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為了她我不在乎多瘋一點
所以,四人當即點頭如搗蒜,「奴才明白,明白!!」
夜薇香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閉上了布滿瘡痍之色的雙眼,聲音冷如冰霜,「呆會兒,你們別忘了,去給看守城門的人提個醒。」
邊說著,她邊慢慢的正立起了身,腳步異常沉重沉悶的,離開了這裡。
四個守衛被嚇得彎下了腰,垂下了頭,趕緊恭敬的稱是。
直到感覺夜薇香是真的走了,再也感受不到她身上那股子不怒自威的強大壓迫力了,四人才如劫后重生一般,長長吁了一口氣,直起了自己差點沒彎到斷掉的老腰。
小隊長兩眼含淚,單手扶著自己的老腰,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止不住的感慨,「什麼叫做喜怒無常,什麼叫做伴君如伴虎,我們總算是徹底的體會到了啊……。」
三人紛紛點頭附和,「是啊是啊,這前一刻還是個美到令人心跳的九天玄女,下一刻就是個要人老命讓你心跳停止的煉獄修羅,這簡直就是……。」
「你們四個在做什麼?!」正找不到怒火宣洩方式的容錚厲聲呵斥著,從里殿裡頭,步履沉悶的走了出來。
聞言,四人回頭見是他們威嚴的族長大人,而且明顯還是個怒火中燒的族長大人,於是紛紛一同跪在了地上,心中都直呼倒霉,嘴上都是恭恭敬敬的高聲呼喊道:「族長萬安!」
容錚用力一撩袍擺,譏誚的冷哼一聲,「有你們這群玩忽職守的奴才,本長還萬安的起來?說吧,剛才你們這群膽大包天的狗奴才,將誰給放進來了?」
四人聽了,渾身一震,一時心中開始天人交戰,畢竟,這族長和大小姐都不是好惹的主,他們誰也得罪不得啊!不說是個死,說了,那估計就是生不如死了哇!!
他們哪個選擇都不想要行不行?
……最後,糾結的三人都同時,紛紛目光灼灼可憐巴巴的看向了他們的領頭小隊長。
容錚見狀,冷冽的目光便只投到了守衛的小隊長身上,「說。」
明明容錚就只吐出了一個字,卻硬是讓小隊長嚇得小身板兒直哆嗦,小隊長在心中好生的暗罵了一通自己手上的三個『賣主求生』的部下,然後對容錚虛弱的嬉皮笑臉道:「回,回稟族長,剛剛其實進去那人您也倍兒熟悉,而且她身份特別,我們也不好攔著,她又是有要事,所以我們只好……。」
「說重點!」容錚不耐煩的打斷道。
小隊長打了個冷顫,連忙牙齒打顫的吱吱唔唔道:「其實,是大小姐……。」
「什麼?」容錚聽到這裡,不自覺的驚呼一聲,只是聲音小的怕是只有他自己能夠聽得見。
「是大小姐的奶娘!」小隊長雙眼一閉,一副豁出去的樣子,大喊了一聲。
容錚頓時仿若如夢初醒,整個人都為之一振,碧色眸中隨之湧起不知到底是希望還是失望的一縷光,一抹苦笑,逐漸在他薄冷的唇上開始蔓延開來,「原是奶娘……不是她……不是她……。」
涼颼颼的,像是在囈語一樣的邊說著,容錚邊如失了魂的木偶娃娃般,蹣跚著腳步,直往庭院里走去。
待容錚一走,那跪在地上的三個守衛立即跳了起來,一個個拍著他們隊長的肩膀,豎起了大拇指,「隊長,高啊,實在是高啊!就算族長不信,去找奶娘對質,那奶娘估計早就被大小姐下了命令,絕對不會透露半個字滴!」
「去去去!」正一臉古怪的瞅著自家失魂落魄的族長背影的小隊長,不耐煩的揮開三人,指指這個,又指指那個,口氣不善道:「你們這群賣主求生的傢伙,離老子遠點,聽見沒?!」
三個人訕笑著直擺手,「頭兒別介啊!我們這不也是迫不得已嘛!何況我們不都是知道頭兒您就是有一顆臨危不懼,險中生智的超級大腦,這不嘿嘿……給您一個展現的機會呀!」
小隊長黑黝黝的臉上頓時氣的紅一陣青一陣,立馬抄起手中大刀直對自己的三個部下猛砍過去,「一群鱉犢子,看老子不砍死你們!!」
三人一邊喊著饒命,一邊抱頭鼠竄……讓一直幽靜的崢嶸閣,一下子變得好不熱鬧。
