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分頭去,至登州
客棧的清晨一片寧靜,彷彿昨夜只是場噩夢,等天一亮便化為烏有。
薛亮將幾人的房錢和掌柜的結算好,便回到了擺滿早膳的方桌旁坐了下。
「掌柜的一直抓著我問那妖怪會不會還回來。」薛亮一邊收著錢袋一邊向姤兒問道,「昨天跑出客棧的那個黑影,就是你們要找的妖魔嗎?」
姤兒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如果是這麼重的魔氣,不可能能躲上幾百年,而且它一直跟在狼妖後面,很容易暴露行蹤的,總覺得,它背後應該還有人。洞朝,那黑影的味道你記住了嗎?」
洞朝蹭了蹭鼻子,那股氣息雖包裹著刺鼻的妖氣,卻是記憶中熟悉的一股,於是他點頭說道:「一直記得。」
「那咱們一同追去罷。」苟小萱提議道。
姤兒搖了搖頭,拉住她的手說道:「不行,那都是妖魔,不能讓你們去犯險。」
「牡丹娘子這是什麼話,我們追都追來了。更何況.......」苟小萱扯了下薛亮的衣角,說道,「薛郎君怎麼可能放心得下你,對吧?」
薛亮看了眼苟小萱,又看了看姤兒,點了點頭說道:「沒錯,妖魔橫行,怎能坐視不理?」
苟小萱暗暗嘆了口氣,薛亮啊薛亮,示好的話不會,倒是凈會說大話。
「既然這樣,咱們一行人容易惹人耳目,最好兵分三路。」呂洞賓見一時無話,開口道,「一路追查狼妖的下落,一路跟著幽影,一路直接去往登州。」
「這個主意好!」苟小萱和柳悅異口同聲地應和道。
這一個還好,兩個人如此積極地回應,就顯然聽出來心裡有著小九九了,苟小萱和柳悅相互看了一眼,一時哽住。
「那我......」姤兒看著呂洞賓剛要開口,卻被他搶了先。
「那我和柳悅一起!」呂洞賓快速說著,舉著茶杯喝了一口,躲開了姤兒的目光。
詭異的氣氛在幾人之間漸漸瀰漫開,除了洞朝,其他人的目光似乎都在說著話。
苟小萱使勁兒推了薛亮一把,向他使了使眼色,薛亮領會之後,暗自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向姤兒說道:「我......」
「一起。」洞朝弄懂了大家要分組的意思,便拐上了姤兒的手臂,輕聲說道。
「好!」姤兒收回眼神,笑著摸了摸洞朝的頭,應道。
苟小萱再次暗自嘆了口氣,薛亮啊薛亮,到底懂不懂什麼叫把握時機,多好的機會啊!
薛亮此時心裡也嘆了幾聲,不過轉念想想,自己要是和姤兒一起,讓半吊子功夫的苟小萱和那個有些獃獃的少年去捉妖,他肯定會放心不下。
「那好。」呂洞賓掃視了眾人的神情,放下茶杯說道,「我們去登州,白牡丹他們記住了幽影的氣息,那麼這位......」
「在下薛亮。」薛亮向呂洞賓點頭應道,「我們去追查狼妖之事罷。」
「好!」呂洞賓心想那狼妖早已不見蹤影,薛亮他們找不到便會作罷,應該遇不到危險,又能就此甩下姤兒,心中頓感愜意,點頭說道,「這頓飯後,就各自出發罷!」
然而,他還是盤算錯了。
和柳悅走了沒多久,她便嚷嚷著肚子痛,一跑就沒了影兒,然後,姤兒便一蹦一跳地出現了。
「看來你們感情很好嘛。」御劍飛行中,呂洞賓忍不住抱怨道。
「那當然,我們可是幾百年的交情呢!」立在劍上,姤兒緊緊地拽住呂洞賓腰間的系帶,臉上被嗚嗚的大風拍打著,「不過你這個御劍術,是鍾仙人教你的么,也太不穩了!」
「你知道鍾離權?」
「他不是你師父么?」
「誰說的,他說引我入道的不是他。」
姤兒一撇嘴,腦袋縮在呂洞賓的後背躲著風,大聲嘟囔道:「估計是你學得太差啦!人家沒臉認......啊!」
劍身忽地下墜,姤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識地攀住呂洞賓的肩膀喊叫了一聲。長劍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又嗖地直衝上空而去,姤兒只感到滿頭碎發在臉上拚命地拍打著,她不禁拍了一下呂洞賓的後背,叫道:「你幹什麼!」
