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陸牧
柳如檸走出了院子,不知不覺間,竟然走到了小佛堂,聽得裡面的木魚聲陣陣傳來,柳如檸不自覺的便走了進去,智遠聽見了有人進來的腳步聲,彷彿是沒有聽見一般,依然自顧自的敲打著木魚。
柳如檸跪在蒲墊之上,對著佛像,虔誠的三拜,喃喃道:「佛主保佑,讓他醒來,我願以自己的命來換。」
智遠微睜眼眸,看見眼前的女子,虔誠的低著頭,深深的跪拜著,她的話語,自己卻是悉數聽到了。
「姑娘,又見面了。」智遠悠悠然的開口。
柳如檸的眼眶是紅紅的,雙手合十道了句:「師父。」
「姑娘是個好人,我佛慈悲。」智遠道了一句,這才閉上了眼睛,重新開始敲打木魚,誦經念佛。
次日上午,御史中丞傅言,大理寺卿戴騰,刑部尚書曹修謹,便開始一道著手,重審汝陰郡一案。
刑部大堂之上,先是提審了蒔花館的綠娘,綠娘陳述,說楊信然先是替自己贖身,而後為博自己一笑,去買下了閔庄,而那閔庄的地契,自己早已在福來酒樓裡面,便還給了那楊信然,後來,綠娘在紙上簽字畫押之後,這才走出了刑部大堂,望了望目及之處的江陵城,自己,終於是要離開這個地方了,沒有不舍,一身自由。
出了城之後,從樹林裡面,竟然衝出了幾個穿著黑衣的劫匪,那些劫匪拿著刀直抵著綠娘的脖子,血便開始流了出來,綠娘滿臉的驚恐錯愕,卻突然出現了另外一些黑衣人,二輛馬車正在不遠處停著,馬車裡的人掀開帘子一瞧,那馬車裡面的人,正是夏侯清。
二番交戰,夏侯清手下的人終是將那些黑衣人斬殺了,只剩了一個黑衣人,捂著傷口往深林外跑出去,夏侯清走出來,對著一眾人等道了句:「別追了。」
綠娘顯然是受了驚嚇,夏侯清緩緩走了過來,綠娘道了句:「多謝救命之恩。」
「你答應我的,做到了,我答應你的,自是不能食言,出了此處,便自由了。」
「還請公子保重,這江陵城中,是個是非之地,若將來有一日,公子完成了自己的事情,還是早些離開為好。」綠娘滿眼感激的說道。
「若非出淤泥而不染,哪能濯清漣而不妖,罷了,馬車已經備好了,你走吧。」
綠娘掀開帘子,看見馬車裡面放著一個錦袋,一打開,是些銀兩,等她掀開帘子往方才夏侯清站著的地方看去,哪裡還有夏侯清的影子,心中無限感慨。
方才那逃走的黑衣人,褪下周身的黑衣,胸口染了些血,那人往一處安靜的破廟跑去,那破廟裡面站著一個人,聽得身後的聲音傳來。
「大人,屬下辦事不力,沒能將她帶回來。」
這人背著身子站著,模樣看不真切,吼了句:「蠢材。」
這人轉身,一把拿過受傷男子手中的刀,直抵他的脖子,卻是戶部尚書楊之銘,楊之銘當然知道了蒔花館的事情,只不過他還是遲了一步,本想著讓這綠娘給自己的獨子翻供,哪知這綠娘竟讓人救走了,心中無比氣憤,看著跪地的男子求饒的模樣,這才將刀扔到了地上:「蠢材,還不快滾。」
「大人,那酬金呢?」
「酬金,辦砸了事情,還想要酬金,你想嘗嘗刑部大牢的滋味嗎?」楊之銘威脅的道了句。
那受傷的男子這才慌張的走出了破廟,楊之銘理了理衣衫,這才往城中疾步走去。
而此時的刑部大堂之上,接連提審的人便是這陸牧。
御史中丞傅言,不過四十的年紀,身形頎長,尤其是那一雙似鷹一般的眼睛,傅言拿出那封血書:「這血書之上的,你可是供認不諱。」
「回大人,若有半句虛言,下官天打雷劈。」陸牧看起來十分憔悴,髮絲有些凌亂,臉上也是鬍子拉碴的。
「從現在開始,你若有半句虛言,誰也救不了你了。」大理寺卿戴騰也是四十五歲的年紀,坐在正中間的位置,這才在一旁道了句。
曹修謹看著跪地的陸牧,心中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為何當日曹大人初審之時,你一人將所有罪責,供認不諱。」傅言一語中的,看了看堂下之人,也不忘一瞥身邊的曹修謹,曹修謹的目光有些閃躲的意味。
「大人,原先在汝陰郡的時候,下官以為,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可是,後來在大牢裡面,有人前來尋了我。」
「何人?」傅言追問道。
「那人下官並不認得,可是,那人將下官在豫章郡的老宅地址,報的分毫不差,還威脅我說,若我不加以認罪,便要前去豫章郡殺了家父,我身在牢中,並無能夠前去向家父報信之人,迫於無奈,這才在曹大人審理之時,寫下認罪書,對汝陰郡旱災一事供認不諱。」
「那後來,你又因何寫下了這血書?」
「直到後來,我被陛下判了死刑之後,刑部侍郎吳斯年來了我牢中,他告訴我,我被陛下判了死刑,一個月之後,就要被處斬了,他還說?」話及此處,陸牧緊咬雙唇,於此同時,傅言,戴騰和曹修謹聽到這吳斯年的名字,皆有些瞠目結舌。
「他說什麼?」
「他說,有人擔心我死了之後,我在豫章郡的老父親沒人照顧,說有人想幫我照顧家父。」陸牧的眼睛裡面充斥著紅血絲:「家父,現在如何?」
「你父親已經被人救下了,不過是真是假,還需找到那個在豫章郡救下你父親的人一問,方能知道是真是假?」傅言淡然開了口。
「家父還活著。」陸牧有些感激涕零的道了一句。
「朝廷經由戶部撥到合州的賑災銀兩呢?將你所知道的事情,悉數如實講來。」傅言果斷的問著。
「銀兩撥到合州府的時候,張大人並未帶我等一道前去汝陰郡,而是帶著管家一道前去的。」
「帶著管家前去汝陰郡,行事作風還真是獨特呀。」戴騰反問了一句。
主簿在一旁拿著毛筆,飛快的將案件陳述記錄在宣紙之上。
戴騰看了一眼身邊的大理寺丞,那大理寺丞將那八份摺子呈了出來:「這可是你寫往京城的摺子?」
陸牧微微抬眼,看了看大理寺丞手中的摺子,有些隱忍的道了句:「正是下官所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