族揚·澤莫伊斯基也是候選人。

1575年11月8日,選舉正式開始。

元老院的元老更願意支持馬克西米連二世,而由中小貴族組成的眾議院則更加偏向巴托雷和安娜。經過漫長的口水戰,12月12日,在教皇的授意下,烏尚斯基單方面宣布馬克西米連二世為波蘭國王。但這一舉措馬上遭到了波蘭貴族的強烈反對,波蘭貴族認為馬克西米連二世並不能真正為波立聯邦的謀福利,他的統治重心也不可能從神羅轉移到這裡。因此,性格更加沉穩,而又表現出不俗統治手腕的巴托雷在施拉赤塔中贏得了越來越廣泛的支持。

也就在此時,大貴族揚·扎莫伊斯基建議斯特凡·巴托雷迎娶大他十歲的安娜·雅蓋隆為妻,以便獲得壓倒性的優勢。斯特凡·巴托雷同意了。

4月18日,巴托雷和隨從離開特蘭西瓦尼亞,進入克拉科夫,5月1日,他與安娜·雅蓋隆結婚,並加冕為波蘭國王兼立陶宛大公。

煮熟的鴨子飛了,馬克西米連二世當然不會善罷甘休,他準備通過軍事行動打擊斯特凡·巴托雷,讓自己戴上波蘭國王的王冠。

斯特凡·巴托雷作為波蘭歷史上最偉大的國王之一,他豈是易於之輩,輕輕鬆鬆便化解了馬克西米連二世的攻勢。

現在的情況,徹辰已經具有了絕對的優勢,若想讓當甘公爵成為國王,除了使用武力外別無他法。

揚·索別斯基要孤注一擲,但是娜塔莉卻有疑慮。

畢竟,那是自己的丈夫;況且使用武力逼迫徹辰退出選舉這是一步險棋,弄不好就會在共和國爆發一場前所未有的內戰。

在奧斯曼土耳其帝國大兵壓境、沙皇俄國對共和國仍然虎視眈眈的現在,這太冒險了。

「不,我不能。」娜塔莉搖搖頭,「元帥,共和國的利益大於一切。」

娜塔莉此言意在提醒揚·索別斯基要過於執著讓當甘公爵上位,而是要以國事為重。

揚·索別斯基卻說道:「娜塔莉,你誤會了。我很清楚共和國陷入內戰的嚴重後果,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我只是想請你帶兵在宣布選舉結果那天攔住徹辰,而我則會去請和我交好的克拉科夫主教,讓他宣布當甘公爵成為波蘭國王。徹辰不是馬克西米連二世,而且有你在,只要木已成舟,他只有放棄一途。」

娜塔莉沒想到揚·索別斯基竟是會要這麼做,而且他的思路清晰,顯然不是臨時起意。

再想想他在樓下那些「無用」的吩咐,娜塔莉暗嘆揚·索別斯基的心機深沉。

「元帥,」娜塔莉以前所未有的姿態正色要揚·索別斯基做出保證:「你答應我的,絕對不會傷害徹辰。」

「我答應你,以上帝的名義。」揚·索別斯基保證道。

聽了揚·索別斯基的保證,娜塔莉也下定了決心。

「好,我答應你。」娜塔莉艱難地說道。

同時,娜塔莉在心中不斷的對自己說,自己這麼做不僅是為了這個國家,也是為了徹辰和二人的孩子。

而在維希涅維茨基家族的府邸內,另外一場談話也在進行著。

談話是在宅邸的密室內進行,參與的人也只有兩個。他們分別是加麗賽黛王妃和米哈烏·卡西米爾·帕奇。

米哈烏·卡西米爾·帕奇是立陶宛的大貴族,也是加麗賽黛王妃和米哈烏王子的最主要支持者。而米哈烏·卡西米爾·帕奇和加麗賽黛王妃最初的交往,便是從1660年的那場宴會開始。在那場宴會上,米哈烏·卡西米爾·帕奇的族親被安德熱伊·科涅茨波爾斯基訓斥為馬後炮,這位帕奇家族的成員在回到家族后便希望作為族長的米哈烏·卡西米爾·帕奇為他討回公道。

