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面試

李真俊在研究所做完整套測驗只花去了十分鐘，等待考官的面試則花了二十分鐘，他有點明白為什麼許多行政崗位都由高效率的機器人代替了。

「你好，李真俊同學，今天滿十二歲的孩子比較多，讓你久等了。」考官走進面試房間抱歉道。

「沒關係的。」李真俊起身儘可能的禮貌回答。

「好的，請再等我五分鐘，我需要看完你的測試結果和八年的成績單。」考官看起來就三十幾歲，他的喉嚨應該是沒動過手術，聲音蒼老渾濁，聽上去起碼有60歲了。

五分鐘也就是進出廁所的時間，此時李真俊感覺快過去了幾個月。

五分鐘后

「好了，你的測試整體分數是C級，除了身體素質達到B級以外，沒有任何的特長，第一階段的八年基礎教育也是剛剛合格的成績，智腦為你選擇的職業，你都看見了吧。」

「都看見了，那些都只是基礎工作。」

「孩子，地球上接受完第一階段教育的學生，61.8%是從事基礎工作，只有38.2%的學生會接受第二階段教育及中級實習工種。」

「我知道，完美的黃金比例。」

「是的，完美的黃金比例，至少第一階段教育還算是有收穫的，不是嗎？」

「還有第四種選擇么？」

「智腦給C級生的選擇不會超過三種，抱歉了，你可以回家在光腦上選擇你的職業，當然會給你一周的考慮時間。」

「依舊是在第四區？」

「是的，只有A級生有選擇去其他區的權利，人生只有一次，孩子。」

「謝謝！」

李真俊有些忿忿不平地走出研究所，外面有一位帥氣的男孩在等待他，他就是李真俊唯一的好朋友，高爾基。高爾基有著上世紀幾十個國家的血脈，一頭亮眼歐洲金髮，日本的小咪咪眼，新疆人高挺的鼻子，印度人的皮膚，中國佛垂耳，還有猶太人的精明。

他的父親給他取了一個偉大作家的名字，他卻從未看過一本文學小說，就連上世紀的輕小說他也不曾看過。「小說是虛造的，歷史是偽造的，科學是捏造的，食物是機器造的。」他的說辭證明了他質疑世界的一切，上世紀流行的口頭語怎麼說來著？憤怒的小鳥，還是憤青？

「A級畢業生，您好啊！」李真俊滿是醋味打著招呼。

「來自C級生的憤怒啊，我受之無愧。」高爾基樂呵呵接著說：「我叫了飛車，十分鐘到。」

「飛車需要至少五個信用點，用來承載C級畢業生會不會太奢侈了？」

「喂，畢業晚宴如果還乘坐老掉牙的有軌懸浮車會不會太過寒酸啦。」

高爾基不屬於四區的居民，他父親是一區的IT精英，只是為了工作出差來到四區，當然也有人稱呼他們為黑客，他們當之無愧是22世紀的寵兒，管理全世界的智腦超級電腦就是他們鼓搗出來的。高爾基沒有母親，他也不知道母親是誰，他是試管嬰兒，是他父親花了大價錢在一顆人工樹中培育出來的，智商175，比愛因斯坦還高出10個點，當然這個年代不算新鮮事，智商和智力開發程度終究是兩個概念，愛因斯坦的天才理論也不全然歸功他的智商。

李真俊說：「你的人生是選擇一所第一區的大學，然後進入其中最有前途的IT學院，畢業后成為第一區光榮的精英居民？」

高爾基給出了意外的答案：「父親走過的路，我不想再走一遍了，完成第一段學習，進入第二段學習，再工作幾年，再進入第三段學習，最後成為第一區永久榮耀居民，成為世人眼中的精英，未來的事情一覽無餘，人生豈不是很無聊，我想參軍。」

「參軍？星際軍官學校？」

「不是，第四區陸軍大學。」

「啊！」李真俊有些吃驚高爾基的選擇，第四區的大學從來不是A級生的考慮範圍，尤其是陸軍大學，向來C級生都不會考慮去那裡，推薦工作的選項也沒有它，因為21世紀末期，戰爭基本已經不存在，核武器的出現杜絕了大國之間武器升級競賽，納米技術的高速發展，讓人類將資源分配的權力交予智腦，而不再用武力奪取，就算現在有少部分的恐怖份子存在，也有機器警察去應付。歷史悠久的陸軍漸漸被星際艦隊取代，想想也對，人有了翅膀以後，誰還會願意雙腿走路？

「你父親同意？」李真俊指出關鍵性問題。

「擇業擇校，父母是不能干預的，智腦也是講人權的。」高爾基微微一笑。

「你這麼選擇總有個緣故吧，正常人不會想去陸軍大學的，據我所知很多信用點呈負數的不良少年會被強制發配到陸軍進行再教育，那地方說成管教中心也沒錯的。」

「真俊你不懂，陸軍才是真正的軍人，雙腿奔跑的才是真正的男人，我希望你跟我一起去，報名表我發到你光腦的郵箱了，我有種自覺戰爭離我們不遠了。」

「你父親跟你說了什麼？戰爭這個詞近幾十年只寫在書中。」

「你錯了，戰爭一直都在，只是我們不知道而已。」

李真俊沉默了，他一直沉默地思考，吃著奢華的晚宴他也一言不發，直到獨自回到了家。他自視自己不是一個聰明人，至少在成績單上大大的C是這麼判定的，可高爾基的話中有話，他是能聽出來的，世界太過安逸了，每個人如同螞蟻一般規律作息，簡單重複著自己的工作，沒有爭鬥，沒有紛爭，甚至各大論壇連發抱怨的帖子都沒有。

事出反常必有妖！

李真俊是喜歡看古書的，尤其是歷史方面的文獻，上世紀的歷史書他看過大半，人類是一種不愛消停的高等生物，戰爭之後會有和平，和平久了自然產生戰爭，在最久的遠古，戰爭是為了減少人口，後來是為了權力的慾望，近代是為了擴大自己的領地，在後來是為了稀缺的資源，到了納米電腦時代，也就是智腦的發明后，戰爭就霎時間消失了，科技能改變人類的生活，也能改變人類好鬥的本性么？古代的武士兵器所指的不是敵人就是自己，從未有過將兵器棄之不用的道理，除非人進化到已不是人的範疇。

他被自己可怕的想法給嚇到，隨手展開右手掌心的光腦，他從郵箱里查看第四區陸軍大學報名資料，報名網頁上的資料不多，映入眼帘的是陸軍大學的標語：「意志確定一切！」這種唯心論的校訓跟22世紀「科學改變一切！」彷彿是背道而馳，是另一世界的產物。仔細瀏覽了半小時，李真俊總結了這所學校的如下幾點特點：1.地球最後一間陸軍大學。2.學生入校期間不容許佩戴納米醫療包。3.課程由退役軍官授課，不接受智腦監督教學。4.男女同吃同寢同上課，沒有性別歧視與對待。5.報名條件：十二歲以上的青年皆可。

「高爾基報名陸軍大學的目的不會是為了和女孩子同寢吧？！」李真俊最終得出一項他能勉強接受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