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討 厭
最終那個孩子被他救下來了，但是板磚卻落在了姚乾宇自己的頭上。
那個瘦高的男孩見事情不妙，自顧自地先跑了。
當時姚乾宇躺在地上，血水流進眼睛里，十分善解人意的想：他害怕也是正常。
畢竟自己剛剛看到他被打到在地的樣子也害怕的不能動彈。
再之後姚乾宇發現，時間沒有再次回到放學后，他可以不用繼續被困在這裡。
但他仍舊沒能回家，而是被巡查的值班老師發現，送到醫院裡。
而後是被姚媽的大嗓門給吵醒的。
她好像在門外和人爭執著什麼，姚乾宇試圖聽清楚他們再說什麼，可頭疼的不行，他根本沒辦法集中精神。
明明只是傷了腦袋，可全身上下都和散了架一樣疼。
就好像有人將他拆解過，又重新組裝在了一起。
隨後病房門開了，姚媽推開門，眼圈紅紅的，但是看著醒來的姚乾宇還是對著他笑了，溫柔又小心的問他：
「疼不疼？」
「不疼。」姚乾宇也勉強的對著姚媽笑了，算作寬慰。
但沒想到這個舉動不僅沒能讓姚媽欣慰，還惹了她一大把眼淚。
「怎麼會不疼呢，流了那麼多血，還縫了三針。」
「媽，你別哭，我疼，我疼，你別哭了。」
「好，媽不哭，媽不哭。」姚媽擦著眼淚。
姚乾宇那時候還天真的以為姚媽之所以這麼傷心，是因為他受傷的緣故。
卻並不曉得她還遭受到外界不公平的壓力。
打人的那個高喬，爸爸是本地傢具城的老闆。
事情發生以後，當天晚上就被他爸從監獄里保了出去。
同時還威脅姚媽，這件事就這麼算了，了結以後，還會有五萬塊作為補償。
五萬塊錢對於相依為命的母子兩個是很高的一筆錢。
那是姚媽給人家刷一年碗，都賺不來的錢。
可姚媽只想要一個公道，給她唯一的兒子討一個公道。
那時候的高喬上初三，但是已經滿了十七歲。
因為不好好讀書，他留了級，按照律法規定，他應當接受法律的制裁。
但因為他有個做老闆的爸爸，很多事情就又變得不一樣了。
事情就這麼僵持著。
但真正讓姚乾宇心寒的是那個被他救的瘦高男孩白欣雨。
巡衛隊的人來調查的時候，他給高喬作證——
是姚乾宇平白無故的先辱罵對方，高喬在被激怒的情況下，推了姚乾宇一把，使得他不小心摔倒在地上，磕傷了頭。
並非是高喬故意傷害別人。
簡單的一句話，將姚乾宇從奮不顧身救人的英雄，變成了因為家境貧寒而故意敲詐高喬的吸血鬼！
即使次次考試年紀第一又如何，即使平日里待人親切有禮又如何。
越來越多關於姚乾宇的負面消息在學校里傳播。
有人見過他偷東西。
有人說他媽媽做不正當的行當。
有人說他看不起成績差的同學。
……
就連班上的同學看他的目光也變得異樣起來。
他們寧肯相信那些沒有根據的留言，卻不願意相信他們平日里看到的自己。
無助，無奈，後悔，自責的情緒，將他包裹！
他只想殺了高喬！殺了白欣雨！
但那時候他不論是個頭還是力氣，比起高處自己一頭的高喬而言，簡直不夠看。
所以姚乾宇的報仇行動再次變成了單方挨打。
他頭上的傷口還沒有癒合，偷襲沒有成功不說，還再次被高喬打傷了同一個地方。
「不自量力！」高喬啐了一口，朝著倒在地上的姚乾宇身上吐了一口痰。
「我告訴你小不點，今兒就算我把你弄死在這兒，明天爺爺我照樣大搖大擺的在這條街上橫著走！」
姚乾宇躺在地上，目光死死地瞪著高喬，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了。
可惜他一點反擊的能力都沒有。
「你也不用這麼看著我，要怪就怪你多管閑事。
本來這就是我和白欣雨的恩怨，誰叫你摻和進來的。
趁現在老子高興，再提醒你一句，趕緊拿了錢滾蛋。
不然等老子不高興了，你們家一分錢都拿不到！」
給了該給的警告，高喬便示意跟著他的幾個弟兄離開了。
姚乾宇再次被人送進了醫院，他只是想要一個公道而已！
可是那個時候他什麼都做不了，除了待在醫院裡，被姚媽成日守著，看著她強顏歡笑，什麼都做不了！
這樣壓抑的氛圍里，他的脾氣變得越來越壞。
然後他遇到了第二次「輪迴」。
那天掉完消炎藥水，姚乾宇自己一個人去洗手間小解。
出來了以後，他突然又有了那天晚上奇怪的感受，不過要姚乾宇沒有多想，他繼續沿著逼仄的醫院走廊，慢慢往病房走去。
就在這個時候，他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尖叫。
等他回過頭去，那個總是大嗓門又高又壯的護士阿姨，捂著肚子倒在了地上。
她的旁邊站著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手中握著一把沾了血的匕首。
口中喃喃：「叫你看不起我，叫你罵我！」
「叫你看不起我，叫你罵我！」
……
姚乾宇知道這個護士，他在醫院裡住了一個多月，胖護士說話聲音很高，語氣總是刻薄。
想來，這個老實巴交的男人沒少受她的辱罵。
可是這和他有什麼關係呢？
姚乾宇站在那裡冷眼看著，直到時間重新回到了他從廁所出來的那一刻。
又，開始了嗎？
姚乾宇知道自己躲不掉，他便站在原地，靠在牆上，麻木地等待著即將要發生的事情。
「噗嗤。」匕首又一次扎進肉里。
「噗嗤。」
「噗嗤。」
……
姚乾宇鐵了心和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這種奇怪的現象杠上了。
他大概能夠明白「輪迴」的意義在哪裡——阻止發生在他眼前的危險事件。
可姚乾宇討厭做英雄，也一點都不喜歡自己身上的所謂超能力！
也可以說是恨透了！
他不是聖人，沒有那樣的覺悟，反正他現在的生活一團糟，困在這裡也不錯。
有本事就把他困在這裡一輩子！
姚乾宇這次一點都不打算妥協！
「輪迴」次數太久，他漸漸感到有些力不從心。
雖然時間沒有經過太久，其他人完全沒有察覺，也沒有任何異樣，可是對於姚乾宇來說又有些不同。
他會感覺到累，感覺到疲憊，困頓將他席捲，姚乾宇不顧旁人訝異的目光，坐在廁所門口，眯眼打盹。
反正等一下別人都不會記得。
「你在這裡坐著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