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人生只如初見

見天色還早，蕭小石沒有回班級，更沒回宿舍，而是直奔校門外而去，目標是人民商場。

這是蕭小石重生以來，第一次到大商場。

人民商場在山城路斜對面，距離教育局與長途汽車站都不遠，是時下都梁縣最大的，綜合性大商場。

蕭小石直接到賣服裝的樓層，先給父母買了兩套春秋裝，還有兩套夏裝，隨後在女裝區域，轉悠了很久，最終也沒買下一件衣服，弄得營業員暗暗鄙夷。

他本來是想給紫凝玉買一套衣服的，後來想想，覺得極為不妥，紫凝玉這人看似大大咧咧，其實內心極其敏感，蕭小石可不想適得其反。

再說，這裡的衣服，他認為，沒有一件配得上紫凝玉氣質的。

最後他轉到男裝區，勉強選了兩身男裝，其中的一條牛仔褲，還被他當場剪了兩個破洞。

營業員當場獃滯，目瞪口呆地望著那兩個，在大腿部位，還明顯不對稱的破洞，只覺眼前這少年，肯定是神經病，哪有將新嶄嶄的新衣服，直接剪破的道理。

可營業員要是知道，這神經病身上，還裝著幾萬塊巨款的話，只怕又會感嘆，原來有錢人都是神經病，簡直太任性了。

蕭小石可不管別人怎麼看，商場內的衣服，在他的眼中，不是太死板，就是太老土，唯有牛仔褲勉強能接受，可這天太熱，將牛仔褲剪兩破洞，不僅時尚，還透風不是。

他也不想想，在這個年代的小縣城，能有牛仔褲就不容易了，更何況此時健美褲，踩腳褲才是時尚，西裝，中山裝，才是正裝，又如何入得了他的法眼。

可惜，他對形象設計這個職業，的確厭了，若非如此，他將後來的時裝整出來，那可是發大財的大項目。

蕭小石走到山城路上，將為父母買的衣服，寄放在門衛室，等第二天石天他們來取，然後再想法送到他家。

眼看臨近高考，自己又本東奔西全是事，蕭小石不知何時才能回去，讓石天送去最好，既然父母早些穿了，又省的父母盤問。

若非是考慮到父母擔心，他甚至會讓石天待萬把塊錢回去，要知在父母的心中，此時他必須以學業為重的。

這次門衛老孫頭見到蕭小石，那個熱情，簡直比第一次還濃烈的多，彷彿上次冷淡蕭小石的人，不是他，而是與他神似的神經病似的。

蕭小石懶得跟他計較，放下東西，吩咐對方保管好后，直接離開了，他可不想給對方糾纏的機會。

若非這次到雙黃市，是為了見紫凝玉，蕭小石肯定會帶一批貨過去，畢竟去的時候，車子是空車，這是種浪費不是。

回到學校，蕭小石將該準備的都準備好，這才帶著一套衣服，離開學校，直奔縣賓館而去。

由於這次去雙黃市，當天就要來回，蕭小石天不亮就得起床，可如果住在學校，那時是不會開門，也不會允許學生外出的。

因而，他帶了一身換洗的新衣服，直接到縣賓館開個房間，洗個澡換身新衣，就可以出發了。

第二天一早，天還漆黑一片，蕭小石就洗漱完畢，吃了點頭天準備好的點心，穿戴整齊出發了。

此時值班的服務員趴在吧台後，睡的正香，大門已鎖上，只有邊上的小門沒鎖，卻在裡面的把手上，掛了個鈴鐺，用著預警作用。

蕭小石摁住鈴鐺，輕悄悄開門離開，沒有驚動那服務員。

到了大街上，便看到已約好的貨車，正停在路邊，上面有光亮一閃一滅，作為曾經老煙槍的蕭小石知道，那是司機在抽香煙，證明人家來了一會兒了。

兩人互相打了招呼，蕭小石上車后，遞給對方一包紅塔山香煙，這個年代，紅塔山香煙十幾塊一包，相當有檔次了。

下午外出時，蕭小石買了些香煙，此次外出，他主要目的是看望紫凝玉，次要目的才是買煤氣灶，但與人交往，香煙必不可少。

司機姓賈，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個子不高，眼睛很小，一副生意人的精明樣，可能是長期抽煙，咧嘴笑時，露出的牙有點黃。

