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看覺山小 樓望嫌樓高
看著三個喝得己經不成樣子,明天一定啥也想不起來的下屬,寧孟鋼倒有一絲好奇心,不推,直接跟著丁老闆去了。丁老闆帶著寧孟鋼到了一個並不起眼的所在,邊上是一些白天挺熱鬧的廠房,晚上亮著微弱的燈光,但門前廣場的車子倒是不少。下車后,看到了一塊不大的院牌,上寫著「人間仙池」。寧孟鋼看看丁老闆,問道:「你將老秦他們帶到的是這個地方?」丁老闆說:「是的,不敢瞞你,開張不久,白天人少,到了晚上,工廠的人下班,有些女工也會以加班為名和家裡請假,在這裡掙一些熱錢。」
丁老闆顯然不是貴賓,只是有一張可以免門票的所謂會員證,但所有的客人被要求過一個如同登機的安檢門,個人的手機類物品全部存放在門衛裡邊的個人柜子里。寧孟鋼只有到外面給姜文芝打個電話,說他到浴室沖一下后再回家,手機和人暫時分離。
丁老闆和寧孟鋼沒有接觸過,以前,丁老闆也不止一次向和玉中提起,對幾個和他承包關係不大的領導也要多一些溝通,和玉中除了讓丁老闆偶爾給他們送一些水產外,要求丁老闆要和寧孟鋼他們保持距離。同時,也不止一次的提醒丁老闆,寧孟鋼是個城府深的人,門路也多,丁老闆身上的和玉中編造的背景容易讓他識破。
今天,是老秦,和玉中身邊的人,讓丁老闆不好再躲,電話中己經說到是他了,有寧孟鋼在,他不出面也不好,本只想客氣一下,沒有想到寧孟鋼同意了,他也不敢敷衍,寧孟鋼這樣路子廣、口碑好的領導,他也想貼近一些。
進了里院,和外邊的完全不同,不是金碧輝煌,在燈光的變幻中卻疊次出現小橋、流水、曲徑、憩亭,半顯江南園林美景。每一處均有茶座、球台、跳水、蹦床等娛樂設施,閑坐在那顧盼微暗燈光的單個女人象是等人,又似在賞景。丁老闆說:「這裡和別的地方不同,沒有收銀台,你想玩啥就玩啥,我也不便和你在一起,自然會有人來陪,只要你看上的,邊上就有房間。你手中的鑰匙扣可以開開任何一道沒有被佔用的房間。正常小費是六百元,設施、飲品費用己經在會員證里了,多玩幾個地方,選一下,不要錯過更好的,人的精力畢竟有限。她們也有規矩,兩個男人在一起,她們不上前,你只要單著,馬上會有人過來,不會中文的也是這個價,但你如果願意,可以多給。」說著,給了寧孟鋼三千元現金,告訴他這裡不能刷卡,不能留下一絲痕迹,玩開心后,市內的有車子送。
丁老闆似是示範,離開寧孟鋼后就牽了一個女子的手到了泳池邊上,池邊小屋可以換上泳裝,不久,水裡就響起了撲水的雙人聲音。寧孟鋼坐在一處精緻的茶座邊上,餘光發現一個女子過來,剛想老練地打個招呼,對方卻坐下開了口:「以前沒來過吧?知道我是如何發現的嗎?告訴你,老客會主動,新客是守株,我們有過統計學的分析。」
寧孟鋼愣了,他問道:「你們還有專門的人做統計分析?你是做什麼的?」那女子說:「我說的你能信?我也不問你,你說的我也不信,都是一處的人,不要費那些事了,你也不似公安或記者。」寧孟鋼說:「你啥都能分辨,喝點水歇歇吧,給我推薦個好玩的項目,讓我這個新來的開開眼?」
那女人子說:「這裡的設施多是適合年輕人,你的年紀在這喝喝茶挺好,要不要再到別處看看?要不,我們先進房間?我今天還沒有開張呢,你不會也是奔著說外國話的人來的吧?有限的幾個人,連打盹都是在客人懷裡,你要想去,沒有門路怕是找不到機會。」