而相比較起來,以往一向熱鬧非凡的喬嬌館,卻是死一片的寂靜。
喬嬌館的月桂在這個金秋開的極好,金黃的小花一簇簇的在樹枝上爭相開放,不但賞心悅目,還清香撲鼻,著實令人心曠神怡。
剛一回到喬嬌館的夜薇香,就是站在了這月桂下,仰首張望,睜大了一雙紅寶石般的眸子,遙望向灰白的蒼穹盡頭的,那抹隨時都要被太陽所要取而代之了的慘淡殘月。
手腕一翻,奶白的左手手心之中,赧然出現了一條銀黑色的九節銀鞭,鞭身散發著如她眼眸一般殷紅的血色光芒,袖手起,銀鞭在她手中宛若復甦的纖細黑蛇,似有眼睛一般,只肆意的,凌亂的,不斷糾纏,不斷撞碎樹梢之上的那一簇簇金色的花朵,不曾打折一根半根的花枝。
可憐無辜的金色月桂太過脆弱,在銀鞭的擊打下,只能破碎,凋零,然後,變成簌簌的花雨,洋洋洒洒的,從始作俑者的她的頭頂,直至搖搖晃晃的落了地。
她沐浴著這金色精靈般的花雨,瘋狂的,像在舞,又像在武一般,躍動四肢,扭動玲瓏的身姿,酣暢淋漓的揮動著手中的銀鞭。
細碎的金色月桂,落在了她一頭的血發上,讓她原本不愛豎起的,披散垂順到了腳踝的發,如同簪上了一朵朵星點似的頭飾,襯的她,就像剛剛化形的花妖。
妖的、媚的、卻又邪惡的,令人心悸不已。
「喂,她這樣舞了一個時辰了,自己不睡,還不讓別人睡了還是怎的?」打著哈欠走出了自己房間的零,耷拉著眼皮,一臉不虞的瞧著月桂樹下的小女人,大手拍了拍身邊輪椅上的蓮逸的肩膀。
蓮逸漫不經心的撥開了零搭在自己肩上的爪子,玉色的眸子始終溫和寵溺的,一眨不眨的望著桂花樹下的夜薇香,嘴角始終揚著恰到好處的溫潤笑靨,「我不介意,你去向你的主子反應反應。」
零訕訕的收回自己明顯被嫌棄的爪子,撇嘴哼了一聲,「我才沒那麼傻呢!我又不像你們,是她手背手心上的肉,搞不好到她面前還沒開口說話呢,就被一巴掌給扇飛了!」
說到這,零的腦海就自動的憶起了之前種種被啪飛的血淚史……這就是在提醒他的前車之鑒,就是歷史的銘刻啊!
聽著零可憐兮兮的抱怨,蓮逸難得失禮的,低笑出了聲,望著薇香的眸子越發的寵溺了,「好了,就別埋怨了,這事就交給我處理了。」
聽到蓮逸輕描淡寫的話,零不但沒有不相信,而且還滿臉信心的低頭看向蓮逸,放出狼光似的眼睛,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唉,你想怎麼做,是要再出狠招,給那個什麼容哥哥投毒吶,還是放蠱吖!到底要放什麼毒,投什麼蠱哩?!」
蓮逸扶額,沒好氣的斜睨了零一眼,「如果你這麼想知道,你可以考慮先去問問你的好主子,她到底會對什麼毒什麼蠱,用在容錚的身上最感興趣……。」
「你特么逗我啊!我這不是沒事找死嗎?!」零抽了抽嘴角,怒了。
「那不就得了。」蓮逸哂笑一聲,「我會再那麼傻,去惹她不高興么?」
「嘖,那你想怎樣?」零不耐煩的撇了撇嘴。
蓮逸高深莫測的揚起了唇的一角,「你可知道,如今諸事纏身的她,最缺的,是什麼么?」
「這麼愚蠢的問題還用說么!當然是缺個幫她排憂解難,讓她從痛苦中得以解脫的可心知己咯!」理所當然的說到這,零震驚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再次低下視線,看向了蓮逸,「你在她身邊坐上這樣的位置,那你知不知道,你將來要面對的是什麼嗎?」
蓮逸微笑點頭,「我自然是知道的,要做最大方的,順從的,聽話的,處處為她著想的,幫她得到想要的一切的,知心藍顏。」
零眨巴了一下眼睛,從震驚變成了震撼,「可是這就意味著,你不但要眼睜睜的看著她愛上別的男人,受盡心痛的折磨,而且還要強忍著心在淌血的痛苦,心甘情願的把別的男人收攏到她的懷裡,把她推上其它男人的榻上,你究竟明不明白?!」
蓮逸微微垂下一雙鵝黃的睫,慘淡的月光打在他光潔潤澤的如白玉雕成的臉上,讓他濃密纖長的睫折射出了兩道暗色的仄影,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就是因為這個位置何其的難,何其的痛,才會得到她獨一無二的對待,獨一無二的心裡地位,以及,增加她更加離不開我的依賴和籌碼。」