「在下御劍就這麼個水平,牡丹娘子若嫌棄,下去便是。」輕悠悠地說完,呂洞賓的腳上又一用力,長劍在一團雲絮間左右滑行,被勁風弄得四下顛簸著。
如此這般折騰,落地休息時姤兒自然沒了氣力去「理會」呂洞賓,這讓他很是稱心。沒過幾日,兩人便緊趕慢趕,進了登州地界。
「海,是海!」姤兒透過薄薄的雲紗,望見了原處一片蔚藍的深邃,很是興奮地喊道。
呂洞賓覺察到姤兒的欣喜,嘴唇輕動,長劍應聲而下,載著二人直直地向那海陸交界的細線飛去,穩穩地落在了一塊大石礁上。
登州的天氣向來晴朗,陽光灑在抖動著的海面上泛起金光,姤兒迎面眺望著盤旋空中的海鳥,用力呼吸感受這帶著鹹味兒的海風,眼前的廣闊給予了她一種從未有過的開懷之感。
「你是第一次看到海嗎?」呂洞賓側頭看著姤兒貪婪地感受著眼前之景,問道。
「是啊。」姤兒轉過身回道,「走罷!」
「這就走?」呂洞賓跟在姤兒後面跳下石礁,說道。
姤兒倒著走了幾步,揚頭說道:「當然,我才不會忘正事兒呢。」說著,她轉回頭,快步往遠處的群房屋舍走了過去。
旁邊便是登州府衙的所在地,姤兒和呂洞賓打算進城打探,路過城門時,儘管行人來來往往不少,姤兒還是注意到了不遠處的吵鬧聲。
往城門旁聚集的三五人走了過去,姤兒發現幾人圍著的中間,是名跪倒在地的女子,衣衫襤褸卻仍看得清潔凈的面容,正舉著一塊寫著「賣身救父」的牌子,一雙有些懼怕而無可奈何的眼睛戰戰兢兢地看著眼前的幾名男子。
「十兩銀子?你這小娘子還真是獅子大開口啊,就這點兒姿色......四兩,最多四兩!」
「嘖嘖,人家小娘子一片孝心,哪只四兩,這樣,我加三百文!」
「......」
幾個穿著還不錯的男子彼此討還著價碼,把人當賤貨買賣的語氣讓姤兒心生不爽,正欲上前,卻聽那女子張了口。
「我很能幹的!我認字兒,以前幫父親做過小買賣會掙錢的,什麼活兒都干,能吃苦!幾位郎君,求求你們,父親病重需要銀兩,求求你們......」說著,那女子快速地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
「啊呀呀,小娘子快別這樣。」有一個男子開了口,說道,「我們哥兒幾個不為難你,十兩就十兩!」
「真的?」女子睜大了含淚的雙眼,看著那男子問道。
「當然!」男子衣袖一揮,蹲下身抓住了女子的手腕,湊到她臉前小聲說道,「不過,我們總得先驗驗貨,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什麼活兒都會幹啊......」
沒等那女子煞白了臉,姤兒已經氣憤地捏緊了拳頭。呂洞賓見姤兒的反應,想拉住她卻已經來不及,只見她一個箭步衝上前,捏住蹲著的男子的肩膀,不顧哭爹喊娘的痛叫聲,將他硬生生地提了起來,摔向了旁邊。
「唉,你這娘兒們......姿色不錯嘛!」旁邊兩人捲起袖頭,向姤兒逼近說道。卻不想一陣疾風刮過,「砰砰」兩聲,兩人背後各中了一腳,飛出了一丈開外,隨即,呂洞賓穩穩地落了地,喝道:「還不滾!」
看著幾人踉蹌著逃走,那女子蹣跚著站起去追,卻被姤兒攔了住:「別傻了,他們明顯就騙你的。」
「可是,可是再沒錢買葯......」女子一時慌亂,落下淚來。
「十兩銀子,我出了!」姤兒扶著女子的手臂,另一隻手在身上摸了一陣兒,掏出兩小袋銀兩和幾塊碎銀,遞到了她的手上。
女子吃驚地望著姤兒和手中頗有分量的錢袋,怔愣了一下,猛地跪倒在地,向姤兒叩謝。
「不必謝我。」姤兒退開一步說道,「這銀兩不是白給你的。既然你認得字也做過買賣,那把你爹的病治好之後,須得去臨淄的清樂庄做幫工,直至還上錢為止。」
「是,是!」女子直點頭,然後攥緊銀兩,向城內快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