寧孟鋼從她嘴裡知道,要想選擇刺激大的人陪,還要給服務小生一筆不小的費用,真的是行行有潛規則,不僅僅是官場,娛樂場所也一樣,有場就有角落,有場的地方就有地下暗河。寧孟鋼說:「我年紀大了,身體不好,朋友的好客我又不能拒絕,你帶我看看這裡的情況,小費我出,讓我開開眼界。」
那女子說:「這當然好,我也是這裡的老員工了,開業當天就來的,算下來半年多,見到你這樣的客人不多,也有。這裡可能不一定算是人間仙境,但至少應當算是地久市的仙境。來的人非富即貴,有的地方我沒有辦法帶你去,裡邊因為有重要客人需小範圍封道,任何一個小院落都是相對獨立的。這裡本來是個準備拆遷的小村莊,買下來的投資人將用途由工廠變成了現在的樣子,聽說投資過億,區內的幾個大企業都有股份,是他們接待重要客人的場所。你能來,看樣子也是別人請的,一定是有點社會地位,或者是外來的投資人。」那女子看著有些茫然的寧孟鋼笑笑,不停地用寧孟鋼的手牌打開了幾處房間,裡面都布置地一樣溫馨。
寧孟鋼對面前的女子、對房間內舒適的陳設、對室外悠明的燈光、對緩緩卻不失清晰的動聽背景音樂都感到爽心,他也有進房間消費的衝動,可他還是忍住了。他知道,那個丁老闆不太靠譜,雖然不在他身邊,但真的自己陷進去,下面的事情說不清會發生什麼。寧孟鋼問道:「這裡的卡好辦嗎?」那女子說:「至少要一帶一,你這樣問,一定不想讓你朋友幫你,我可以幫你辦一張。方便留個電話?辦好你再來拿?我現在也辦不下來,只能遇到老客,請人家幫忙。」
寧孟鋼沒有留下聯繫方式,他拿出了六百元給那女子,那女子說:「這是起步,沒有人給這個錢,老闆,多賞一些,我還可以多陪你一會,進不進房間對我都是一回事,我掙的是時間錢。到了這裡,就是奔著錢來的,陪你逛,還不如陪個痛快的主,現在早結束了,說不定第二個客都到手上了。」她有些不快,寧孟鋼一下感覺再看下去沒有心情了,眼前的流水聲是那樣的難聽,如同吼叫,匆匆又多放四百元,如出走之犬,在服務生的引領下到了門口。
來時如進大觀園的劉姥姥,服務生問道:「老闆,不滿意可以換的,人多的是,要不要換一個?」寧孟鋼說:「謝謝,不用了,有事,下次再來。」到門口,服務生索要一百元的小費,看著己經打開的車門,寧孟鋼明白,所謂的免費送,一定比出租貴,他從丁老闆的錢中又抽出一張,準備下車時給師傅,不能再讓人家主動要。
第二天一早上班,和玉中笑著來到了寧孟鋼的辦公室問道:「寧場長,聽老秦說,你昨晚去了人間仙池?那個地方是不錯,我也去過,有時間我們陪山主任他們也去一下,山主任不太好說話,你要提前去約一下。地方不錯,去的也都是體面人,你現在有體會了,可以告訴他,不是小水池,去了都會喜歡的。」
寧孟鋼說:「我沒有享福命,昨天也就是獵奇去了一下,可以用落荒來形容走時的境況,估計那地方也不適合山主任,逢場作戲的本事他也小。」和玉中說:「你就是身體好也不會盡情瀟洒的,這個我知道,可那裡的環境不錯吧?地久市有這樣的去處,如果我們不請領導去一下,讓別的單位領導佔了先,可就顯得我們遲鈍了。你看看手上還有什麼事要彙報的,一起去約山主任,至於龍主任,我看看他情況,不能讓他和別的人一起去,領導總要注意一些形象的,至少表面上要注意。」
寧孟鋼沒有應答,和玉中又和他說了一會用人和老秦、紀廣元分工的事,和玉中堅持尊重老秦的意思,繼續再給他開一段時間車子。他說:「廣宇說了,他現在手上沒車子,一時不太適應,如果不開車,還要自己買一個,現在再從下面調人上來開車也不好擺,林子上的人都想進辦公樓,明年還準備再招幾個學農的,不能讓老林場人員有機會坐辦公室,那樣,以後下地做事的人心會不穩。」