聽了蓮逸這樣一番驚世駭俗卻句句有理在理的闊論,零捂額長嘆,「天……怎麼會有你這樣的腹黑男人!為了在她的身邊獨一無二,連男人的尊嚴也都可以捨棄不要了!早知你現在會這麼病.態,當初我就不會勸你留在她的身邊了,要知道,我的初衷可是讓你把她搶到自己的身邊,帶她離開這個鬼地方的!!」
因為他的確看出來他蓮逸在他主子的心裡地位是和別人不一樣的,他才覺得蓮逸應該有這個本錢可以勸她離開這裡,才可以讓她放棄這些會讓她崩潰的一切,重新回到自在快樂的生活。
這是作為看著一路她走了太多布滿荊棘之路的夥伴,所唯一能夠希望的。
蓮逸搖了搖頭,微微的微笑,「可你也應該知道的,在她心裡位置不一樣的,不僅僅只是我,而是太多太多了……你信么,在她心裡,他們都是特別的,所以我所能及的,便是在這特別的位置上,為自己奠定一個更加獨一無二的地位。」
零以袖拭汗,無語的抽了抽嘴角,「廢話!能做到像你說的那個份上的,恐怕連神都做不到!你簡直就是個瘋子!!」
試問天下間的男人,有誰,能夠大方的容忍自己和別的男人,和無數的男人,享用自己最心愛的女人?
再說了,他們可都不是任女子臨幸的小.倌,反之都是有頭有臉,地位身份尊貴無比的大角色啊!平時主動對他們前仆後繼的美人就已經無數了,哪裡還能窩的下那口氣,和自己討厭的其它男人共侍一個女人?
他們腦子除非就跟他姬玉蓮逸一樣秀逗了!!
「呵呵……為了她,我早就瘋了,不在乎,再多瘋一點。」蓮逸緩緩低垂的雙睫,溫柔無比的望著桂花樹下的她,驅使身下的輪椅去靠近。
「不管你了!瘋子!!」零恨鐵不成鋼的狠狠剜了蓮逸離去的背影一眼,雙手環胸,氣咻咻的直往自己屋子回了去。
蓮逸行到了離薇香不過半丈距離處方才停下,視線隨薇香而動,微笑恬淡,「暮雲朵,是楚蕭瀟的安排。」
蓮逸的聲音一向好聽,敲金碎玉似的悅耳,加之他氣態溫和,所以,不論說出什麼樣的話來,聲音怎麼小,都動聽舒服極了。
果然,原是一直處在自我消極狀態里的夜薇香,驟然就收了手中翻飛揮舞的銀鞭,停了似舞非武的動作,怔怔的,定定的看向蓮逸,媚眼微眯,「當真?」
蓮逸含笑頷首,驅使輪椅再靠近了她一點,右手取出自己袖中的手帕,左手拉過她,讓她順勢坐到了自己的雙膝上,溺愛溫柔的替她擦起了額角沁出的涼汗,「相信沒多少時辰后,她就要自動現形了,你可要去欣賞一番?」
夜薇香不無興趣的扯了扯唇,「我現在無暇再去管這種無聊的小事,只想著,到底該如何才能在楚蕭瀟手中救出……。」
說到這,她忽的抿緊了嘴,不再說了,眼角更是有些心虛的,擔憂的瞥了蓮逸一樣。
此刻的蓮逸經過反反覆復撕心裂肺的琢磨以後,下定了決心要做她以後永遠也離不開的知己藍顏,自然不會有之前失態的樣子,仍如一塊白玉一般,乾淨精緻,溫潤優雅,謙謙君子。
而且,蓮逸還笑著,立即出謀劃策起來,「我倒是覺得救大師兄一事,不可操之過急,蕭瀟性子乖張陰戾,只怕你屆時莽莽撞撞心急火燎的去了,他只道你心繫緊張大師兄,不但到時不肯交出大師兄,還會提出各種困難而無禮的要求,只怕拖延時間便罷,還會在暗地裡更加折磨大師兄。」
夜薇香見蓮逸並不生氣,還給自己提建議做分析,心頭提起的大石稍稍落下,舒心一笑道:「那我就盡量快速的達到他的要求,也就是了。」
「你啊,天真。」蓮逸對她施了一記白眼,屈起食指輕輕一敲她的腦門,「他的要求只會像永遠也填不滿的深淵一樣,不但會越來越多,越來越過分,看到你越努力的樣子,就會更下定他要整死大師兄的決心,你明不明白?」
「那可怎麼辦?總不能和他再大戰一場吧?現在他有那神秘人相助,還有梨上雪相幫,我們加起來,也絕不會是對手……。」夜薇香有些委屈的捂住了自己被敲的腦門,心裡哀嘆,自己何嘗又不知以她這幾次和蕭瀟的較量結果,怎會不懂楚蕭瀟會奸計用盡,也不可能會交出大師兄?
