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蠱 惑
「瞧，這就是你帶給我的東西。」
姚乾宇盯著鏡子里景象，震驚的說不出話來，那根本不能稱為身體。
它更像是一個組裝玩具，由各種殘肢碎片組成的，他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流淌著血液的青澀血管。
跳動著的殘缺的心和各種內臟被幾乎透明的皮膚包裹著。
內臟上有些還印著人的五官，似乎是發覺姚乾宇盯著他，還微微沖著他笑一笑。
「怎麼樣？」黑色影子問他，隨後將袍子再次遮住。
似乎是不願意被遮蓋起來，那些長在內臟上的臉開始叫囂。
「閉嘴。」黑色影子開始怒罵到，袍子下的躁動聲才漸漸恢復平靜。
「看到了嗎，這些都是你帶給我的。」
「你胡說。」姚乾宇想也不想的就否認他的話。
「你難道不知道你對這個世界有多麼的厭惡？
它是多麼的骯髒、噁心、虛偽。
承認吧，你多厭惡這個世界，你就有多麼的厭惡你自己。」
姚乾宇被戳中了心事，似乎因為從「輪迴」最開始的時候，他就沒有被善待過，見了那麼多醜惡的嘴臉，姚乾宇便十分厭惡周遭的一切。
他把真相說出來，可是卻沒有一個人相信他的話，包括姚媽在內。
所有人都以為他瘋了，才說出那樣的鬼話。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理解他的所做所為，相反還會覺得他是一個怪物。
就連他自己也覺得自己在某些時候像是一個怪物。
再一次又一次的輪迴里，如果不是為了逃離出去，他甚至希望所有人通通死去。
那麼「輪迴」就不會再束縛著他。
他承認自己卑劣，那種彷彿天生地長在骨子裡自私涼薄。
可偏偏那些不知情的人還要歌頌他、讚揚他。
這讓他覺得難以承受，只好遠遠地逃離開來。
他一直一直都是一個人，偶爾短暫地獲得過一絲溫情，還因為自己的緣故，被他親手推開了。
如果不是為了姚媽，他大概早都放任自流了。
「你瞧，這個世界是多麼地糟糕，你還有什麼好留戀的。」
「可是媽她……沒了我會活不下去的。」姚乾宇失神的看著眼前的鏡子，目光變得渙散。
「可是你在又能帶給她什麼？」黑色影子從他的左邊走到他的右邊，慢慢細數著：
「擔驚受怕還是無休無止地恐懼？
你看你昨晚沒有回家，害得她連覺也睡不好。
你既不能提供她優質高檔的生活，反而連正常平靜的生活也給不了。
如今她最大的心愿就是看著你結婚生子，可你能嗎？
你不僅幫不上她，還成為了她的包袱，她的負累。」
姚乾宇語氣低落地重複著黑色影子剛剛說的話：「我是她的負累。」
語調緩慢而又自責。
「我是她的負累。」
「沒錯，是你拖累了她。」黑色影子繼續誘導著。
「不不不……」姚乾宇的眼底露出些掙扎之意：
「我不要拖累她，我不要做她的包袱！」
「那現在你覺得你該如何做。」黑色影子露出勝利的姿態。
「我該離開她。」
「這樣還不夠，她總會想辦法找到你的。」
「那我就去一個她找不到的地方。」姚乾宇露眼神更加堅定。
「哪裡才不會被她找到？」
「只要我死了，她就找不到我，她就再也不用為我擔心，她就可以好好生活了。」
「很不錯的注意，你看鏡子里是什麼。」
姚乾宇隨著他的提示再次看向鏡子前，橢圓形的歐洲宮廷梳妝台鏡子里的桌面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把匕首出來。
可姚乾宇這邊的桌面上仍舊什麼都沒有。
「刀。」他迷茫地說道，似乎想不明白為什麼鏡子裡面為什麼會有把刀。
「接下下來你知道該怎麼做。」
黑色的影子靜悄悄地退到一旁，他生怕驚擾了眼前人的動作。
姚乾宇緩慢地伸出右手，穿過了鏡面，拿到了鏡子里的刀。
隨後又退了出來，視線和手平齊，他維持著這姿勢，久久沒有改變。
不過兩指款的刀面上印著他無神的眼睛。
「繼續，把你想要做的事情做完。」黑色影子忍不住開口。
「我想要做的事情？」姚乾宇短暫的失憶后，立馬想起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他的臂膀慢慢移動著手到自己的左胸腔處，緩慢地按壓。
刀尖伴隨著他的動作下陷了一點點，沒能刺破他的衣服，手上了的力氣便消了。
「怎麼了？」
「不知道，總感覺這樣做不太對。」姚乾宇整個人都木木的。
「怎麼不對，你以前不是早都有這種想法，現在只不過是按照你的心意而已。」黑色影子生怕他改變了主意。
「心意？可是為什麼你會知道我的想法。」姚乾宇把手放了下來。
「我不是都告訴過你，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的想法我當然知道。」
「可是我死了你不是也死了，你不害怕嗎？」姚乾宇轉頭看他。
「我……」黑色影子被問住了，他沒想到姚乾宇在這關鍵的時刻，問他這麼一個尖銳的問題。
「你不怕嗎？」姚乾宇依舊木木的又重複了一遍。
「我？我跟你一樣又不一樣，就算你消失了，也不會影響到我。」
黑色影子慌忙地看著他眼睛，生怕他看出什麼端倪來。
「那麼你又是為什麼，為什麼一定想要我死？」姚乾宇表情依舊木木地，頭腦中的那一絲清明讓他問出了這樣的話。
黑色影子壓下了心頭的疑惑，觀察了他半天，並沒有發現異樣，便收起了自己的疑心。
「你是不是真的對這個世界絕望了。」
姚乾宇緩緩點頭。
「但我沒有。
雖然我是你多年累積的負面情緒所造就的產物，可我仍舊想要活在太陽底下，像個正常人一樣。
我渴望光明、渴望自由。
但你是禁錮住我的牢籠，只要你在的一天，我就永遠只能活在黑暗中。」
黑色影子握住他的右手，聲音帶著幾分蠱惑：
「反正你對這個世界也沒什麼留戀，而我想要一個正常的身體，咱們也只是各取所需。」
刀尖再一次緩緩地抵住姚乾宇的心臟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