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要駕崩了么?
羅子騫默默地在地上轉了兩個圈。
他對蕭柔說:「阿柔,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怎麼回事?」
「不不……我指的是……我是說,這些天來,我一直悶悶不樂,心裡總是說不出來的傷感,這回總算找到原因了,原來果然有事在等著我。我感覺……這回皇帝緊急召見我,一定不是好事。」
蕭柔安慰他說:「你別瞎想,也許皇帝又有重要任務交給你,反正咱們當臣子的,聽從聖命是理所當然,皇帝緊急召見,說明他信得過你。」
羅子騫默默搖了搖頭。
他停下腳步,兩眼定定地瞅著蕭柔,「你……這回還跟我去嗎?」
「你這是什麼話?」蕭柔很乾脆地說道:「咱們是夫妻,自然隨時同甘共苦,福禍與共,無論你到哪兒出征,天南地北,我當然都要跟著你。」
羅子騫心裡一陣感動,走過去,摟住蕭柔的肩頭,撫著她的肩膀,沒有作聲。
「羅子騫,」蕭柔抬起頭來,柔聲說道:「好事與壞事,你也不用想那麼多,大不了,咱們不當這個官兒,回茅山當個老百姓,象桑四娘一樣,打魚養家,也就是了。」
「好,」
……
羅子騫當即把郭樂、無陽子、王虞、寇喜等部下將領找來。布置了兩件事。
第一,命郭樂等人,不日返回鄆州,所有羅家軍事務,統歸郭樂調度指揮。羅家軍兵馬,駐紮鄆州,聽候命令。
第二,告訴袁七娘,妥善保護桑如霜,返回京口,與養母團聚,為防止敵人再次侵害,最好秘密搬家。
郭樂笑道:「羅將軍,怎麼聽著你象是一去不返的樣子?」
「我如果一去不返,羅家軍由你率領,不可散了攤子。」
「哈哈,說笑話,」郭樂一笑,「羅將軍,聖上召你,一定是有緊急任務,我們隨時做好準備,奉命出征就是了,大家都等著你的命令。」
「但願吧。」羅子騫輕輕嘆了口氣。
屋裡的氣氛,有一種別樣的尷尬,大家互相瞅幾眼,都有些詫異,寇喜直通通地說道:「羅將軍,到底怎麼回事?咱們都是生死弟兄,只要你一句話,天大難事,大家也都能豁出命去……」
「沒有沒有,」羅子騫趕緊擺手,「別瞎想,我只是……有些心神不寧罷了,唉,你們暫且回鄆州,聽候消息吧。」
……
羅子騫和蕭柔還沒來得及休息一下,便又立刻出征。胡安和幾名親兵,跟著羅子騫一起出發。
一路前行,秋意漸濃,落葉枯黃,更顯蕭瑟,蕭柔怕羅子騫又添傷感,不住跟他說笑,講些輕鬆愉快的笑話。羅子騫知她心意,笑道:「你別擔心,也許我只是胡思亂想罷了。」
蕭柔說道:「說來……也真是奇怪,咱們倆現在是高官得做,駿馬任騎,你也算是位列公候,榮耀至極,執掌平盧,大權在握,怎麼偏偏覺得……忽然不開心起來?」
「呵呵,也許正象你說的,飯吃完了,就不覺得香了。不過,阿柔,咱倆都不是利欲熏心之人,做不做官,發不發財,倒也無所謂,我現在忽然懷念起當初在茅山的日子,習武賞雪,心裡純凈無比,無憂無慮,多好。」
「好啊,等咱們完成了聖上的任務,就請假隱居,回茅山也好,去蜀中看薛濤姐也好……自由自在去遊玩。」
……
一路風塵僕僕,來到長安。
羅子騫和蕭柔沒有回家,直接奔向哥哥蕭免的家裡。
蕭免見到他倆,吃了一驚,問道:「你們不是在外打仗嗎?怎麼回長安來了?」
蕭柔說道:「是聖上緊急口諭,召羅子騫回長安,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哥,你聽說什麼消息了嗎?」
「沒有啊,」蕭免說道:「這些天以來,長安異常安靜,安靜得讓人摸不著頭腦,而且……聖上也沒有上朝,據說是龍體欠安,暫停臨朝。」
他這一說,羅子騫更加疑惑了。
憲宗暫停臨朝?
本來,憲宗皇帝的身體就不好,說話永遠是有氣無力,難道……病倒了么?這個病殃子身體,確實不怎麼樣。
蕭免猜測道:「也許,是聖上自覺大限將至,把你召回來,安排後事吧。」
這個說法,得到了羅子騫和蕭柔的認可。一般當皇帝的,身體病重,自我感覺不妙,有可能「駕崩」的時候,便會把最為親信的大臣,召到身邊,下達聖旨,安排好身後事項。
現在,最得到憲宗信任的武將,非羅子騫莫屬了。
這個猜測蠻有道理。
羅子騫點了點頭,又嘆了口氣,「沒辦法,聖上的身子一直這樣,他不是一直求仙煉丹么?怎麼越煉越差了?唉……真是亂彈琴。」
「哼,若不是他相信柳泌那些人,也不至於把身體越搞越差。」
說實話,對於憲宗這個人,羅子騫還是「褒多於貶」,挺欣賞的,皇帝腦子清楚,能識大體,大多數時候對人對事,都能做出正確選擇。是個「明白人」。
羅子騫步步高升,除了自己屢立戰功,也離不開皇帝的慧眼識人才,一再提拔。
現在……他要不行了么?
……
羅子騫沒回家,直接在蕭免家裡洗澡換衣服,然後徑奔大明宮。
馳馬來到大明宮外,他發現宮外的羽林禁軍,換人了。原來的禁軍統領李之明,換成了一個陌生人,姓陳,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陰陽怪氣地瞅了羅子騫一眼,拱了拱手。
羅子騫也冷淡地沖他拱了拱手。
等待通報的功夫,羅子騫也沒理他,只是心裡有些感慨,這回入宮,和以前入宮,總感覺大不一樣,宮牆還是那麼巍峨,氣勢還是那樣森嚴,但是……一種物是人非之感,卻湧入心裡。
從丹鳳門入宮,走過御橋,帶路的宦官對羅子騫說:「羅將軍,陳總管接您來了。」
果然,前面,昭訓門外,陳弘志帶著一個隨從,正在等候,這讓羅子騫倒是有點詫異,陳弘志是總管,這類「引路」的活,一向是由小隨從充任的,怎麼這回由他親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