米哈烏·卡西米爾·帕奇當即的找上了加麗賽黛王妃,可一番交談后,二人卻成了好朋友。

這之後,米哈烏·卡西米爾·帕奇在加麗賽黛王妃的引薦下加入到了呂保瑪茨基元帥的陣營,並成為了守舊派的一員幹將。

1665年,效忠於揚·卡奇米日國王的帕維爾·薩佩加去世。而「大洪水」也使得原本強盛的立陶宛薩佩加家族與拉齊維烏家族開始衰落。隨著新教勢力的衰退,新一批天主教貴族崛起,典型的就是帕奇家族。到了1665年,帕奇家族在立陶宛幾乎處於統治地位,影響力甚至超過了拉齊維烏家族。帕奇家族的影響遍及立陶宛的統治階層,立陶宛大統領、維爾納總督、主教等等軍政要職均由帕奇家族的人擔任。而在馬特維之戰中,帕奇家族更是出兵三千,為打敗國王立下了汗馬功勞。

與揚·索別斯基和娜塔莉的交談相同,加麗賽黛王妃和米哈烏·卡西米爾·帕奇之間談論的同樣是關於徹辰即將當選國王。

和那五短身材的族親相比,米哈烏·卡西米爾·帕奇儀錶堂堂。他臉型方正,一頭髮灰的棕色頭髮蓋在眉毛以上,三綹黑色的鬍鬚無風自飄。

加麗賽黛王妃邊用手帕抹著眼淚,邊對米哈烏·卡西米爾·帕奇訴苦道:「爵爺,看來我們還是太單純了。那個可惡的徹辰既然冒褻瀆米哈烏騎士英靈的大不違在教堂演了那麼一齣戲。現在所有的中小貴族都心向著他,我和米哈烏王子怕是要辜負您和立陶宛諸公的殷切希望和幫助了。」

說完,加麗賽黛又抹了抹眼淚。

和貌似放棄希望的王妃相比,米哈烏·卡西米爾·帕奇卻仍然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他安慰加麗賽黛王妃道:「王妃殿下,莫要悲觀絕望。現在選舉的結果來沒有出來,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呢。」

說完,米哈烏·卡西米爾·帕奇又朝四周望了望,然後問道:「王子殿下呢?」

「米哈烏在房間里。他被阿勒瓦爾·徹辰的惡行氣的不能自己。」

米哈烏·卡西米爾·帕奇理解地點了點頭。不過在他內心,這位帕奇家族的族長萬分肯定那位氣的不能自己的米哈烏王子此刻該是在哪個侍女的肚皮上不能自己了。

不過正是這樣的米哈烏·維希涅維茨基才能叫自己放心。若非王子是這個樣子,他才不會去費心支持這位英雄的後裔呢。

加麗賽黛聽米哈烏·卡西米爾·帕奇這麼說,她重又燃起了希望。王妃這麼多年來混跡在亞努什·拉齊維烏、揚·卡齊米日、呂保瑪茨基身旁,為的就是讓自己的兒子出人頭地,重振維希涅維茨基家族他父親這一支,而成為波蘭國王,無疑是最光宗耀祖的事情。

「爵爺,你是不是還有什麼辦法?」加麗賽黛希冀地問道。

她素知米哈烏·卡西米爾·帕奇的足智多謀,那將博古斯拉夫從競選者中拔除的妙計,就是他提點的。

米哈烏·卡西米爾·帕奇舒服地背靠在沙發上,他面含微笑,彷彿很享受被王妃求助的感覺。

半晌,他說道:「是有個辦法,不過現在時機還不成熟,須得再過上幾日才能實行。所以王妃殿下,這幾日你且放寬心和王子在家中安坐,一切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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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與劍之最後的國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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