寧孟鋼問道:「我們要的人走哪一批招?朱處長說九月份就有一批,計劃下來了,走哪一批我們自己定。」和玉中說:「就走九月份的,下次開會時上會研究,那個小姚用得如何?聽說業務上還可以,你對她印象比開始時好一些了吧?」他看著寧孟鋼。
寧孟鋼說:「你和場長還能看走眼了?開始時我也是和現在一樣,認為將她內定為我們的臨時用人不合適,不能給她發工資,可以讓朱玉沖補貼一些,如果能進來,當然不錯。吳延松是個我們留不住的人,以後總要有人做事,聽說下一批的項目更多,更大,有經驗的人來管理,我們能更省事,可是進人我們說了不算。」
和玉中說:「小姚的事朱玉沖會找上面的人,應當問題不大,招幾個學農的進來,如果你有什麼人想照顧,提前讓我給你想一些辦法,我們是小地方,作為用人單位操作上應當有些空間。」寧孟鋼說:「學農的容易,我看了招聘清單,艇駕人員少了,可以適當多招幾個,以後的發展需要輪班休息。」和玉中想了一下說:「今年先試試,如果需要,明年再招,不是還有下一批嗎,這一批己經定了,下一次再說。」
和玉中的潛意思表達寧孟鋼不適宜昨晚的場所,讓寧孟鋼心中漾起不快,可又不能表達。不怪和玉中,電視上天天廣告讓男人補腎,現在自己腎壞,不怪人家這樣想。
寧孟鋼將自己搜集到的公務員應考的書找齊全了,給了姚冬玲一份,姚冬玲客氣地說:「比我自己找的還全,謝謝寧場長。」寧孟鋼說:「蘇科長可能出去了,你通知他到我辦公室來一下,你也一起來。」姚冬玲有些遲疑,小吳是主持工作的科長,寧副場長卻要她通知蘇豐山。
姚冬玲有些徘徊地陪同蘇豐山到了寧孟鋼的辦公室,寧孟鋼問蘇豐山道:「小姚工作怎樣?」蘇豐山說:「領導讓她和我一起來,還要我回答嗎,當然不錯,有什麼指示?」寧孟鋼說:「小吳雖然是科長,可他是上邊的人,早晚是要回去的,科里的日常工作從今天開始交由你負責,沒有問題吧?我還沒有與和場長碰頭,如果你同意,我就給班子人打個招呼,宣布。」
蘇豐山有些吃驚,他說:「寧場長,感謝你關心,這樣不妥吧,如果吳科長提拔,你給我機會當然好,現在,人家才上任,你讓我負責日常工作,和場長那怕是通不過。」寧孟鋼說:「你既然不反對,就這樣定了,和場長的工作我來做,我現在就通知吳延松過來交接。工程科是重要科室,工作要有連續性,如果你蘇豐山現在不上手,哪天小吳突然離開,小姚又要回學校準備答辯,我還不就成了光桿了。」
吳延松過來后,寧孟鋼告訴他,以後工程科的事以蘇豐山為主,小吳只是遲疑一下,他知道肯定有事,出乎蘇豐山意料,他爽快地答應了。蘇豐山他們離開后,寧孟鋼說:「農委上了一批大項目,山清風需要幫手,你要提前介入,現在有一批新人要到省城大項目上實習,決定請你帶隊。你的資歷不夠,受不了誘惑。此事關係到你的以後,可一定要謹慎,不僅要學好,還要帶好跟你去的那些小夥子。」
吳延松按寧孟鋼的要求,回到辦公室,他知道通知很快會下來,寧孟鋼對他考慮的可真全。姚冬玲過來問道:「姓寧的是什麼意思?為何有這樣的安排?是不是你哪裡沒有做好?」小吳說:「你不懂,白天我們少在一起,晚上告訴你。」故意扮上怪臉,有一種不純的笑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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