只是,她在抱僥倖心理而已,妄想著自己為楚蕭瀟做些他想要的事,不定就會放了婪。
但聽蓮逸如此剖白的說出來,她還是不得不面對,妄想就是妄想的事實。
「第一,心理戰術,讓他以為你不甚在意大師兄,自己終究忍不住,親自來找你談判,第二,各個擊破,分別在梨上雪和那個神秘人物身上下手。」蓮逸邊輕描淡寫的一一分析,邊用擦汗的方巾,再將她因持久了銀鞭而擦破了皮的白嫩手心,認真小心的包紮起來。
夜薇香轉了轉眼睛,微微沉吟,片刻后,方憂心的猶豫道:「可,可大師兄身上的蠱會不會……。」
「不會,母蠱還在我手中,大師兄體內的子蠱沒有母蠱的授意,會進入到沉睡狀態,不會再大師兄體內亂竄,放心吧。」蓮逸抬眸,予她一記安心的微笑。
夜薇香正要欣喜的點頭,忽而想到一件事,忙蹭的從蓮逸的膝蓋上站了起來,卻咬著唇,一副欲語還休,不知該怎麼開口的,可憐巴巴的瞅著蓮逸。
蓮逸瞭然一笑,「早先你去崢嶸閣的時候,我就碰到了葛明先生,將解藥已經交予他手,想必明日,你就可以見到活蹦亂跳的七師弟了,只是……。」
說到這,蓮逸的聲音變得有些黯然,不安的目光灼灼的凝向她的眼睛,「我怕他再也不會原諒我了,你也不會再原諒我的了,對是不對?」
夜薇香雙手捧上蓮逸的雙頰,無邪的目光一瞬不瞬的與他的視線相交在了一起,「孰能無過呢?以後我不許你總以這般罪人的模樣在我的面前,知道了么?」
她心中卻是同時苦笑起來,蓮逸越是這麼懺愧自責,她就會越痛苦,是她讓他的雙手沾滿了污穢,她還無法洗凈他的雙手……如果他再這麼下去,她便更無法再面對他,也更無法面對再面對七師兄和大師兄了。
「香兒,我想吻你,可以么?」蓮逸動容的注視著她的眼睛,溫潤的眸子里寫滿了卑微的渴求。
沒想到蓮逸會在這樣的情況下突然說出這樣的一句話,猝不及防的讓夜薇香也不由得臉頰燥熱了起來,到底還是有些羞澀的她本是想要拒絕的,可明白的瞧見他眼底的卑微之色,她便心疼,便猶豫了。
她的四師兄應該是不惹塵埃,高貴無雙的,怎麼可以為了自己,為了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就卑微到了塵埃里?
愧疚心起,憐惜心起,忍住羞怯,她終是點頭答應了。
蓮逸欣喜,雙手緊緊的覆上了她捧住了他雙頰的小手,微微仰頭,如採擷櫻桃、花瓣一般,吻上了她幼紅的唇,以舌尖溫柔的描摹著她的唇形線條,如描繪上帝傑作一般虔誠,隨後,才輕銜住了她的唇瓣,舌才小心翼翼的伸進了她的唇內,一如描摹她唇形一般的動作,溫柔的描摹起了她口腔里的每一處位置,攝取她的每一縷甘甜。
他的溫柔,他的虔誠,打動了薇香的心臟,讓那顆心又酸又澀,讓薇香主動的,伸出顫慄的粉紅小舌,與他的舌,交織纏.綿……
這個時間點,以古時翻譯過來的話,還不到凌晨三四點,所以院子里是半個人也沒有了的,只有他們相對的兩個人。
所以,他們大膽一些,也是無妨的,只是……
唇舌糾.纏的過程,他們是滿足的,是從未有過的契.合,只是隨著彼此唇舌的纏.綿摩.擦,也隨之起了炙熱的溫度,且越來越升溫,幾乎要將兩人,都融化了去。
為了得到一絲喘.息,為了不會再吻出更多融化彼此的火花來,不得不彼此心有靈犀的,同時退離了彼此的口.腔,分離了銜接在了一起的雙唇,額頭抵住了對方的額頭,大口大口的呼吸起來。
這樣額頭抵住對方額頭的動作,讓兩人更添親.密無間,可儼然同時,溫度不減反增了。
——題外話——
劇情大轉折~~
。