賈師傅也不客氣，扔掉煙頭，隨手接過香煙，朝蕭小石豎起大拇指，這才啟動車子，向城外駛去。

雙黃市是揚城下屬的一個縣級市，在揚城的東B方向，而蕭小石要去的，紫凝玉的家鄉臨河鎮，則還在雙黃縣的北方，都梁縣的斜東方，距離足有一百多公里。

賈師傅所選擇的路線，是從金縣到LH縣，再到櫻子鄉。那個煤氣灶廠，就坐落在櫻子鄉大道旁，是紫凝玉回家的必經之路。

說實在話，今生後世加在一起，蕭小石都沒坐過如此長時間的大貨車，再加上路不好走，將蕭小石折騰的沒脾氣。

不過，即便如此，等他們顛簸到煤氣灶廠門口時，時間才六點多點，如此早，人家廠領導不可能上班的，找吳秀也不可能。

一方面蕭小石並不知道，吳秀的老家在哪，另一方面，農村鄉鎮的理髮店，也不會開那麼早。

為了求證，蕭小石特意到鎮上，去找吳秀曾說的，一家叫秀髮麗昂的理髮店。

在鄉鎮府那條街上，找到了一家叫秀髮麗昂的理髮店，店面不大，租用的是供銷社的門面，果然還沒開門。

蕭小石回去跟賈師傅商量了一番，請賈師傅將他送到下面的臨河鎮。

之所以叫臨河鎮，是因這鎮就坐落在大運河東面，有一條大運河直流，穿鎮而過。

賈師傅沒做多想，以為蕭小石貪玩，要到更大的臨河鎮逛逛，也不在意，當即便驅車前往，反正就十幾分鐘路程，並不算遠。

到的天亮時，賈師傅才驚覺，蕭小石的牛仔褲，竟破了兩個洞，暗暗驚訝，沒好意思問。

在他想來，蕭小石的家境一定很好，出手又大方，怎麼會窮到，穿破褲子的程度。

越接近臨河鎮，蕭小石就越緊張，就像最懵懂的少年，即將見到暗戀情人一樣。

賈師傅明顯感覺到，蕭小石有點六神無主的樣子，但他不虧是精明人，開著自己的車，甚至都不再關注蕭小石，彷彿他沒發現似的。

好不容易才捱到臨河鎮，蕭小石讓賈師傅將車停在路邊，自己則請對方到鎮子里，尋個早點攤子，正兒八經吃了頓早餐，這才獨自告辭而去。

紫凝玉這事，不能說，就更不能帶賈師傅一起去了。

這種事，賈師傅遇到多了，並不在意，而是回到車上，抽了幾根香煙，便趴在方向盤上打起了盹。

早上起的又早，隨後又開了幾個小時的車，不休息一下，回去可沒精神開了。

蕭小石見賈師傅並沒跟來，於是便放心地朝鎮中學走去。

紫凝玉比蕭小石小半歲，此時正讀高二，就讀的學校，就是臨河鎮高級中學。

到了中學門口，蕭小石並沒停留，而是繼續往前面走了一段路，這才停下腳步，站在了路邊。

此時，已又不少學生進校，更有一批批的學生往這邊趕。

紫凝玉平時都是回家，甚至連中飯都是回家吃的，因此，蕭小石選擇的，是紫凝玉上學的必經之路。

等了足足有十幾分鐘，學生漸漸稀少起來，可還是不見紫凝玉的影子，蕭小石不免胡思亂想起來，他甚至擔心，這個時空，會否再出現紫凝玉其人。

在這種患得患失中，捱到忍無可忍，差點沒直接前往，記憶中，紫凝玉的老家時，蕭小石忽地身子一顫，大腦頓時一片空白，一個熟悉到骨子裡的身影，驀地出現在視野中。

他的心臟，是前所未有的激烈跳動，那個騎車子，迎面而來的修長身影，佔據了他全部視線，腦海只有一個聲音在不停回蕩：

「她，是她，我的紫凝玉，她沒有加消失，看見了，她出現了。」

此時他只想仰天長笑，更想衝過去，將她擁入懷中，好好疼愛，細心呵護，直到天長地久。

「叮鈴鈴……」一陣自行車鈴聲，將蕭小石從失態中拉回現實，也將他驚出一身冷汗。

不知怎地，他強行克制了心情，猛地轉身，背對著迎面而來的騎車女孩。

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此時並不是他們相認之時，一旦相見，接下來的命運，將有可能會出現巨大變數，這是他絕對不允許發生的。

騎車的女孩身材高挑，穿著深色中性服裝，修剪齊耳學生頭，從蕭小石身邊騎過去時，疑惑地掃了眼蕭小石的背影。

剛才她發現對方竟朝她走來，似乎要攔住她，隱約間，似乎看到對方褲子破了，就是沒注意對方的臉。

後來當她將注意力轉開，看向對方時，不知怎地，對方又猛地轉過身去，隱約間發現，對方年紀應該不大。

「真是個好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